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脚下,一行人放归了马匹,一路步行上山。云南风回头发现北泽居然还没追上来,不由微微皱眉。
沿途经过晨练台,陆陆续续碰见早起练功的仙山弟子。众人何曾见过姬流音主仆这样绝色的女孩,尽皆看得如痴如醉。那绿衣侍女得意无比,把一路看见的仙山弟子们数落了个遍。
当云南风再次扶稳一个鼻血横流的师弟后,不由有些揶揄地道:“我觉得姬姑娘还是绕着师弟们走吧,我怕大家会为了一睹你的风采失血过多而死啊。”
姬流音正低头踮着脚数着步子,听到云南风的话,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云南风一眼,轻声道:“大家清修已久,也许没怎么见过女流。怎么,你怕我?”
云南风笑着看向别处,却也不与她争。
姬流音见他那样反应,却不自觉有些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修行?”
云南风依旧笑而不答。走在前面的柳承风也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笑了:“姬师妹有所不知,南风是本门除我以外唯一一名学完南海十八式剑法的弟子……”
姬流音打断他:“那又怎样,学完了就可以有特权吗?只是学完,未必能使得精通,不勤加修炼怎么能有所突破?要是其他师弟都学他只求速成,如何能学好剑法?”
柳承风道:“倒不是这个问题,他现在的剑法修为的确很高,可以说在我之上。关键问题是这小子学完了南海剑法之后,偷学了很多家师撰录的别派武功。不让他跟大家一起修炼,实在也是怕他祸害一众根基未稳的师弟……”
姬流音愣了片刻,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她这么笑着的时候,终于也想到,自己拜入仙山门下,实也未曾起早修行过哪怕一次的。
谈笑间已经到了山上的入世堂。对于入世堂,姬流音并不陌生。四年前她初到南海就和扶龙来过这里,那时候她还只有十五岁。
四年时光不算短,弹指怅然。
入世堂空旷而幽静,罕有仙山弟子打门前经过。柳承风沏了一壶茶,和姬流音聊起了她来仙山之前的遭遇。
云南风坐在一旁假装心不在焉地朝外看,暗暗把他俩的谈话听了个真切。
原来姬流音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小姐。她竟是当今洪迦拉帝都的南城主。
而她的师父兼义母,正是前代南城主。
姬流音自小就受着西迟皇帝近乎宠溺的喜爱,地位几乎与公主无异。
而此次姬流音来到仙山,名为拜师,实则是为了避祸休养。当今洪迦拉朝中动荡,西迟皇帝久病不起,朝政局势由权相陆安所把持。陆安野心膨胀,肆无忌惮地招揽羽翼,排斥异己。
四年前,姬流音所在的洪都南城意外受到冲击。城主汲红醉本想把城主位子交付给流音,然而却因得罪了相府而遭到陆安强势干涉。不料,这汲红醉态度亦是相当强硬,双方剑拔弩张,陆安甚至派出了杀手企图暗杀汲红醉。几番针锋相对,最终皇后出面,总算让流音有惊无险地继承了南城主之位。之后汲红醉遁入江湖,消失无踪。
后来在北城主扶龙的建议下,由皇帝默许,姬流音远走南海暂避权相的锋芒,南城上下事务也交给扶龙暂时接管。
柳承风捻着茶杯啜了一口,淡淡道:“看来皇帝病得不轻。”
姬流音摇摇头:“王上这病,跟我们西城主一比算轻的了。”
云南风听到“西城主”三个字,心头突地一跳。
这天底下有四个人,习武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也不能不知道。当然,呆萌蠢痴的北泽依然除外。
这四个人被人们称作“通灵武圣”。
西城主便是这四人之一。
柳承风微笑问道:“哦?此话怎讲?”
姬流音道:“听扶龙说西城主自从二十年前被人打伤后,一直没能痊愈。前些日子我收到扶龙的青鸟密信,才知道西城主竟然已经病重难返,只怕大限将至。”
她说着叹了口气:“虽然我不喜欢这个西城主,但四大城主里唯有西城主能让陆相忌惮,他一死,唉,洪城肯定要乱套了。”
云南风忍不住插话道:“你们的西城主,莫非就是赫野四大通灵武圣之一的西城教侯?”
姬流音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惊讶:“是。你在南海居然也知道我们西城侯?”
云南风一笑:“西城侯号称‘通天教侯’,权倾天下,世间谁不知道!”
说完立刻又加了一句:“北泽这种人除外……”
姬流音点头道:“是的啊,西城侯是很了不得的铁血城主,陆相都不敢得罪他的!他有皇权特许,而且手握重兵,杀伐决断甚至都不用请示王上。有他在,我觉得帝都的大小事情我们都不用*心的!”
云南风默然。心,此刻突然间又不平静起来。
只因那里有一个渴望的声音在诉说。
在呐喊。
以至嘶吼。
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仙山上的弟子修行讲求无欲则刚,但是他云南风不同。他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无欲无求的一生。
不,半生都不行。
他近乎痴狂地练剑,练到南海十八式仿佛深烙在心头那般熟悉,练到守剑阁中的许多秘典都被他偷偷修习了个遍,练到承风师兄都败在他剑下;他读破万卷书,从八部正统编年史读到武林野史,读到老头子看见他一藏书阁就流泪,只因为他翻过的书就没有不烂书脊的……
他拼命地充实自己,目的只为两个字。
入世。
这人间繁华如梦,世事风云,他恨不能立时就去一一体验。
何况年少的光阴如此短暂,哪怕昭昭如日,也只有破晓的那短暂瞬间最珍贵,其余时间,都只不过是在走向残暮。
柳承风淡淡道:“洪都的事,家父十年前就已经预言到了,不足为奇。”
云南风与姬流音俱是一惊。姬流音难以置信道:“通天星司的占星之术,竟可以厉害至这种地步?”
柳承风缓缓站起身来:“可惜,现在好像没时间感慨这些。”
姬流音一愣:“怎么了?”
柳承风道:“北泽来了。”
姬流音出了口气:“他来了怎么了,又不是不能来。”
但是紧接着云南风也刷地站了起来。姬流音瞥到他脸上的紧张,忽觉不妙。
“不是只有北泽,来的是四个。”云南风有些不安地朝门外望了望,“听脚步声,还有另外三个人。”
姬流音的那小侍女嗤笑道:“就不能是你其他师弟啊!”
柳承风低声冷笑:“说得对,可你见过哪个仙山的师弟会拿刀架着师兄的脖子么?”
云南风低声骂了句“混蛋”,疾风也似地冲了出去。
门外站着四个人。其中,尤以被一把弯刀架在前面、两边脸颊高高肿起的北泽最为醒目。
北泽哭丧着脸喊道:“哥哥救我啊,我打不过他们!”
云南风看见弟弟那副样子后,眸子瞬间飙得赤红,根本不想再去多看其余三个人。
他咬着牙就要拔剑。身后一双手飞快地伸过来制止了他。
云南风火了:“师兄!”
柳承风把他推到身后,冷冷道:“南风,你跟姬师妹下去看看其他师弟的情况,这里交给我,北泽不会有事。”
云南风咬牙摇头:“不行!”
北泽身后手持弯刀的那人嘿嘿笑道:“下去?征求我同意了吗?”
柳承风看清那人手中弯刀,冷冷道:“鸿部月刀门?”
那人道:“算你识——”
话没说完,柳承风已经抢上一步,长剑轻划而出。这自上而下迅疾斩下的一剑,简直是要将北泽连同他身后那持刀之人一同劈为两半的气势!
姬流音骇然变色,长袖一翻就要飞卷出去拦截柳承风那疯狂的一剑。
但是云南风一声不吭地拉住了她的流云袖。
刹那间剑锋已经切到了北泽的头皮。持刀之人变色,松开北泽旋即后退。
看着柳承风的剑在北泽头上劈出了一道血线,那持刀之人狞笑了一声。
但他随即震惊地怒吼了一声。
因为只是一眨眼之后,他就看见北泽毫发无损地站在了柳承风身边。
“惊魄幻术?”他脸色有些阴沉,“星司柳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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