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听得入神,被他猛可里一声惊呼,皆是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严理鼻尖渗出汗来,道:“我差点……我差点叫出他的名字来。”众人一愣,继而齐声大笑。云南风奇道:“严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的名字叫不得么?”
卫文远以手抚腰,蹙眉道:“话是这么说。那人修炼往生劫灰之术几乎达到顶峰,号称不死。可惜二十年前一场决战,他终究还是死在群雄围攻之下。他死前留下遗言,后世只要他的名字从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他就会死而复生。哼,他难不成真的当自己……当自己是神么?”
虎长晖和田洪对视一眼,田洪点点头,又摇摇头。虎长晖没看不懂他这点头摇头想表达的意思,自顾自嘀咕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说的不就是那个由正入邪的多情剑客么?果然是他,天下第一剑,哈哈,果然是他!”
严理脸色微变,继而黯然,道:“其实这么一说,也就跟说出他名字也没什么两样了。没错,救我的青衣人就是当年那大名鼎鼎的多情剑客,也是我的师父。”他说着忽然抬起右手,低喝一声,掌缘竟缓缓绕起了一团淡淡的雾气。云南风看见那团雾气,脑海中神思如电发,不禁悚然道:“这……这不是莫城集那一路的功夫么?”严理道:“不错,这正是‘往生劫灰之术’中那一手卍叶劫灰的神通。”
云南风曾与莫城集面对面,见识过他这般奇诡的迷雾般的武功,看见严理施展,一眼便即认出,心下了然:原来那少年是莫城集。
卫文远瞥向云南风:“云少侠认得这武功,想必见过莫城集?”云南风答道:“不止见过,还——”刚想说还同行过一段路,忽觉不妥,急忙改口,“还险些丧命在他掌下。”
他这么说,心生却由衷感慨。原来莫城集少年时也是一身铁骨铮铮的侠气,也不知后来怎么就成了江湖上闻之色变的魔头。
卫文远闻言讶然,点头赞道:“要知道莫城集这武功,能在他手底下走个三五合的人,全赫野就那么几个。少侠能在他掌下逃生,也算是吉人天相了。”云南风默然,想起前夜那梦魇般的一幕,想起莫城集那厉鬼般的状态,心里顿生寒意。
沈子仙见他们自顾自说话,不禁急得直摆手,道:“哎哎哎,还让不让大理叔叔接着讲了,你们怎么自个儿讲了个不亦乐乎啊?讲了半天,连名字都不说,真是……真是……”连说了两个真是,却不知道该添哪个词,一气之下重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卫文远对她微微一笑,道:“接下来的故事就更长了,而且更加复杂,这其间也是大理叔叔的伤心往事,那青衣人的年代久远,要说他的故事,那可是长篇累牍难以尽叙,改日你救出沈谷主,你倒可让他说与你听,他也是知情者。至于那名字,呵呵,这多情剑客姓越,名讳上多下情。”
沈子仙怔怔重复了一遍:“越多情?”
那三字出口的刹那,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冷风,从湖面上呼剌剌刮过来,草地上众人被这冷风一拂,不觉毛骨悚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虎长晖呆呆地来了一句:“我*,这么灵验……”
卫文远大笑起身,道:“昔人虽逝,余威犹存。我从前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物,今日总算领略了。越多情,嘿嘿,越多情!罢罢罢,这故事暂且搁置,回渊和殿,先与接凰了断清楚才是正事。”说着转身离去,虎长晖、左飞、严理和田洪见了,亦即起身,飞步跟上。
湖边只剩下了云南风和沈子仙姐弟面对面坐着。静了一会儿,云南风微微仰颏看向沈子仙,笑道:“这草地雨水未干,你这么坐着,就不觉得……不觉得……”实在说不下去,竟没忍住笑出声来。沈子仙乜他一眼,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下草地,果然湿漉漉未干,自己之前只顾着坐下来听故事,竟忘了这一节,不禁脸上发红。但饶是知道糟糕,她仍不肯服气地道:“那又怎样,你不是一样也坐了!你后面不也……不也……哼!”说着脸却更红了。
云南风从身下抽出一样物事,悠然起身,笑道:“适才我从渊和殿出来,顺道把这个青铜面具带在身边了,这东西虽然不大,倒勉强可以坐在上面,嘿嘿。”
沈子仙哑然无言。这时,她身畔沈清野站了出来,忿忿地道:“呸!那面具能坐在屁股下面,你脸跟屁股一样大吗?”
云南风笑容霜冻在脸上。沈子仙看他神情古怪之极,不由忍俊不禁。云南风扫她一眼,微微笑道:“走吧,卫先生要处置接凰,此事与我们去救令尊也有很大关联,须得上心了。”沈子仙道:“好。”说着要站起来,忽然意识到身后水渍不雅,大窘之下,不敢起身。云南风注视片刻,脱下身上轻氅递过去:“把这个围在腰间。”沈子仙脸上飞起红霞,头也不敢抬,匆匆接过白氅。云南风也不等她,快步往渊和殿方向赶去。
沈子仙起身系好白氅,颇有些不放心地低头看了两圈。看着腰间白衣,她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淡淡的喜悦。认识这几天来,云南风恨她暗算他们兄弟俩,对她一直冷言冷语,哪怕笑也是冷冰冰的,直到刚才,他才第一次对他露出温和自然的笑容。
她忽然很感激。她捻了捻裙摆,一时间心情大好。
沈清野抬头望着她复杂的神情,张大了嘴巴道:“哎呀姐姐,你喜欢了那个人了么?”
这个心直口快的小朋友得到的回答是一记响亮的爆栗。
但沈子仙的所有好心情,在她步入渊和殿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她看见大殿内只有六个人。
这实在是令人害怕的一幕——接凰一行十三人不见了!
大殿上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顾,满脸的惊骇。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虎长晖炸雷般的吼声打破了沉寂:“大理!你不是封了他们穴道么,怎么他们竟还能逃走?”
严理脸上冷汗涔涔,道:“这……这绝不可能。他二人奇经八脉皆为我重手法所封,即使武功高如南海剑仙,也决计不能自行解开。”
沈子仙在殿门口呆呆听着他们对答,早已听得手足冰凉。她现在只盼接凰刚才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否则他若心生警觉,回去增派死牢的守卫,她哪里还有机会救得父亲?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本染血的《千伤杂论》,忍不住发起抖来。
卫文远仰头看着大殿天顶,沉声道:“若有人暗中接应,则另当别论。”他忽然咦了一声,道:“顶梁上面有东西!”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顶正中横梁上系着一条白绫,白绫下悬着一物,兀自在晃动不停。严理眼神一凛,发动身形便要往铜柱上攀去,卫文远挥手止住他,喝道:“左飞!”左飞应声出列,张手一箭,不偏不倚射断白绫,所悬之物旋即坠落下来。虎长晖仰起脖子,高举双手待要去接,身后卫文远急道:“不可!”话未至,一柄长剑先到,挑中那物,轻飘飘托在了剑身上,却是一只一尺见方的檀木匣子。
卫文远轻出一口气:“还是云少侠机敏,多谢。”云南风淡淡道:“这匣子是空的。”他心里正因了接凰的遁走感到万分恼恨,当下剑尖一抖便将那木匣抛起,剑脊在旁侧运力一拍,直接将木匣拍击得四分五裂。
众人凑上近前来看,均觉大失所望出——木匣中竟当真是空无一物,连一张薄纸也没有。云南风对着一地碎木凝望片刻,忽有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他抬头看向那根系着白绫的横梁,蓦地飞身而起,两个起落人已在半空。待近得那根横梁,探手将那条白绫拉了下来,再一个兔起鹘落,轻巧落地。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上去又下来,忍不住齐声喝彩。云南风将白绫递给卫文远,全然无心理会众人彩声。
白绫展开,众人凑上前来看,上面却是一行蝇头小字:今汝得贵人持护左右,吾且相饶,然则望速悔悟,交还兵马,如若不然,他日刀兵及身,传首四边!
卫文远冷哼一声,随手丢开白绫,道:“接凰这贼子,逃得倒也快,算他命大。”
云南风心里却微觉讶异,暗道:接凰离开之前,未必没有把握杀光我们,但他却没有动手,仅仅悄然离开而已,这却是为何?这所谓贵人,难道指的是我么?却也说不通。奇也,怪也!
到底是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了接凰?
他转而又想到,接凰逃过一这劫,只怕要加紧对付卫文远了。如此一来,或许将不能分心顾及其他,那么他与沈子仙解救沈观的机会就更大了一分。
时间紧迫,良机稍纵即逝,绝不能再在此间耽误更久了。云南风心里决心下定,转身去寻沈子仙。彼时沈子仙正倚在殿门口,惶惶然地望着他,见他看过来,急忙慌张地撇开目光。
云南风瞧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知她心生胆怯,胸口没来由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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