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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受佛道抚育的我，在即将成佛的这一刻竟然开始怀疑佛的存在。”
我倚坐在苦陀山壁前，看着师傅虚惊一步一步踏上苦陀山，来到自己面前。
“凡仁，你为何在此倚坐？”师傅在我身前站定，问道。
受到长辈的问话，我没有起身，双手在胸前合十向师傅一拜，苦笑道：“徒儿有事想不明白。”
“哦，何事？”
“徒儿在想佛是否存在，是否在过去、现在、和将来存在或者存在过。”
“呵呵，佛当然是存在的。不然，我们修的又是什么呢？”虚惊闻言不觉一笑，“向来聪慧的你怎么会想到这种问题呢？”
虚惊俯身摸了摸我的光头，一如将要远游前对我所做：“为师在前方还有尘缘未了，要先上路了。徒儿保重啊。”
“嗯。”
我低下头闷声应道，看着身前的普陀山体灵光一闪间想起了什么，陷入苦苦的沉思，恍然抬头时师傅已不见身影。
于是，莽苍天地之间又之剩下我倚坐在苦陀山壁前，望着那来路。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红色跳跃在苍茫的来路上、灰黄浑浊的沙尘之中若隐若现。
红色勾起了我心中的一股欲望，突然特别想看清那红色的模样，想知道那抹鲜艳的红是否会登上我所在的山峰，能不能来到我面前。
欲望使我的目力见长，我的目光竟然突破那遥远的距离、厚厚沙尘的阻碍看清了那红色的模样。
红色很美丽，是我见到过的最美丽的红，虽然我以前没有见到过别的，但我就是固执的认为这会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一抹。
目不转睛的盯了许久，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心中有异样的满足，不觉间合十的双手都有些松懈。
直到那抹红来到了我的身前，笑嘻嘻的弯腰看着我时我才惊醒，连忙收回目光低头闭目，双手紧紧*合十的念经平息心中出现的冲动。
“嘻嘻，小和尚，佛祖的话里，可没有让你们盯着看的道理吧。”红说道。
我不回答，口中念着经，心中却乱乱的反驳着：佛家有白骨不净观，观世上红粉，皆是骷髅。
“红粉骷髅我也听说过，可是小和尚啊，你把我这红粉看成骷髅了吗？”红绕着我转了两圈，“我想啊，估计你巴不得把我看成骷髅吧，毕竟在我把我看成骷髅前，你可实现看破了这一袭红衣呢。”
“哎，你觉得我的身段够好吗？比起你以前看过的那些骷髅，怎么样啊？”
“够了！”我忍不住张口和停了她，这女子口无遮拦没羞没臊，再任她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你是我看的第一个女人。”
“……”红好像吓住了，待了一会儿才委屈道，“你凶什么凶嘛！许你和尚那么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看就不许我开你两句玩笑了吗？！”
看着眼前女子那么委屈，我顿时有些于心不忍，可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好讪讪的闭嘴不言。
“哼！”女子自哀自怜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开了，顿时破涕为笑，“想想你还是比较可怜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女子。作为你见过的第一个女子，我得对你好点啊。”
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点吧。我还在为女人的奇怪而差异，她已经径自来到我身边紧挨着我坐下，用肩膀拱拱我，脸上一副好奇的神情：“你说我漂亮吗？”
“漂亮。”出家人不打诳语，佛祖说的话突然的在脑中冒出来，我决定遵守佛祖所说。
“嗯好，”女子听到这句话显得很满意，眼睛都眯了起来，靠着山壁好半天没说话。
漂亮不漂亮不是在那明摆着的吗？照照镜子一般人都能看得出美丑啊。还得偏要别人来告诉她他才会满意吗？这么一想很让人费解，我不禁念叨出声来：“女人真奇怪。”
这句话竟然被那女子听到：“嗯，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止住胡思乱想，低头念佛经，想把身边的女子忘掉。
可是，怎么能忘掉呢？
女子浅浅的呼吸盈耳，她身上幽幽的香气不时飘进鼻中刺激着味蕾，身边那轻微的热量好像直接贴在身上般清晰，很轻易竟能联想到女子身体柔软光滑的肌肤……
“啊！”我这是在干什么！思维不受控制的翩翩联想着，幻想的情景时我从来不敢想的，身子也越来越热，几乎想起身来干点什么！
“不能起身！”模糊的声音脑中响起，告诫着自己绝对不能做的事。
“喂，”身边女子还在眯着眼睛虚望着前方，靠着山壁，与刚才所不同的就是换了另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和尚，我叫叶檀。你叫什么？”
“凡仁。”奇异的，一开口，身上的所有异状都消失了，我竟然奇异的回复了平静。
“凡仁，凡人，哈哈，你师傅给你起名字的时候想到过这个意义吗？”
“众生平等，皆是凡。说我是凡人也未尝不可。”
“且，说的就像你不是个凡人一样。”
我笑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叶檀又开口了。眼睛还是舒服的眯着：“不过我倒是觉得我应该不是个凡人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到了这，但我有一种冥冥中的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梦。而我出现在这里也应该是有什么目的的。”
“……”叶檀的话触动了我脑中的某处，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仔细去想却毫无头绪。我思索着，没有说话。
“可是啊，我并不想想起我的目的。因为我在你这里、这座山上、你身边，感觉很舒服。”叶檀自顾自说着，眼睛仍旧眯着，身体不自觉的侧倒了过来，头顺势靠在我的肩上。
我小心地用余光看着叶檀的面容，在那双微眯起来的大大的眼眸、纤细微长的睫毛、小小的嘴，瓜子型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心中涌起了与叶檀相似的情绪。
舒服。
对，就是舒服。叶檀在我身边坐下之后的感觉的确和他来之前不同了。
苦禅山，自我在这里出现，给我的感觉就是苦。叶檀来之前，我在枯坐着，想的是无穷无尽难以理解的类似禅机的东西。
叶檀来之后，我坐着就能体会到形形色色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想。
苦禅山，不再是是座山，不再是座充满着“苦”“禅”意味的山。那无穷无尽、阻挡我眺望的纱幕也不再是问题。
那感觉，很舒服。
不想思考的我懒得去思考我为什么会感到舒服，轻轻偏头，压在叶檀的头上，沉沉睡去。
一觉无梦，我自然而然的醒来，脑中好像多了很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我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的事。
指头在叶檀眉心点了一下，将她唤醒。
“叶檀，醒醒，该上路了。”
“上路？去哪？”缓缓坐起来的叶檀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迷糊的问道。
“往上走，或者往下走。”我指指来路和去路。即山上和山下。
“你和我一起吗？”
“不行。我需要在这里坐着，等一个人。”
“……”叶檀低头，“那个人比我还重要吗？重要到你要我一个人走！”
“不，他没有你重要，你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哈哈！”叶檀又奇怪的破涕为笑，“小和尚也会说话了嘛！”
我笑笑、
“不过在我走之前，我要留下点东西。”叶檀挥手，衣衫尽褪，美丽的身姿暴露在苦禅山的黄尘纱幕中。
叶檀骄傲的在我身前挺直身躯站着。我突然发现心中的欲望一点都没有减少。身子开始热起来。
“不能起身！”那句警告出现，跟上一样模糊。模糊到我和他的主人都在怀疑这句话的效力。
……
“我走了。”叶檀有些伤感，俯身在我头顶一吻，“小和尚保重。”
我念经。
叶檀终归是走了。自始至终我没有睁目。其实我心中很好奇她是往山上还是山下走。
但我还是没睁目。
不为什么。
“大师。”我被人从入定中唤醒，睁目看到一个白衣青年静静站在身前，“大师法号可是凡仁？”
“是。请问施主有何贵干？”
“哦，也没什么事。”白衣青年挠挠头，“就是刚才路上碰到一个姑娘，她告诉我如果能在路上遇到一个倚坐在山壁上的小和尚，就给他带一句话。”
“如果施主在路上没遇到别的小和尚的话，那句话正是说给在下的。”
“嗯，好，那位姑娘说‘小和尚你竟然骗我！我想起一切了，你等着！’。”白衣青年惟妙惟肖的模仿出了叶檀说话时的神情。
“好，贫僧谢谢施主了。”我站起身，拍拍泥土，对天凌鞠躬道谢。
“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的！”青年把我扶起，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已经把话带给了大师，承诺也算完成。前途漫漫，在下要继续赶路了。”
“请便。”笑意忍不住的溢出胸口，在嘴角绽开。
白衣青年稍一抱拳，转身朝来路走去。
“施主，贫僧还不知施主姓名，更不知哪位托话姑娘往何处去了。”在白衣青年的身影即将被纱幕吞没时，我大声问道。
“在下天凌，至于那位姑娘，正往山上走。走得极慢，若是大师脚程快的话，兴许还能赶上！”
声音稳稳传来，天凌的在纱幕中渐渐隐没。
我站在原地想了半响，募得狂笑，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山上走去。
笑声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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