?那一夜，吴弦与林凡之谈了一次话之后，似乎很在意他的那些话，心细的莫启尧第二天便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女弟子有古怪。往日，他的这个徒弟不是在房里打坐，就是跑到后面的树林里练功，全然一个苦修士。只是一天早上，却见她一个人静静地倚在窗前，愣愣地看着远处，似乎在想什么东西。直到他走近，她才从思索中惊醒过来，问她在想什么也不说。
而后的几天里，吴弦依旧是这个样子，也不再没日没夜的修炼了，只是一有空便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似乎在想什么很复杂的事情，有是有一想就是一两个时辰，林凡之知道后也不吃惊，他知道，吴弦被仇恨控制了这么多年，突然清醒过来后，自然要去思考当初的做法是对是错，自己告诉她的做法又是对是错。
一天中午，林凡之从碧龙溪回来，身边还跟着依旧不肯过碧龙溪的小支，此时他正骂骂咧咧道：“死猴子，就知道吃，除了吃就是睡，你还能干嘛？我养你哪是样灵兽啊，分明是养老爹啊！”
那猴子也吱吱地怪叫了几声，似乎在抗议，林凡之正想再骂，却见不远处吴弦正立在那里，还向自己这边看，他连忙上前作了个揖，道：“二师姐。”
谁知吴弦并没有往日的冷漠，竟然笑了一下，道：“你与你的灵兽似乎很快活啊。”
林凡之到焚炎谷已经有一个月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她笑，说真的，吴弦笑起来很好看，左侧脸上有一个小酒窝，再加上那不俗的容貌，也的确算的上是一名绝世美人，只是平时不苟言笑，对人总是冷冰冰的，让人无法仔细端详而已。
林凡之笑道：“快活什么啊，这死猴子到现在都还不停我的话呢。”
吴弦蹲下身，抱起小支，问道：“它有名字吗？”
“叫小支。”
“小支？”吴弦轻笑道，“这名字真怪。”
林凡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被他这么一问，吴弦这才想起自己此次的目的，当下站起身，看着林凡之，似乎有点踌躇，只见她立在那里，双手一直搓揉着衣服，林凡之看着她，有一丝眩晕。毕竟一个冰霜美人突然在你面前表现出一幅羞答答的样子，的确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这几天……我……嗯……我想了很多，觉得……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被仇恨左右……应该学会去埋藏他，把这种情感……化作动力。”她似乎对于这件事很难启齿，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林凡之不知道她为什么羞于说这些事，但也不敢多问，当下连忙打哈哈道：“师姐，你也别放在心上，那晚也就是乱说的，不过如果真能帮你解开心结的话，我也很高兴啊。”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以后再聊吧。”吴弦展颜一笑。
“好。”林凡之点点头。
待到吴弦离开后，林凡之也是轻轻一笑，对着小支道：“看样子我在开导别人的方面有天赋啊。”说完就打算离开，但肩膀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转头一看，竟是莫启尧。
“弟子拜见师傅。”林凡之连忙道。
莫启尧道：“你与弦儿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林凡之一愣，随之哈哈笑道：“师傅，你这是说哪的话？同门师姐弟关系不好难道还要差不成？”
莫启尧摇摇头，道：“为师说的不是这个，弦儿已经有好几年没笑过了……最起码，自你师伯的那位弟子死后，就没见过他笑过了。”
林凡之回头，看着吴弦远去的背影，莫启尧也不再询问，只是吩咐道：“你既然和你师姐聊的来，没事就多陪她说说话吧，整个望云巅，可能就你能和她说话了吧。”
“是，弟子明白了。”林凡之恭声道。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林凡之没事便跑到吴弦的住处与她说话，也许林凡之也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同病相怜，一时之间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那杨复看得直直称奇，几次询问林凡之接近吴弦的方法，林凡之都只是神秘一笑，并不说话。
这一日，林凡之又与吴弦窝在了一起，吴弦抱起小支，问道：“最近几天也没有什么进展，小支肯过溪了吗？”
林凡之摇摇头，道：“别提了，我都快崩溃了，足足一个月，我用尽了办法，可这死猴子就是不肯过去！”
吴弦看着他，一对美目秋波婉转，随后静静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修炼方式？比如自身的修炼，不再按照谷里的传统，去配养灵兽？”
林凡之吃了一惊，道：“本派虽然也有师门长辈自身修行的，但那也是极少的人，说到底我们更擅长培育灵兽吧？”
吴弦摇摇头，道：“你知道培养出一只厉害的灵兽要多久吗？师傅的踏云兽你知道吧？那可是一只五级妖兽，比之金丹期中期修士都不逞多让，但你知道它培养了多久吗？”
林凡之摇摇头，吴弦继续道：“那只踏云兽，是太师傅的灵兽，而那只灵兽当年是太师傅的父亲，也就是当初创立本派的五大长老之一的罗老祖给的。当初罗老祖得到这只灵兽的时候，它还只是个幼兽，太师傅花了五十年才把它培养成年。到如今这个境界，师傅和太师傅前前后后花了近四百年。日后你若要报仇，就必定要有金丹期的实力才行，但你有四百年的时间吗？你现在只有六七十年的寿元，即便筑基了，也只是增加了八十年而已。除非日后师傅坐化，将这踏云兽送你，否则你此生报仇无望。”
林凡之听懂了吴弦的意思，当下问道：“那么以师姐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培育小支，转而开始注重自身修行？”
吴弦点点头，道：“不错，师姐就是这个意思。首先，你修炼的速度肯定比小支快，第二，你一旦进阶便能增加寿元，可以得到更充足的时间去修炼。”
“只是……”林凡之苦笑道：“师姐恐怕还不知道吧？我的灵根很差，差到师傅都不告诉我我的具体灵根，我估摸着，大概是四灵根或者五灵根吧。”
“这件事我也替你想过了，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
“哦？有解决的方法？”林凡之大喜，连忙问道。
吴弦点点头，道：“用阵法。”
“阵法？”
“不错。”吴弦道：“有一类阵法可以将周遭的灵气吸入阵内，这样阵内的灵气就很高了，修士在里面修炼的速度就会加快。”
林凡之此时已经是兴奋得不得了了，他自认自己的勤奋已经世上少有了，为的就是能够勤能补拙，有朝一日可以像那些拥有完美灵根的人一样，修炼到筑基、金丹乃至元婴期。倘若这阵法真的可以弥补自己身体上的缺陷，那么他在修炼的道路上绝对可以走得更远。
只是之后吴弦的话却又给他泼了冷水，只见她叹了口气，道：“只是阵法这种东西很难学，只有各个历史悠久的大门派，门内才会培养几个布阵大师，一般的门派里面是没有人懂的布阵的，即便会，也只是会一点皮毛而已。如今天下最善布阵的只有炼器谷一家，焚炎谷虽然和他们同为一家，但牵扯到了他们的立派之本，只怕他们也不会传授于你。”
林凡之听后原本兴奋的心情也一下消失了，此刻有点失落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虽然阵法可以帮我弥补灵根上的缺陷，但是我却没办法学到阵法，是吗？”
吴弦也只是惨然一笑，道：“我倒并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一切都是靠机缘的，倘若什么东西都在那里让你你去想办法取，那还要缘分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虽然不能炼器谷得到，但以后你在尘世间历练，却也有可能从其他途径获得阵法的学习，只是这种东西真的就是靠机缘这个虚无缥缈的运气了。”
林凡之也是微微一叹，道：“算了，其实我这种天之弃儿，能拜入师傅门下已经很好了，还谈什么修仙不修仙呢？好了，师姐，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
吴弦也是一叹，知道林凡之此时的心情，也不强留，点点头便让他离开了，只是林凡之回去之后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师姐说的对，我若是想要在有生之年报仇，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小支身上，只是我自己的灵根也太差了，莫说结丹，光是筑基都难办。
阵法的话，这东西真的可以在炼器谷以外的地方学到吗？倘若没有学到怎么办？我这一生是不是只是止步于炼气第三层了？机缘吗？机缘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他不禁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天惩，轻轻问道：“你当初找到我，是不是也靠机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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