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残阳似血。远处的山峦上,一轮红日缓缓下坠,圣洁的余晖染红了最后一片天空,归巢的鸟儿飞向空荡的山林,划破那昏暗之处的寂静。田间小路,坎坷不平,两边也生着许多的杂草,在小路的尽头,时不时地会有收工的农民牵着一头牛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
林凡之站了起来,直了直酸痛的腰,看向远处的村庄,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袅袅炊烟,现在娘一定做好了饭菜,坐在桌前等自己回家吃饭了吧。他看着快看不清的小路,摸了摸起义的肚子,转过头,道:“爹,我饿了。”
男人直起腰,看着林凡之,已经灰白的头发下面爬了几道深深的皱纹,诉说着半生的辛酸,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已经相当暗了,当下对林凡之道:“爹割完这一亩再走,你先回去吧,别忘了把镰刀带回去。”说完又把身子埋入了稻田中。
林凡之轻嗯了一声,拿着镰刀,扛了一把锄头向家走去。时值明朝永乐元年,当今圣上去年在北平兴兵,于今年三月份率诸王入主南京,废前朝惠帝朱允炆年号,自立为帝。奉武当掌门宋远桥为大国师,在国内大兴武当道场。那武当创立于元末明初,由张三丰所建,张三丰早年曾于佛门少林修习佛法,后传闻其于武当之巅偶遇真武荡魔大帝,受其指点,并赐予真武神剑,于是便弃佛从道,创立武当派。之后,其大弟子宋远桥出山辅佐圣上,帮助其登上帝位,才有了今日的武当盛世。而如今天下太平,盗贼平息,又有武当坐镇,妖魔不起,百姓安居乐业。
林凡之一家八代贫农,从先祖林石开始便在泗胜村定居,其父林有财,母亲白莲也都没什么文化,就连“凡之”二字也都是找山上的一个书院里的先生取的,意思是“平凡了之,一生无事”。
一路走来,林凡之哼着一曲不知名的调子还自认为很潇洒地大步朝前迈,待到了家门口的空地时,已经是灯火通明了。客厅的饭桌上摆了几道冒着热气的青菜,他也不管自己的手有多脏,一下子跑到桌前,用勺子盛了碗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白莲从柴房出来,见林凡之像十几天没吃过饭一样,不由笑了出来,她粘在门口朝村口张望,问道:“都这么晚了,你爹怎么还没回来?”
林凡之一口咬住一个窝窝头,口中含糊不清地回答:“唔……爹说……割完一亩……就回来。”白莲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就一张嘴,又要吃饭又要说话,说完再吃会死啊?
“哥哥!我和娘在家等了半天,你怎么一回来就先上桌啊。”一个七八岁的下女孩从房里跑了出来,看到林凡之吃独食,一对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是,还没你妹妹懂事。”白莲呵斥道。
林凡之嘿嘿一笑,道:“小涵啊,你看哥哥都累了一天了,真个是饿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你还不让我好好吃一顿啊?”
“哼!”小女孩轻哼一声,撅着嘴巴,故意不去理他。
小女孩叫林涵之,是林凡之的妹妹,今年八岁,和林凡之一样,“涵之”二字也是书院里的先生给取的。小丫头生下来便极为乖巧,每逢农忙,便一人坐在院子里,也不哭闹。待到年龄大了一点之后,便也学着帮白莲干一些细活,一家人都很喜欢她。
夜色深处,一个黑影从村口走来,不高,但很壮实,扁担重重地压在肩上,两边装满了谷子的竹筐也摇摇晃晃的。
“爹!”林涵之欢快地跑了出去。
见林有财回来,林凡之也放下碗筷,迎了出去,只是末了又下意识地拿了个窝窝头,叼在嘴里。白莲走来,帮忙卸下竹筐,道:“怎么现在才回来,饭菜都凉了。”
林有财也不说话,从腰间取下一个小麻袋扔在了地上,小麻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的,只是口子被绑了绳子,里面的出不来。
林涵之瞪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地上的麻袋,看了许久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不由问道:“爹,这是什么啊?”
林有财呵呵一笑,道:“打开来看看吧。”
只是,到底是个女孩子,林涵之往后退了几步,拼命地摇头。
“真没用,看我的。”林凡之嘲笑了她几句,然后大步地走向麻袋。他倒是胆大,尽管袋子里的东西在拼命挣扎,林凡之依旧没有任何胆怯之心,优哉游哉地解开绳子。
“刷——”
“当心!”
在绳子解开的那一刹那,一道灰影伴随着一声男人的提醒,从袋中冲出,林凡之也是眼疾手快,一把将那灰影逮住,*起麻袋就是那么一裹,搞定。
“哇!是小兔子!”一声惊喜的童音传来,林涵之跑了过去,拍开林凡之的魔掌,抱起那惨遭蹂躏的东西。
林凡之连忙道:“小心点,别让他跑了。”
“我才没有那么笨呢。”林涵之不乐意了,但还是用手紧紧地握住了灰兔的双腿。
白莲笑道:“难怪回来的那么晚,原来是抓兔子去了。”
林有财呵呵笑道:“回来的路上看到这么一只,刚好被枯树给卡到了,心想小凡和涵之一定喜欢,就抓了回来。”
林凡之看着妹妹怀里按肥肥的兔子,心中嘀咕:都发福了,还到处乱跑,难怪会被卡住。
若是那兔子通灵,听了他的话必定会翻白眼:你以为我想啊,胖是我的错吗?
随后,林凡之问林有财:“爹,这兔子怎么处理啊?是烤了吃还是拿去街市上卖啊?”
还没等林有财说话,林涵之首先抗议道:“不要,不准卖也不准吃!”
林凡之奇怪道:“不让吃也不让卖,那要怎么样啊?”
“我要养着它,和它做朋友。”
“那还不简单?”林凡之笑道:“牛棚里有头大水牛,你一样可以和它做朋友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这只小兔子!”林涵之此时已经是满面通红,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深受委屈的样子。
白莲在林凡之头上敲了一个爆栗,道:“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林凡之摸了摸头,讪讪地笑了一下,对林涵之道:“哥哥之事跟你开玩笑呢!这小兔子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吃它呢?”
“真的吗?”林涵之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了!”林凡之信誓旦旦,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怀中的兔子。
当下无话,林凡之一家吃了晚饭便早早地睡了,明天林有财还要早起,毕竟是夏末,温度还很高,只能在清晨的时候割稻子才不会那么热,而且晚上点灯对农民一家也都太奢侈了。
夜凉如水,勾起点点月色天冷似风,望尽星星明辰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在最后一点灯光都熄灭之后,完全地隐入了黑暗之中,唯有几声狗叫声从远方传来,想来是被一些夜行的路人惊醒了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传来了阵阵轰鸣之声,若有若无,久久不曾散去,也许是就要下雨了吧,被吵醒的村民如是想着,然后抱着老婆孩子,又一次地进入了梦乡。
“搞什么鬼,兔子才吃了一半。”林凡之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想来也是被那雷声惊醒了。醒来时,摸了摸肚皮,不满地嘟囔了几句,然后看了看窗外,许多光柱正从纸缝中钻进来。
“不是吧,这么快就天亮了。”
林凡之一阵无语,嗯,先不管,还是先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吧,于是便走出房间,打开大厅的门。只是,就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林凡之顿觉一阵眩晕,一道白光涌来,将她的双眼刺得生疼,不得不拿手挡在额前,而那雷声也更响了。或者,这根本不是什么雷声吧,毕竟,自然界没有那种雷拥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如现在这般,将大地撼动。林凡之“砰”一声关上门,破口大骂:“我日,这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人睡觉啦?我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呢!”说完插上门栓,大步走向房间,以一命呜呼状、躺在了凉席上……他似乎忘记自己起来的目的了。
翌日,林凡之醒来的时候,林有财和白莲已经出门了,只有林涵之依旧静静地睡在床上,窗外亮堂堂的,似乎已经天亮了,只是昨夜的雷声似乎消失了。林凡之二话不说便穿上衣服往外跑,要是下地晚了非得挨他老子一顿揍不可。
“嘿,凡之,快去村口看热闹啊!”林凡之刚一出门,就听到一个男孩声音传来,他转头一看,却见是张四叔家的狗蛋向这边喊着,旁边是他那十七岁的姐姐小兰。那狗蛋真名不叫狗蛋,而是叫张天培,他的姐姐叫张天兰,之所以那么叫,不过是穷人家的习俗,取个下贱的名字好避灾。
林凡之迎了上去,问道:“怎么回事,有什么热闹。”
狗蛋回答:“听我爹说,村口两里外的一座山没了,今天早上就消失了。”
林凡之哈哈笑道:“我说狗蛋,莫不是还没睡醒,怎么竟说胡话?”
“是真的。”见林凡之不信,一旁的小兰也道:“我爹昨晚亲眼见到一道白光射到了一座山上,那座山立刻不见了。”
林凡之奇道:“难道张四叔老了,眼花了?”
“你才眼花了呢,哼!”小兰嗔道。
见她生气,林凡之连忙赔笑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既然你们这么说,咱们不如就去看看呗,一座大山还能飞了不成?”
于是,三人便一起往村口走去。村子不大,几人没走多久就到了,此时哪里已经站了好些人,全是十三四的孩子。雷黑子见林凡之来了,迎了上去,笑道:“凡之,你们也来看热闹了啊?”
林凡之点点头,问道:“这里什么情况?”
那雷黑子本名段星雷,是村头段无为大叔的独苗,因为长得有点黑,所以大家都叫他雷黑子。见林凡之问起,他便回答:“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听碧莹妹妹说今天一早有一座大山凭空消失了,所以大伙就都来看看了。”
林凡之问道:“那为什么不过去你看个明白,你们几个在村口瞎张望什么?”
一个胖子回答:“爹他们不让我们过去,说是会触犯仙师。”
“仙师?”林凡之奇道:“什么仙师?”
一名少女回道:“今天我爹知道村外无故少了一座山之后便去了潮州城中请来了一位仙人前来查看,听说那仙人还是来自武当的呢。”
说话的女孩名叫莫碧莹,是村长的孙女,今年十六了,长得很清秀,端庄典雅,是村里不少同龄少年的梦中情人,林凡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和所有人一样,都是有色心没色胆而已。
狗蛋似乎有点不相信,质疑道:“不会吧,武当的仙师怎么会到我们这穷地方来?莫不是骗吃骗喝的吧?”
莫碧莹信誓旦旦道:“不会的,我今天早上还亲眼见到他不用任何东西就将一堆干柴点着了呢。”
“哇!这么厉害!”人群一下骚动起来了,大家都朝她围了过去,想再多了解有关仙师的事。
“那仙师点火的动作时怎么样的?”
“他长什么样子?时不时和小人书里说的那样留着长长的白须,仙风道骨啊?”
“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法宝?比如拂尘啊,宝剑之类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莫碧莹问起仙师的事,那莫碧莹虽说见过仙师的样子,但毕竟是凡人,对他只能远观,不能近临,知之甚少,自然了解的不多,当下大家伙这么一问,却也是脸皮发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凡之在一旁听了半天,随后对狗蛋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那张天培原本也一直在往里钻,见林凡之招呼,便也退了回来,问道:“凡之,什么事啊?”
林凡之小声道:“你想不想去亲眼见识一下那个仙师?”
张天培一惊,问道:“怎么见?”
“我爹他们不是在那座山的山脚吗?咱们悄悄过去。”
“这……不好吧?”张天培有点害怕,“爹不是说过不准我们过去的吗?”
“笨!我们悄悄过去,谁能发现?”林凡之见他犹豫,蛊惑道:“你不是也想见见那个仙师吗?说不准他看咱么有仙骨,还传我们一招半式呢,到时候你就美吧你!”
张天培此时也是犯难了,要说不心动吧,那肯定是假话,谁不想一睹仙师的风采?在他的印象里仙师就是那种可以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高人,若是能与他们扯上一点关系,那可就光宗耀祖啦。但他却又怕他老爹怕得要命,平时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林凡之见张天培依旧犹豫,眼珠子一转,作势要走,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等他做了仙师好光宗耀祖之类的话,那张天培一听急了,连忙道:“凡之,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还不成吗?”
于是乎,张天培便被林凡之连哄带骗地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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