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子点点头,还待开口,肩膀忽然一沉。一个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沈篱落看向来人,叹气道:“你总是这样,想来就来,让我奶奶知道了又要发火了。”
那人眉尖一挑:“莫城集本就是一介狂徒,来去自由何时让别人做过主?话说回来,那个老太婆脾气虽不好,却极其疼你,想来发火也发不到你头上吧。”
旁边的女孩子不满地嘀咕道:“那是,每次你来过以后,倒霉挨骂受罚的都是我爹。”
沈篱落蹙眉瞥了那女孩一眼:“子仙!”莫城集目光也转向她,微微笑道:“小仙儿,须知做错了事,不论过了多久,终有偿还的一天,你爹害你小姑一生孤苦,想必自己也清楚,所以才甘心受罚吧。”
沈子仙嫌恶地看了看他们俩,自忖磨嘴皮子以一敌二绝无胜算,于是知趣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沈篱落目光重新回到莫城集身上。注意到到莫城集背上一柄剑,手中又是一柄剑,她不由有些吃惊:“你手上那是……”
莫城集漫不经心道:“九一无双。”
沈篱落一惊:“就是那天下至尊的九一无双圣剑?”
莫城集道:“可不正是。刚从夺仙楼手里截过来,新鲜热乎着呢。”
沈篱落脸上倏地没了血色:“你作死么!你又不是这九一无双剑正主,抢过来做什么?你是要天下武林合起来追杀你么?你……”
“我不在乎。”莫城集打断她,脸上仍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口气中却带了些悔恨之意,“我前些天听说藏弓的人好像有动静,感觉可能是去石镇了,连夜去截,可惜还是去迟了一步,结果,整个镇上的人因了这柄剑被屠杀殆尽。”
沈篱落不由呆住,半晌方才颤声问道:“那……蓝开他们呢?”
莫城集默然不语。
沈子仙也忍不住凑过来:“那个小蓝雨一家不会有事吧?”
莫城集神色黯然,摇头道:“只活了那小孩子一个。”沈篱落脸色变得煞白,只觉心口气血翻滚,眼前一黑,直向后跌去。沈子仙急忙扶着她坐到一旁水亭中,转头看向莫城集:“那小蓝雨呢?”
“夺仙楼的人把他救回去了,夺仙心细,想必能照顾好他吧。”莫城集一边回答,一边探出手去搭沈篱落的脉搏。
沈篱落得他真气度入,血色稍稍恢复。她长叹一声,颓然道:“去年我跟子仙还去拜访过他们,总感觉那儿天池的水有驻颜之效,就跟他们一家人说今年入了春再去叨扰,他们也特别地热心客气,一点也没有因为我们是外人而怠慢,没想到突然之间就……”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
莫城集淡淡道:“这件事你知道了就行,藏弓的人我自会找他们算账。”沈篱落听见这话,急忙抬头看着他,嘴唇稍稍动了动,话到嘴边终究化作一句:“算了,我知道拦不住你。藏弓势大,行事阴狠残忍,还是小心一点好……其实夺仙也一定不会放过藏弓的,你……”
莫城集不耐烦地打断她:“好了,我这两天打算把这九一无双剑送回南海,这块烫手山芋,就让南海那个老家伙自己拾掇去。”顿了顿,他把脸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子仙:“小仙儿,上次跟你说的你是不是忘了?”
沈子仙愣了愣:“什么?”
莫城集一字一句道:“那珠母归脾汤,你每天要看着她一滴不剩地喝光。”
沈篱落懒懒地摆手道:“你少管我。”
莫城集微微一笑:“好。不过说句实话,因了你这体虚的病根,加之不肯规矩服药,你现在形容枯槁,真真是又黑又丑,不堪入眼。唉,别说看,想想都觉得瘆人。想来谷中的人必是讳莫如深,从来不敢对你讲吧?”
沈篱落以手支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竟似一点也不气恼。沈子仙见气氛不对,早已退得远远的,鼓着腮帮子在一旁观望。
“说吧,你想怎么死?天医谷中毒物上千,要不你自己挑一种?归炎舞怎样?或者上次那个冰火噬心丹,还好用吗?”
莫城集笑容一僵:“……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不要你送。”
沈篱落执意送他到天医谷口。莫城集将走之际,忽地想起一事:“之前我刚到这谷外的时候,这九一无双剑竟发了一声低吟,刚刚在我之前,是否有别人来过?”
沈子仙讥讽道:“谷口有本门弟子守卫,有人进来自会通报,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没规矩的,大叔!”
沈篱落则困惑地摇摇头:“不曾有人来过吧。”
她隐隐觉得怅然。之前好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种种,此刻似已如烟散尽,怎么都记不起来。
南海仙山,顾名思义,地处南方海域的飘渺仙山。此地离莫城集眼下所在的“魔部”并不远,一海之隔。究竟此间何地,故事之初,且按下不提。
说远不远,却也并非朝夕可至。早则三两日,迟则十天半月。若不小心在海上行错了方向,免不了打转盘桓迁延难至,更有葬身鱼腹之虞。
海上更有神出鬼没的海寇,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昔年传闻南海有剑仙隐居,慕名渡海去往南海拜师学剑的人数不胜数,然而最终活着抵达仙山的却寥寥无几。海寇武功虽不是一流境地,然而在海上却如插翅蛟龙,杀人越货,凶猛异常,让无数江湖好手命丧这深海之中。是以这些年来,敢于冒着生命危险远赴南海学艺的人已经几乎绝迹。
然而海上最致命的危险,却是席卷一切的风暴。任你神功盖世,在这自然神力面前也只能是渺小蝼蚁,不堪摧折。
莫城集乘一叶孤帆飘然渡海。然而海上天气阴晴不定,起初还是阳光和煦,海风习习,过了午后却陡然风云变色,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莫城集本不惧这自然之力,怎奈手中九一无双剑作怪,通体竟有延绵不绝的寒气逸出,周身海水转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同时与这滔天巨浪和刺骨严寒相抗,他内力消耗得飞快。而两个时辰过去,这海上飓风却毫无止息的意思。小船的铁锚连同一块船板被巨浪卷飞,任他一身逆天本事,此刻也只能徒呼奈何。
平生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寒冷气息,他心中竟有了一丝丝的恐惧。
海上已经入夜,正当他自感将被这无边的海水吞噬之时,忽然看见了前方一个巨大黑影正在缓慢靠近。却是一艘大船遥遥驶来。
莫城集窥见一线生机,自然不会放过。他急忙扯下帆布撕成布条,把布条头尾相系连为数十丈长绳,紧缚在九一无双剑上,等到那大船驶近,他振臂一甩,将长剑准确地插在了船舷上。
他用手扯着布绳在腰间紧紧缠了数道,拉紧,然后了深吸一口气,猛一纵身离了已经快沉没的小船,身子稳稳躺在了布绳上,继而内劲集于腰间,飞快地在布绳上翻滚起来,身子也随之被层层裹住不断上升。
最后一滚已经腾空凌于船舷之上,布绳骤然收紧。他尽力一挣,打算将裹在周身的帆布全部震裂。
然而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失算了。
他居然没力气震裂这已经裹成厚厚一团的帆布……
砰然跌落甲板的那一刻。他心里忍不住一声哀叹。
等到明天这艘船上的人悉数醒来,发现这船舷边上居然晾着个被帆布裹得跟粽子似的人,不知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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