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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忽然停住了。
天,却没有放晴。
没有闪电,没有雷鸣,只有黑云滚滚,怪笑声声,尘土漫天飘散,巨木四处横飞,天地间此刻正充满肃杀之气。
“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林剑豪尽量压低声音。
“你说吧,现在可以了!”天婈霙看似有些紧张,言语却很镇定。
“哦,这样!”林剑豪立刻问:“是否魔君已经走了?但我感觉不像啊!”
“你的感觉不错,魔君真的来了!”
“那为什么还能说话?我这岂不是很容易被他发现,然后主动送死吗?”
“不会,他暂时不会找你的,但即便这样,你的处境也非常危险!”
“会有性命危险吗?”
“随时会!”
“那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么?”林剑豪登时激动起来:“不,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姐姐救我!”
“姐姐?”天婈霙忽然想起了什么,沉思片刻才说:“我当然会尽力保护你,但你自己也别想太多,毕竟痛快一死,总比生不如死要好!”
“生不如死?”
“一旦被魔上身,必将生不如死!”
天幕愈发黑暗,几乎看不见尘土飞扬,但迎面飞扑而来的沙粒所导致的刺痛感却愈发明显。
一个女人去保护一个男人,一个高大威猛血气方刚的年轻篮球手,这听起来有些可笑的话,现在却成了事实。
所幸这地方足够偏僻,方圆十里无人常住,所以她此刻急需保护的,也许只有林剑豪一人。
她就站在他身前,运功发力,挡住飞沙,挡住走石,挡住横冲直撞的粗藤巨木。
她此刻又想起了“姐姐”二字。
不知道林剑豪是否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漏了什么?
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这个躬身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此刻已经胆战心惊,完全与他高大威猛血气方刚的形象不相符合。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普通人即便有再好的身体天赋,在强大而残暴的魔君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唯有手握神器身怀神技的剑界中人,方可与之一战。
然而此时,那肆无忌惮的暴风居然一下子减退了许多,飞沙也不再那么猛烈,只是黑云仍在,黑云仍黑。
“难道魔君走了吗?”林剑豪忽然站起身来,拍打身上尘土。
“没有,应该没有!”天婈霙抬头看天,直盯黑云中心处:“我想他应该在跟他的肉身做斗争,试图完全控制肉身,而这种迹象表明,他暂时还未达到目的!”
“是吗?他的肉身是谁?”
“酒仙之子昆吾一剑!”
“是他?他在哪里?”
“就在那黑云之中!”天婈霙说:“只是你并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出来,但无论何时,那里边都有一双敏锐无比的眼睛在盯着下方的一切,伺机而动!”
“你确定你有把握收拾他吗?”
“不能确定!”
天婈霙当然知道,仅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对付不了强大的魔君,但事以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她相信天命,无论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包括几年前那一场看似轰轰烈烈实则鲜为人知的三角恋情。
此刻她忽然笑问:“小林,你相信天命吗?”
“当然相信!”
“如果上天要你死呢?”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林剑豪的第一感觉就是,对方必定是在试探什么,并且是是善意的,因此如此残忍的发问,很难想象它会出自一个善良而睿智的女人。
可天婈霙却越发慎重地说:“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的可是真的!”
“这......”林剑豪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你好像对此很害怕?”
“怕肯定有,多少会有,莫非你们剑界中人都是不怕死的?”
“那要看面对什么情况,像今天这种,只要是有决心灭魔之人,就应该会无所畏惧,包括死亡!”天婈霙愈发认真地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没你想象得那么坚强!”林剑豪说:“我想只要是人,总会对死亡有所恐惧,即便表面上看起来视死如归,心里多少会有点怕的,可是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死了,那就真的太亏了!”
“是的,如果这件事不幸发生的话,那上天真的对你不公平!”天婈霙颇显无奈地叹了叹。
“岂止不公平?简直太不公平!”林剑豪看似有些失控地说道:“你看我,我现在还这么年轻,还没跟任何俱乐部签到一份保障合同,还没娶妻生子,还没买房买车,甚至,我现在甚至连租个农民房的钱都没赚到!我......你说我怎么能死?”
“可事已至此,生死已由不得自己!”天婈霙略略弯了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只怕这一次,你我都难逃此劫了!”
“看样子,你似乎并没多少把握去对付他!”
“你总算看出来了,如果你了解魔君,应该早就知道的!”
“我当然不了解魔君,但听你的口气,感觉他好像非常强大,或者说,即便是你倾尽全力,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林剑豪越发惧怯地道:“如果真是这样,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赶紧走,越快越好!”
“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不会走,因为我是为镇魔而来!”天婈霙颇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跑不掉了!”
“那......那怎么办?”
“不过你也别太害怕,魔君要想伤到你,肯定要先过我这一关!”
“可你一个人能够应付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我肯定愧疚终生!”
“当今世上除了玄天剑尊,只怕没有任何人可以凭一己之力镇住魔君!”
“玄天剑尊?你说的就是当今剑界第一人玄天剑尊?”
“是的!”
“那.....那就真的死定了,我现在也已经看到他,昆吾神一,不!魔君好像就在我们头顶正上方!”林剑豪浑身愈发战栗,立即本能地躲到一棵已经落叶但树干较粗的树下,并将篮球紧紧抱于怀中。
但他立刻意识到,如果躲在天婈霙身后,肯定会比躲在一棵树下更安全,无论那棵树如何粗大,如何枝繁叶茂,所以他马上做了他认为对的事。
但他不知道,如果躲在天婈霙的桃花裙下,可是比现在还要安全得多。
因为像这样一条与众不同的裙子,不仅能瞬间放大数倍,更能抵挡至少相当于十级大风所造成的破坏力,并且极具散热防寒功效的裙子,就凭一个倾心于篮球而对剑术气道全然不知的林剑豪,又如何能想得到呢?
天婈霙当然早就想到,可直到现在,她也没决定这么做。
而事实上,她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林剑豪的存在,她愈发忧虑,愈发彷徨。
一个还有许多梦想等待他去实现的年轻人,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一个虽然对自己有些想法但至今毫无轻薄行为的男子,她又怎能忍心目睹他遭灾受难?
她想到了,然后思考,但最终没做。
因为她现在还无法接受另外一个男人躲到她裙子里面,即便这个男人只是躲在里面,什么也不做,她也是不能接受的,至少现在还不能。
曾经有有且只有一个男人,有且只有一次这么对她做过。
那么谁会是下一个男人?而下一次这么做的又会是谁?
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下一次还是这个男人,也许马上就会有第二个男人来做第二次!
可世事无常,谁知道呢?
她忽然听见有个男人叫了她一声‘桃花夫人’,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她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不是林剑豪,因为她至今还没有把这个称谓告诉他。
然而当她再次看到魔君的脸,确切说是昆吾神一的脸时,便瞬间明白了一切。
魔君元神虽然附在昆吾神一的肉身上,但后者毕竟是剑界中的一流高手,要完全控制自然相当困难,所以此时的魔君还不完全是他自己,而是有一部分被昆吾神一牵制着,令他尚且不能为所欲为。
刚才魔君看似很奇怪地问候她一声,那声音实际上属于昆吾神一,而现在,那刺耳的满嘴吃人嗜血般的叫嚣,才是魔性的真正体现。
只是眼下魔君一会是人,一会是魔,这也令天婈霙有些犯难。
是自己提前出击呢?还是等其他同伴到来,再合力围攻?
是的,就在大约一分钟前,她忽然觉出来自远方的剑气,属于天门海的剑气,这说明有天门海的人正在往这边赶来,而且也应该是为镇魔而来。
当然,这种近乎先天的感觉,也仅仅适用于天门海的人用于彼此呼应,或远或近,即便相隔万里,也如同就在眼前一般。
同时她也相信,除了天门海的人,可能还有其他力量前来支援,只是暂时还未出现,并且她也无法觉出对方的剑气所向。
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刻她脑海里正充斥着四个字:“马上出击!”
因为她明白,魔君虽然现在只是咆哮,虽然只是叫嚣,可他那实际性的毁灭性的魔性行为,却极有可能很快发生。
魔毕竟是千年之魔,人不过是百年之命,如此消耗下去,昆吾神一的肉身必定会被魔君元神完全控制!
与其等到那时,不如等现在魔君威力还未达到最强且有所牵制时,竭尽全力与之一战,尽管很可能伤害到昆吾神一的肉身,但为了除魔,这毕竟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到这,她决定不在想。
林剑豪正在有所劝阻地远远朝她喊话,她也决定不再听。
她在拔剑!起身!飞腾!
那么林剑豪在哪?
林剑豪当然不在她的裙子里边,而是在她以剑气凝成的剑气护圈内。
此圈若在,可挡烈火,可防风暴,可御利器。
而一旦魔君真正达成形神合体,这堡垒便又将很快形同虚设。
这是林剑豪所不知道的,天婈霙当然再清楚不过。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如能想方设法击退魔君,这一点大可不必公开。
可这个从来不认为自己内心很强大的女人,此刻就真的有信心去击败魔君?亦或是她已经决定与对方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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