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易京楼火光烛天 善骑射白马义从
一丝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公孙瓒缓缓转身,眼前映出两个绝色女子的人影,是刚才跳舞的女子。
“将军,请喝上一杯酒压惊!”一舞伎持长嘴酒壶将酒如同长长的流水般倒入另一舞伎所持杯中。
公孙瓒面无表情地接过酒杯。
“将军请尽干此杯!”舞伎发出一声莺啼。
良久,公孙瓒仍立于窗边一动不动。
“将军,将军,你怎么啦?”一姬妾关心地询问道。
“咣”的一声响,金质酒杯恍然跌落在木质地板上,剧烈地跳动着,发出暗哑的响声。
咚咚的战鼓于城外擂响,鼓点一声接着一声从不间断,喊杀声从里至外响彻全城,公孙瓒从窗外望到易京楼下竟然不知何时冒出无数带甲袁兵,各人手持兵器盾牌,将易京楼团团围住,不断有袁兵从地底下冒出来,个个如同神兵天降。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袁军显然是一支精锐的部队,全部训练有素,一队人尽带火器草料,在城下燃起大火,一队人迅速占据城内险要位置,弓上弦,箭似风,从城**向城中穿梭搬运战备物资的公孙瓒军。
“火!”公孙瓒只觉眼前一黑,他做梦都想不到袁军会从地底下冒出来,又从易京楼下烧起冲天大火。公孙瓒两眼突出,双手抓狂高呼道:“袁本初呀本初,你这是,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呀!袁绍老贼,你好毒......”声音嘶哑,颈脖变得粗大,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整个人越发抓狂,竟然发不出声音出来,整个人支撑不住,看看便倒。两个歌舞伎连忙扶住。
冲天火光中,张辽大叫一声不妙,向下看时,只见到从易京楼地底冒出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袁军边在易京楼下燃起熊熊大火,边由一个大将统领冲向城中各处占据险要位置并支使弓箭手向城中公孙瓒士兵放箭,火光中映出那员大将的身影,只见此人身长八尺,面如獬豸,竟然便是袁军大将文丑。
“咻咻咻!”城内变成了敌军的根据地,而城中的公孙瓒军却成了人肉战靶,一个个搬运战备的士兵莫明其妙被射穿心脏,到死去后还不知自己因何而死,敌人又因何突然出现。
“地道!”张辽的心剧烈地抽动了一下,天呀,竟然是袁军掘了地道到易京楼下,怪不得张郃每天都要虚张声势攻城,还把鼓点打得那么响,原来是为了掩盖袁军挖掘地道发出的声响,张辽呀张辽,怎么我就想不到袁军出这一招呢?
张辽想到此处再不犹豫,对叶宽、陶军二人高呼一声“快随我来!”
三人快速跑回营寨,营内马上响起警报声,白马义从各人早已整装待发,只等张辽一声令下。
事态发展得太快了,城楼上的公孙瓒军惊觉敌人入城,个个手足无措,又兼城内石块弓箭等等物资停止供应,被袁军众人如同潮水般涌将上城楼,田楷已经挥动手中长剑率先与冲上城楼的袁军展开短兵相接。一时间刀光剑影,火光冲天,混乱中袁军燃起冲天大火,将城楼各处变成一片火海,城内从地道冲出的袁军更是发射出无数火箭,易京城瞬时成为一片火海。
城楼上乱作一团,到处是窜上城楼的袁军士卒,文官关靖本立于田楷身旁,现见到田楷已经执刀与敌军相斗,心下惊惧,转身便想逃跑,转到城楼的楼梯,只觉一片刀影袭来,关靖大吃一惊,心想:我命休矣!
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钢刀已然当头劈下。关靖只能双手抱头作消极的抵挡。
“咻!”的一声响,那把钢刀停在半空中永远都无法斩下来,只因这个袁兵身后正正插入了一支羽箭。
袁兵死了?
关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慢慢放下双手,只见到袁兵口中流出血来,刀“咣”的一声跌在地上,整个人跌于地上。关靖望向射来羽箭的方向,只见到火光冲天的夜空中那如同火柱的易京楼上有一人露出上半身,手中握着一支强弓,胡子头发在夜空中飘荡,却不正是公孙瓒!
“主公!主公......”关靖望着易京楼上的身影已经泣不成声,一把长刀赫然再次在城墙下现出刀影,关靖哪敢再停下,将身体向下一闪,长刀“呲”的一声划破衣衫,关靖拼命向旁边逃窜。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一声声誓言在火光冲天的城内如同一道道清流,渗入白马义从每一个人的心坎。
火光掩映下,出现了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画面,只见一匹匹白马从城内通道排成一条坚不可摧的队列,白马上每人都弯弓搭箭,于飞奔的白马上发射出准确的一箭,各人大都例不虚发,只听一声声“嗖嗖嗖!”的离弦之箭划过夜空,从地道冲入城内的袁军弓箭手个个都反应不过来,一一应弦倒地,白马飞奔而至,沿城内青石台阶发起一次势不可挡的冲锋。
白马嘶风而至......
弓箭随风飞射......
长刀已然出鞘......
“呀!啊啊!......”眼看着冲到眼前的白马义从纷纷抽出长刀,袁军士卒无人能挡他们奔过自己身边时的精准一击,大部分袁兵即时倒卧于地。
为何白马义从能发挥最大的杀敌效果?只因张辽早已作好城内战争准备,将围绕易京楼的环形通路清理好,平时作跑马骑射演练,故此在突发情况下能够及时作出还击,将从地道中冲出的袁军精兵射死了一大半。
当头一将,威风凛凛,眼中迸发出坚毅沉静的神采,青龙钩镰刀随战马嘶风而发,十数个袁兵被劈翻于地,文丑不敢向前,只催促持盾牌长枪的袁兵向前急刺白马马脚。
可惜的是,文丑依然想错了,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骑兵,他们是白马义从,长刀已然入鞘,白马嘶鸣来回飞奔,只是随着白马的每一次回环,便带来无数的羽箭突射而出。
“咻咻咻!咻咻咻!”持盾的袁兵只听到箭矢呼呼飞来之声,哪里还敢再前进一步,第二梯队的白马义从早已飞奔而前,长刀赫然在手,持盾袁兵只觉一道道黑影一掠而过,接着便是一声声自袁军持盾兵口中发出的一声声惨叫声,如同厉鬼降世,猛鬼出笼,个个变成刀下亡魂。
任白马义从白马再疾,刀法再快,也快不过火势!围住易京楼的袁军已经将大火燃起,火光冲天,易京楼成为了一条圆筒形的巨大火柱,如同一条巨型的大烛火,熊熊火光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楼上还不断掉下石块灰烬等物,呼啸着跌落地面,砸到袁兵身体上发出凄惨的呼救声。
城楼上的袁军越来越多,公孙瓒军渐渐不支,有怕死的士兵甚至丢下了武器跪在地上投降,文丑远远看着这一切,高声对张辽叫道:“张辽,莫作无谓的抵抗啦,快快投降吧!我便饶你不死!”
张辽根本不去听文丑啰嗦,策马便向文丑处飞奔过去,青龙钩镰刀刮起虎虎风声,连连劈倒数名袁兵。
文丑一看不妙,一舞手中铁枪两眼死死瞪着张辽策马飞奔的身影。
黄膘马扬起铁蹄飞奔而至,马鬃毛随风飘荡,大刀发出一声狂啸劈向文丑。
寒光闪动,文丑一下子将心提了起来,大铁枪向上挡架。
“咣”的一声响,刀枪相交于夜色中发出一溜火花。
文丑在这一瞬间手中的大铁枪竟然把持不定,跌在地下。只因张辽飞奔而至在马上一击之下,那力借助奔马之势又何止千斤?
间不容发之间,张辽勒过马头,第二刀又照文丑当头劈下。
好一个文丑,只见他将身形一转,转到一个持盾执枪兵丁身后,那兵丁见到青龙钩镰刀劈到,急举盾牌想挡住,哪料到方举到一半,头还露出一截,便被一把发着呼呼风声的青龙钩镰刀从眼睛位置劈入,整个脑袋被削去了一半,连同头盔一起跌落于尘埃之中。文丑劈手夺过死去兵丁之盾牌,在张辽第三刀劈下时,连人带盾一齐向前滚去。张辽一刀劈空顺势劈翻两个持盾袁兵。
火光中文丑几下子便滚过大道跃上一道矮墙,“呼呼呼”身后是几声弦响,文丑哪敢停留,闪过飞箭,几个起落便向城墙方向逃窜。袁军士兵见到文丑逃窜也跟着向城墙方向跑。
“哈哈哈,张辽汝莫得意,我军已攻上城楼,易京城垂手可得,汝必死无葬身之地!”文丑一手持盾一手指着张辽道。
“他日定取汝狗命!”张辽把刀一舞,以刀尖指着文丑沉声道。
“咻咻咻!咻咻咻!”又有数十个袁兵倒卧于地,死于白马义从的骑射之下。
文丑统袁兵纷纷冲上城楼处与田楷等公孙瓒将士杀于一处,白马义从皆骑战马无法冲上城墙便全部涌到易京楼前。
火光冲天而上,整个易京楼已成火海,火势在风的作用下显得愈加厉害,发出“啪啦啪啦”之声,陶军想冲上去救公孙瓒,大呼道:“主公,主公......”却感觉到手臂被人死死捉住,回头望时,原是张辽捉住了他。
“不能上前,易京楼已是火海,公孙瓒必死!”张辽定定地望着陶军,高声呼道。
“主公呀,主公,你怎么这么傻呢?主公......”陶军已泣不成声。
“走吧,再不走,城门被袁军涌入时,想走都走不成啦!”张辽继续大声叫道。
白马义从中有很多人都在马上流下眼泪,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何用?只能怪公孙瓒围城自困,自己误了自己的性命,真的是与人无尤!
事已紧急,“快走!”叶宽一声呼喊,白马义从便跟他向西门方向奔去,只听身后有人高呼:“叶宽,回头,随我来!”
是张辽的呼叫,叶宽对张辽甚是敬重,听得张辽之言,马上勒转马头向张辽奔去,张辽一挟马肚,便向东门而去。只因张辽早已研究明白周边地图,他料定袁军一定布重重陷阱于西门,只因西门乃是奔黑山方向,袁绍定会布重兵围堵,只有奔东门,沿易水而行,凭白马义从的骑射能力,定能逃出袁军包围圈。
夜风凛冽似刀,然而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寒冷,到处都是火,火光将整个天空燃亮,战鼓始终在擂动,从不止息,一下下敲入公孙瓒军各人的灵魂深处,每一下都激起心里一丝恐慌,每一下都有士兵倒下,有人折戟沉沙,有人血染征袍,有人身首异处,有人碧血黄沙,城楼四处杀声震天,尸横遍地,火光染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有惊恐的表情,有热血的举动,更多的只是那刀枪剑戟相击之间溅起的一道道鲜血!
夜色下不止有热爱杀戮的人,还有热爱杀戮的心。
公孙瓒手执强弓,看着城墙上不断涌上的袁军士卒,心中满是怆惶,两手垂下,手中的弓在不经意间已经从窗户脱手跌下,在火光中霎时变为灰烬。
“将军,你身体不适么?要休息一下吗?”两个歌舞伎上前扶住公孙瓒关心地问道。
只见公孙瓒两眼发直,他从窗外望去,见到的是自己的军队被袁军不断杀戮,人数不断减少,而敌人不断增加,更令他疯狂的是,那个文官关靖,已经无路可逃,死于袁兵的乱刀之下,死时双脚向着易京楼方向叉开,公孙瓒知道这是关靖对自己尽忠的表示。
“啊!啊啊啊!啊......”公孙瓒两眼发黑,脑袋里面只有自己的士兵被袁军杀戮的画面,那一个个忠心耿耿的面孔不时在公孙瓒脑内闪烁着,他,乱了......
两个爱妾也紧张起来,想奔过来看看公孙瓒。
“啊!啊!”两声惨叫,只见到公孙瓒已经一手一个将两个可爱的歌舞伎的脖子牢牢卡住。
可怜两个绝色女子惊呼一声,便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被公孙瓒提起,连想呼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下来的公孙瓒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公孙瓒是被恶魔附体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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