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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林,石洞中,一道夺目的剑光顿时划破黑暗。
剑无名,无名剑,TJ和尚用的就是这把旷世利器,只是很有人见其真容。
因为这把剑一直被他藏于剑匣中,不到斩妖除魔,或者杀人救人之时,就一定不会拿出来用。
何况最近几年,他常常流连于俗世,穿梭于花街柳巷之中,自然就很少用到剑了。
可无论到哪,他都会带着这个老旧的,几乎全部褪漆的,装着无名剑的黑匣子,无论在河边钓鱼,还是在酒店吃饭,亦或是在床上睡觉。
当有人问他这里边装着什么东西时,他有时会回答:“这是一把剑!”
可当有人问他这把剑的名称或者想借去把玩观赏时,他任何时候都会说:“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
而有一种情况,他则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把剑匣打开,然后恭敬地把剑呈在一个人的面前。
这种情况,便是在他见到父亲之时,这个人,也自然是他父亲云泰山。
一个除了他谁也进不了的石洞,他每年都会来,今年也不例外。
父亲就在眼前,坐于漆黑之中,一切都是老样子。
老样子不一定是好样子,甚至可能是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怪异惨状,就像云泰山这般,莫名其妙地在洞中静坐数年,心脏是跳动的,脸色却很苍白,体温是正常的,四肢却很僵硬,既不说话,也不起身,只有那看似微弱却从未间断的气息残留着,不知是死是活。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在数年前的一次镇魔行动当中,云泰山在魔界幻境中曾遭遇不测,最后虽然脱身,却从此性情大变,不多久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这种模样有些类似元神离身,却又不尽相同,后来种种猜测,多半认为云泰山的元神已远飘魔界,甚至其他诡秘之界。
但无论怎样,TJ和尚一直认为父亲是活着的,并且随时有可能元神回归,形神合一之后即刻重返常态。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每次回来都难免失落,难免唏嘘,所幸的是,父亲虽然没有半点好转,但总算还活着。
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会在他身上发生一切可能,如果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只不过他虽为人子,但除了对这离奇之祸表示无可奈何,以及偶尔情绪发泄之外,却也找不到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从未听过父亲的声音,因为父亲能说话时他还没有出世。
至于自己究竟如何出世,他至今仍深深怀疑着,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一个俗世风尘女子,也就是他的母亲,可以与他父亲在梦中相会,最后离奇产子。
可无论他与云泰山是不是父子关系,他都觉得,像这么一个为正义而牺牲的人,无疑值得他仰慕与尊敬,更何况没有这把无名剑指引,谁也不可能找到这个山洞。
偏偏巧合的是,这把剑除了他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打开玄关,从而找到云泰山之所在。
关键一个字,就是血。
也正是这个血字,才得以说明他母亲梦中怀孕的奇闻并非空穴来风。
以血滴剑,血气相通,因而产生共鸣,玄关瞬时即破。
这种以血滴剑的事,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印记之一,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曾告诉他:“这把剑本是你父亲的随身之物,后来你出世之后,他在梦中把剑交给我,说是给你的防身之物,并告诉我说,如果将来你要去找他,这把剑自然会指引你去,但前提是需要你用一滴血滴在剑身上,开启剑中玄关,才能完全驾驭这把剑,甚至不用你驾驭,它也能自动产生神奇的力量,把你带到你父亲的藏身之处。”
他记得他当时很是懵懂,不仅不能明白母亲所言,更不知道自己就是剑界中人。
直到有一天,他决定去寻找父亲,临走时母亲才抱着他痛哭说道:“小杰,你知道吗?其实你爸爸早就交代过一些话,只是我一直没有跟你讲!”
他问那些话是什么。
他母亲说:“在你即将出世时,他就跟我说过,将来要尽快把你送到竹子林去,因为原本属于那里,属于剑界!他希望你回到那里,修炼剑术,将来继承他的衣钵,继续斩妖除魔!并且叫你务必记住,这把无名剑只限于你个人使用,既不能擅自改动,也不能假借他人,如果一直保持下去,将来很可能会有极其重大的作用!”
他又问那个作用是什么。
他母亲只是摇头,并继续哭。
他记得他当时抚摸着母亲的脸,呆呆地看了很久,仿佛今天一别,就再难有相见之日。
他也记得在出发之前,他曾对自己说过,走的时候自己一定不能哭出来,不然妈妈会很伤心难过,可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哭了,甚至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察觉不到。
直到宝剑忽然闪出刺目之光,跃跃欲试即将起飞时,他才意识到他真的要走了,要走到正在渐渐变长变大的无名剑上,去那茫茫大海之中找寻父亲的影踪,以及竹子林的所在。
那时他仅有八岁,但已明白母亲为何迟迟不肯说出那些话了。
因为你无法想象一个单身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么小的时候自行离开,哪怕离开一天,也会觉得好像永远都不能再相见一样。
是的,她母亲当时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他虽然并不清楚母亲是如何失足的,也不清楚她究竟如何与父亲相恋,之后便有了他,可他知道自他有记忆以来,母亲一直都对自己非常疼爱。
很多时候,她甚至忘记自己仍是一个失足女,一个需要靠出卖肉体来维持生计的失足女,而像一个衣食无忧的全职太太,只一心花在照顾孩子上,于是大量地耽误自己的工作,收入渐渐微薄,可与此同时,她没有嫁人,一是没怎么考虑,二是因为身边有小孩,想嫁出去实在太难,更何况她的身体是如此的不清不白,他甚至没有依靠亲戚资助,以及朋友帮忙,因而手头越来越紧,生活越来越难。
因为艰难与日俱增,也因为急于见父亲一面,于是在一个食物短缺的下午,年少的云倜杰忽然做了这个看似有些另类,却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决定。
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飞远时,他曾站在剑端大喊,说他很快会回来,一找到父亲及竹子林之后,马上就会回来,可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是五年。
五年当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当然也包括人生。
他的确很快找到了父亲,也在不久后找到了竹子林,可就在他到了竹子林以后,他很快就得知一件事——凡仙云剑系入门修炼,一律封闭练习,至少五年。
他决定修炼,因为在见到父亲,并听人说起他的惨况之后,他已经决定继续走父亲没有走完的路。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回到那个与母亲分别的海滩时,已是倍感苍凉,那里好像已许久没有人迹,而只有冷冷的海风,与几只看似孤独失意的海鸟。
他紧接着回到那阔别几年的闹市中,走街穿巷,四处问询,却再也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他忽然想起他曾经住过的出租屋,终于有一位房东告诉他:“你妈妈已经嫁人了,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又问房东,母亲为什么要嫁人,如果是,又嫁给了什么人,家里条件怎样,如此等等。
结果那房东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只知道这么多,请你继续去问别人吧!”
听到这话,他的心一下就沉了。
那天下午他一直在自言自语地说:“来迟了,我真的来迟了!”
可接着他又仔细一想,即便来得及时,那又能怎么样呢?
除了母子团聚以外,好像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不能改变贫穷,甚至会越来越穷,不能改变家庭,甚至会越来越悲情,而母亲的改嫁,反而令她看到一种新的希望,甚至已经沉侵在满满的幸福之中。
他没有再想,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离开是对的。
他带着难以抹平的遗憾,离开了花街柳巷,离开了出租屋,离开了冷冷的海滩!
而就在他即将离开海滩,动身前往竹子林时,他忽然又停住了。
因为他正在满怀深情地对远方说:“但愿你真的嫁了个好丈夫,也真的有了新的美好生活,儿走了,您多保重!”
后来他曾与一个知心好友谈及往事,并着重解释一点,他之所以会常常光顾各种风月场所,是因为他觉得每一个场所里面,都好像有母亲的影子。
可那位好友却说:“如果你明知道在那里找不到她,却屡屡坚持要去的话,这已经不能算作你去的理由了,而只能算是一种情结,一种绑定已久,且无法在现实世界中得以解开的情结!”
这句话正是出自他后来见到的轩辕唐,而在见到轩辕唐以前,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呆在竹子林,同时也在那里结识了一个名叫云仙儿的女孩。
他们一起玩耍,他们两小无猜,因此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女孩问他:“为什么你一直没有长头发呢?”
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我妈说,我一出生就是这样,后来再也没有改变!”
女孩又问他:“我过几天就要去修炼了,他们说至少要五年,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呢?”
他说:“肯定会想,而且我还会想你那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是不是比现在更好看了,又是不是还穿着打满补丁的裙子!”
女孩忽然撅了撅小嘴:“我想呀,肯定会比现在好看的,也肯定会穿着这身裙子,因为我这裙子上的补丁,也跟你的小光头一样是天生的!”
他忽然呵呵地笑了:“那我们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呀?”
女孩也呵呵地笑了:“谁知道呢?说不定以后我就不喜欢你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当年这句原本天真无邪的话语,后来却渐渐成了现实。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对女人的身体有着日趋明显的占有欲。
或许是生理早熟,或许是因为在花街柳巷中生活过,也或许是因为新旧环境差距太大。
总之,他认为不外乎这几点原因。
于是当他们再次在一起时,他的手就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甚至时常偷看女孩更衣,以及洗澡。
就这样,女孩也开始渐渐讨厌他,尽管有时仍跟他一起练剑,一起谈笑,但心里却与之渐行渐远。
以至于后来,她忽然有一天对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叫我师姐!”
他说:“为什么?”
女孩说:“因为我比你早两个月入门修炼!”
他说:“可是我比你早出生半年呀!”
于是他们就争了起来,为一个从来没有争论过的问题争了起来。
而今天,他们已经一年未见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又会不会为了同样的问题而争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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