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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雨声浩荡,如注如泻。雨水平地涌起,街头巷角到处泛滥,足有半尺深的水四处流淌,街道成了河槽,低凹处成了池塘。
溅到玻璃上的水雾,凝聚成水滴,水滴像一条条虫子,顺着玻璃爬下,歪歪扭扭的划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小溪。天色越来越昏暗了,室外确实一片的凉爽,屋里却有一股闷热的空气。
连续三天的阴霾天气,连续三天的大雨,下的人们烦恼不堪,骂声不断。就连那些在圈里圈着的绵羊,都披着一身的泥水,睁着蓝汪汪的眼睛,在不住的“咩咩”的叫着,似哭似嚎,这些生灵在期盼着大地的广袤和嫩绿的野草。
尤二嫂子坐在炕上,守护着婴儿。一只手轻轻怕打着婴儿,哄着睡觉,嘴里哼着一个不成曲的小调,也许是催眠曲吧!
她的眼睛却望着窗玻璃,眉头皱成了疙瘩,思想是一片空白,心里却像这天气一样的愁闷,眼睛也像着天气一样的湿润。
婴儿的双脚在襁褓里不住的踢腾着,似乎听懂了妈妈的歌声,在和着节拍,不住的呜呜着,一个肉呼呼的小拳头,填在嘴里不住的吸允着,间时的还要哭几声,好像是对什么东西不满意,或者说跟自己生气。
妈妈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在拍着,不去理弄婴儿的哭声和反抗。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妈妈伸手扶起孩子,腾出一只手来,将孩子屁股底下的尿布抽出,用卫生纸擦净了孩子的屁股,又换了一块新尿布,照样将孩子放平躺下。小家伙好像懂事一般,躺在干燥松软的新尿布上,竟然咯咯咯的笑着,两只小胳膊在不停的舞动。
妈妈依然的不理她,她好像嗔怪妈妈的不理弄,便又干嚎了几声。妈妈转过身子抚慰她,但还是无济于事,她好像听出了孩子需要什么,就爬起身拉亮了电灯。
灯光照耀着孩子的洁净脸,黑黝黝的眼睛,小瞧的鼻子,红红的小嘴儿。孩子不哭了,笑着踢腾着,两只聪明的小眼睛望着电灯,小手继续填在嘴里当奶头吸允着或者还耍着舌头。
妈妈看着她黑黑的小眼睛,圆圆的小脸,不由得生出一股怜爱之情。
无边的黑暗,刺眼的灯光,哗哗的雨声,多么的可怕啊!
妈妈将窗帷拉住,将自己和孩子封闭起来,希望不要看见外面黑咕隆咚的世界,甚至想遮掩住那倾盆的水声。倒是有了一点效果,但还是不太明显。
一个闪电像一把宝剑在窗上划过,瞬间即逝,一个霹雳,比炸弹还响,震得房皮颤了几颤。
尤二嫂子吓得心惊肉跳,脸色惨白,不禁打了个哆嗦。随之,泪水就流了下来,悲痛的小声抽泣着。
孩子哭了,惊慌的眼睛乱转,多么的可怕!无边的夜,你何时是一个尽头?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孩子,心疼的抚摸着孩子的脸蛋,为孩子,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忧着。她是读过书的人,看过一些小说,因此,对襁褓中的孩子的命运异乎的担忧。
她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香气,一种幽兰一般的馨香。特别是在孩子身上发汗的时候,身上会像雨后的大地,在阳光下,升腾起一股隐隐约约的氤氲之气。气味比较浓郁,犹如女子洒着香水的味道,让人陶醉。她猜不透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不相信这是吉祥预兆,她拿贾宝玉作比较,贾宝玉的玉石就是一个不详之物。
“老天爷啊,我的命已经够苦的了,不能再让我的女儿遭受厄运了。求求你了!我的天呐!让不幸都加到我身上吧,让我带走所有的罪恶,给我女儿幸福!”
她将女儿紧紧抱住,好像怕被人抢走了似的,孩子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立刻安静了,忙着吱吱的吸奶。
孩子被奶呛了,便又哇的大声哭泣。
“嗷嗷,别哭,我的宝贝。妈妈的心肝!”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胸脯。
孩子哭了几声,再次含着奶头。妈妈照样哄着孩子,和孩子说着话:
“我的小乖乖,你生来这样好看,又满身的香气。妈妈多爱你、疼你啊!可是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福还是祸。妈这命运已经够苦的了,你可不能像妈妈一样啊!我每当想起自己不幸的命运就很是悲苦,你一定要改变这种命运!”
孩子再次嗷嗷的,好像听懂了妈妈的话,然后,张着小嘴,闭着双眼,表现出瞌睡的样子。
妈妈将孩子轻轻的放在襁褓,孩子果然睡着了……
又一个闪电像利剑在窗前舞动,又一个霹雳像车轮在屋顶滚动……
“哗”的一声,是谁打翻了太平洋,水从天水倾泻而下……
孩子被惊醒了,哭了。惊慌的黑眼睛在乱转。多可怕啊!无边的夜晚,滂沱的大雨,剧烈的灯光,混沌大脑可怕的幻觉……
阴影,幽灵,从光线里透出,妈妈莫名其妙的用眼睛四处搜索着,她没有胆量叫喊,吓得脚腕都软了。她张着嘴,只在喉咙里喘着粗气……
“孩子别怕,有妈妈在!”
孩子瞪着眼睛看着电灯,踢腾着两只脚,看着妈妈笑。
“哦。我的小乖乖,你笑的多好看,妈妈多疼你!”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爱抚的瞅看着孩子,嘀咕道:“我从来还没有见过像我女儿这样奇特的女孩。”
她又是惊叹又是欢喜。
隔壁的三婶也说过,这个孩子就是有些儿奇怪,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过。
“哗啦”不知谁家的院墙倒塌了,把母女两吓了一跳……
孩子哭得很厉害。
“别哭了,好乖乖别哭。不要埋怨妈妈。妈妈已经够伤心的了。你不懂得。你真的不知道妈妈有多害怕,有多难过!”
她抽抽涕涕的在小声哭泣……
孩子傻愣愣的看着她,她说:“我真不该和你说这些话,可怜的女儿啊!是我把你害成这样。你骂我吧,打我吧!是我害得你从小没有了爹的,你怨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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