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正是农家人最欢快的时刻,此时霜降刚刚过去,正是十月初一,再过十几天便是小雪了,各家各户的田地都变得光秃秃的,偶尔会看到几个孩子正在田里捆稻草,那是给水牛过冬用的,它们将会和主人一起等待三个月后的春天,而这三个月,它们终于可以在辛苦了大半年后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申时过后,太阳便早早地依在大山身侧,准备回家。林有财割完最后一亩稻子,对不远处正在捆稻草的林凡之道:“今年收成不错,说不定过年有余钱给你和妹妹做几件新衣裳。”
林凡之没有回答,也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埋头干活,豆大的汗珠顺着那略显幼稚的侧脸滑落,滴在脚下的土地上。那林有财也没有在意,他直起腰,看了看远处的夕阳,脸上荡漾着愉悦表情,看样子今年的收成却是不错,连这个平时非常稳重的中年人都显得那么高兴。随后,他便用麻袋将最后一点的稻子装好,挂在扁担上,然后扛起来,吩咐林凡之将稻草背回家,那林凡之也只是回答了一个“好”字,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天边渐渐暗了下来,那美丽的晚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偶尔会有几只归巢的鸟儿,边飞边叫,隐没在大山之中,在发出一阵声响之后,立时又回归寂静。当林凡之扛着一袋稻草走到村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在周围,家家户户都点上了油灯,年轻人在厅堂里围桌而坐,补充白天消耗的体力,老人们吃完饭便几个几个地坐在大树下纳凉,一些家里住的较近的孩子便一起嬉戏打闹,好一个和谐山村的画面。
段星雷见林凡之回来了,笑着迎了上去,道:“凡之,我今天和爹下地干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明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林凡之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有一丝酸楚。以前,段星雷和张天培总是与自己厮混在一起干坏事,偷胡三大叔家的咸鱼啦,偷看莫碧莹洗澡啦,没事和大胖手下的人打一架啦,反正三个人没少被他们父母骂,只是骂完之后三个调皮蛋又一起无法无天起来,当真让村里人头疼。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昔日的两个玩伴已经离开一个了。
“不了,我明天想休息一下。”林凡之摇了摇头。
段星雷心中不解,纳闷自己的好朋友为什么会突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不过他倒是没有深究,只是无奈地一笑,道:“那就算了吧,不过你什么时候想去的话就告诉我,我带你去。”
“黑子!”段星雷刚一转身,背后林凡之就喊道。
“什么事?”他问。
林凡之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欣慰,道:“没什么,我只是感到幸运,最起码我还有你这个玩伴。”
“什么啊凡之,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段星雷一头雾水。
林凡之轻笑一声,“我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段星雷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回来的时候,白莲已经盛好饭菜,端在桌子上,林凡之将麻袋放在院子里,在水池边洗了洗手,朝饭桌走去。林有财也忙完剩下的活,来到了大厅。这一餐饭吃的很安静,平时在饭桌上总会传来林凡之与林涵之斗嘴的声音,如今林涵之早在两人回来之前便吃完饭睡觉了,林凡之则是一口一口地扒饭,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见平日里活泼好动的林凡之突然一言不发,白莲不禁问道:“怎么了,凡之?怎么半天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凡之轻轻一笑,道:“没事的,娘,我没有什么不舒服。”
“那就好,”白莲道:“你这孩子今天一下午都是怪怪的,真让娘担心。”
吃过饭,林凡之一家便做了一番洗漱,然后准备睡觉了,毕竟是穷苦人家,他们可没有那么多钱去买油灯,能省则省,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夜深人静之时,只有林凡之一人依旧醒着,透过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他能够清晰地看见林涵之稚嫩的小脸。他第一次觉得能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是一种很幸福的事,第一次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如果……小涵再大几岁的话,我便可能永远都无法见到她了吧。”一丝愁苦,三声叹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以万物……为刍狗吗?一颗心,如此这般地问着。
清晨,当初升的太阳还未跳出群山,当昨夜的露水还未干去,林凡之便早早地出门了。农忙已经结束了,现在大家都不用下地干活,路上也没有一个人的踪迹,他们如今大概还在睡觉吧。他就这样一路地走着,不曾停留,只是顺着那条羊肠小道,穿过几户人家,来到一栋空置的房子面前。房子不大,但是很干净,里面没有一丝灰尘,没有泥沙,没有……任何东西。整个屋子都是空荡荡的,从大厅可以一眼看到厨房。
林凡之轻轻地抚摸着柱子,嘴唇微微颤抖,但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房子的一部分。
狗蛋……我来看你了,你……不出来迎接我吗?这里,可是你曾经的家啊,你就这么走了吗?
他依稀记得那个曾经总是和自己一起厮混的愣小子,那个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小兰姐姐,还有……一脸憨厚的张四叔。
时间慢慢流走,林凡之倚在柱子旁,直到一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瓦缝射在他的脸上,他才从幻想中惊醒。待要转身离开,却见门口立着一位少女,也是一脸错愕。
“莫……莫碧莹,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凡之有些吃惊。
来人正是村长的孙女莫碧莹,只见她轻轻一笑,眼中秋波婉转,缓缓道:“我只是来看看小兰姐姐的故居而已,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来这里,没想到……”
她也没有再说下去,林凡之看着她,也是报以一笑,道:“我也是闲着没事才过来走走,毕竟当初就我和狗蛋两个人玩的最好,如今他走了,很是想念他。”突然,他注意到了莫碧莹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不由问道:“你要出远门?”
“是啊,我想去寻仙访道。”莫碧莹也不隐瞒。
“寻仙访道?”林凡之吃了一惊,“去哪里?”
莫碧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希望能有一番机缘,被哪个仙师看中收为弟子才好。”
“修仙,你认为修仙真的令人向往吗?”林凡之问道。
“这是自然,爷爷他时常和我讲一些神话故事,我也一直想像修仙者那样在天上自在地飞翔,而且……”说道这里,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成了修仙者,就可以不受到别人的约束了,最起码自己的命运捏在了自己手中,不是吗?”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吗?”林凡之心中大震。
莫碧莹抬头看了看日头,知道该出发了,当下叮嘱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寻仙之事你切不可告诉别人啊。”说完也不管震惊中的林凡之,转身跑开了。只是林凡之深陷沉思中,却是无心听她后面的话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身在天地之中,还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若不仁,以天地为阶石!
一声呐喊,石破天惊。
第二天,初晨方起,阳光刚刚铺洒在青葱的山峦之上,林凡之穿过乡间的几条小路,带着一身露水,慢慢地朝赤风山走去,他要去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关于神与人、天与地的答案。山洞前,老人身穿一件破烂的灰色道袍,负手而立。似乎在等什么人,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动不动。
“你来了?”一股苍劲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荡开。
林凡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老者面前。
“想通了?”
“想通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人嗜杀,为何欲成仙?”
“仙道魔道,终为天道。我若不仁,以天地为阶石。”
一老一少如此对了两次话,老者抚掌大笑,“好!好!好!好一个‘我若不仁,以天地为阶石’,既然如此,你便随我回‘落霞山’吧。”
林凡之不回答,忽然沉默了,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老者疑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林凡之问道:“前辈,我能不能不去那个什么落霞山?”
“咦?这是为何?”
“我……我舍不得爹娘,还有妹妹。”
老者一愣,似乎没想到林凡之会有这个缘故,不过他随之一叹,道:“修仙之人最忌牵扯太多,若心恋凡尘,则必然修仙无望。罢了,既然你我没有师徒缘分,那么就此作罢吧。只是我此次出来匆忙,也不曾带什么心法秘籍过来,如今却是只好把我派基础心法的口诀告诉你了,至于能记住多少,又能悟出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林凡之自然不会反对,于是那老者便把本门心法的入门篇口诀传于了他。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老者才把口诀完全传授完毕,倒不是口诀太长,要两个时辰才能讲完,而是林凡之这货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盲,大字不识几个,那老者不仅要传授他口诀,还要教他认字,着实是麻烦。不过好在他是修仙者,倒也不怕累,待全部教完之后,他问道:“入门功法非常冗杂,口诀十分长,而且你刚刚才认识这些字,学起来就更困难了,方才我说了一遍,你记住了多少?”
林凡之一笑,道:“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什么?”老者吃了一惊,道:“你全部记住了?这怎么可能?我派《玉清册》的第一卷入门心法篇章很长,你如何能一下就记下来?”
林凡之道:“原来这心法叫《玉清册》,前辈不信的话我现在背给你看就是了。”说完便把那口诀从头到尾都背了出来。
老者听完,真是吃惊不已,暗叹道:“当真神奇,这孩子虽然体质不适合修仙,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高的记忆力,若他的悟性真的这么高的话,日后也未必无所成就。”不过他并未对林凡之说这些,当下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天赋,当真让人吃惊,如今老夫也要离开了,临别之时再送你两样东西吧。”说完右手一招,变戏法一般在手上变了一根绿色管子和一片玉片出来。
“此物名‘碧水笛’,乃是用上等灵玉以三昧真火淬炼而成,没有什么制敌护主的功效,不过是用来陶冶性情的玩物而已。”老者边说便把笛子递给了林凡之。
他接过笛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将其周身看了个遍,然后对老者翻了翻白眼,道:“您真的确定这是一根笛子?”
此物为玉石所铸造不假,筒体呈碧绿色,内部也是空的,除了这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像笛子,因为上面他个妈的只有一根孔!这么厉害的东西居然是笛子?分明就是一根管子好不好?林凡之想知道哪个高人才能用这东西吹出曲子来啊。但随后他差点晕了过去,因为老者将那片玉片递过来时,硬说那是曲谱……好吧,这上面只有几个密密麻麻的小点点的东西就是曲谱,你说什么我都信,反正你是仙师,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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