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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寂寞而寒冷的长夜,又将笼罩这一片荒凉的山林。
像以前一样,他们燃起了篝火,各自静坐在火堆的一边,凝视着火光闪动,做一些在篝火前常做的事。
而今晚,他们只是在谈论一个人,一个正躺在废墟中看似已经复活却仍旧未醒的女人。
没有酒,也没有笛声。
这一夜仿佛要比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都更漫长,更寒冷。
“你说她真的会醒么?”
“我感觉差不多了!”
这个夜晚,小林不止一次这样问。
轩辕唐却是第一次这样回答,前两次分别是“应该会,只是需要时间”以及“我既然说过会醒,就应该没问题”。
小林看了看自己的木屋,屋里有光,床上有人。
他认识那个人,却不认识那种光。
他很清楚屋子里没有油灯,更没有电,甚至连一支蜡烛、一根火柴也没有。
那仅有的半盒火柴,现在也被他揣着,用作生火之用。
轩辕唐说:“那是剑光,完全可以用来照明的剑光!”
小林并没有问“是否剑界中所有的剑都是这样”,因为他立刻又见到另外一种光。
就在一声尖锐而短促的风声之后,火焰中忽然爆起一道金黄色的光,由金黄变为暗赤,又由暗赤变为惨碧。
惨碧色的火光中,仿佛有几条惨碧色的影子在飞腾跃动,忽然又化为轻烟四散,等到轻烟消失时,火焰也熄灭了。
山林中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好像永远不会再见到光明一样。
黑暗中最容易联想到的,就是光与死亡。
如果一直没有光,就很可能会有死亡。
死亡?天命桃花?
当小林很快又把这两者联系起来时,突然又发现了光。
火堆燃烧,从一点小小的火星开始燃烧,有重回到最初的光亮。
只是这一次,火堆前忽然多了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英俊绝伦,气质非凡,且手中有剑的男人。
“刀在天?你是刀在天!”
“噢,你怎么会认识我?我们见过面吗?”刀在天嘴角挂笑地说。
“没有,我只是个俗世中人,但在《剑神周报》上见过你!”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天门海的入池弟子!”
“入池弟子?这个称谓挺奇怪的,不知刀王方不方便解释下?”
“今天恐怕不太方便,你若想知道,问轩辕剑主会更方便一点!”
小林很快意识到轩辕剑主就是轩辕唐,而且应该是一种尊称。一个手持轩辕剑的姓唐的人,可以叫轩辕唐,自然也可以叫轩辕剑主。
轩辕唐当然很早就认识刀在天,可以是不错的朋友。
不过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向对方打招呼,更不必说嘘寒问暖,只有轩辕唐说了句“她在屋子里”,然后对方就不紧不慢地向小屋走去。
“他也是来看天命桃花的吗?”
“不一定!”
“怎么会不一定?”
“因为屋子里有两个人!”
“可受伤的只有一个人!”
“你觉得一个人去看望另一个人,非要等到对方受伤之时才去看吗?”
“说是这么说,不过.......“小林想了想说:”不过我想问的是,他跟天命桃花究竟什么关系?”
“曾经是情人,现在是朋友!”
“是吗?”小林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他们看起来的确很般配,如果不发生什么大的意外,应该很难导致两人分手!”
“好小子,猜得不错!”
“没什么,一般逻辑而已!”
“但你知道那个意外是因谁而起么?”
“不知道!”
“你不妨再猜猜看!”
“猜不出!”小林的视线忽然在轩辕唐似笑非笑的脸上停留片刻,因而突发一声:“莫非是你?”
“真要这么说,我与这事还的确有点关系!”轩辕唐伸手一指:“但真正的主角,却在屋子里边!”
“屋子里?”小林不禁惊问:“你说的是天若情?不可能!她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完全不像是情敌!”
“她们既是情敌,也是姐妹!”
“我知道!”
“情敌关系只是曾经存在,可姐妹关系却终其一生,两者作比,取舍自然分明!”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未必人人都会这么做!”小林说:“不过你说的也对,刀王还真有可能去同时看她们两个,毕竟都曾经是他的情人嘛!”
“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一个也没得到!”
“看样子,你似乎有些恨刀王,莫非你......”
轩辕唐连忙截话:“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与这事也有点关系,不过与桃花夫人却并不相干!”
其实这是在告诉小林,与轩辕唐有关系的不是天命桃花,而是天若情。
小林心领神会地不再继续追问此事,而是说:“其实天命桃花有跟我提起过他!”
“是吗?按理说应该不会!”
“她只告诉我天门海有这么个人,却没有告诉我刀在天究竟是谁!”
“她甚至没有你告诉你她的妹妹是谁,对不对?”
“是的,她只主动跟我提过两个人,一个是玄天剑尊,一个就是刀在天!”
“那就对了!”轩辕唐微微点头:“她之所以不把她与刀在天的事情告诉你,或许可以说明她对你的感觉也非同一般!”
“希望如此吧!”小林忽道:“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已经醒了!”
“是的!”
“你怎么知道?”
“从那剑光之中可以感觉到!”
小林不再问,转身便走。
“现在还不是你该去的时候!”轩辕唐顿时严肃起来:“听我的没错,先坐在这!”
小林没有再往前走,也没往后退,只保持着即将迈步的姿势,看一眼轩辕唐,又看一眼小木屋,如此反复不定。
“现在是他们三个人的时间,建议你别去打扰!”轩辕唐继续严肃并略带感叹地说。
“三个人?没错,是三个人!”小林陷入沉思。
夜更深,冷风渐冷,也渐强。
只是这一回,篝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大,越烧越响,仿佛要立刻将所有松木燃尽一般。
可无论这火焰多么高涨,多么明亮,在即将到来的另一种光面前,却显得尤为暗淡。
那是一种轩辕唐早就想到的剑光,此时来得并不晚。
“是剑尊!”
虽只见过一次,小林也很快认出那是剑尊之剑。
木屋里也很快出来三个人,三个容貌举止都很平静的人。
如果不知底细,很难想象他们之间曾相互纠缠,以致最后刀剑相向,结果其中一人差点砍断另外一人的手。
小林并不清楚这些,他知道天命桃花在复活之后,不仅能自行走动,还能加速奔跑,完全不像刚刚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的模样。
这几乎是令所有人高兴的事,小林更不例外。
可问题在于,之前毫无生命迹象的人,又怎么可能在几乎没有任何治疗的情况下自行复活?
小林不明,天若情不知,就连轩辕唐也有些糊涂。
莫非是剑尊神威所致,无形中救了她一命?
不,剑尊对此直接否定:“你不是被我所救,而是被天所救,天命所在,自会有此造化!”
“那么,在桃花夫人遇险之时,如若剑尊出手相救,岂非能令她免此一难?”带着心存已久的疑团,轩辕唐立刻问道。
剑尊说:“并非我不愿救她,而是她注定要遭此一劫,并且以后还将面临多次考验,方能前途坦荡!”
天命桃花忙问:“不知是什么考验,还请剑尊指点!”
剑尊说:“今后你自然会知道,只是你要切记,无论哪一次,你都要力争挺过去,将来灭魔之时,仍然少不了你的帮助!”
天命桃花不再问,继而躬身说道:“剑尊之言,桃花一定谨记在心!”
剑尊并没马上就走,而是向下看了一眼小林,笑着问道:“这位世俗的朋友......”
没等剑尊发问,小林便已激动:“回剑尊,我叫林剑豪,是一名职业篮球手,我就住在这山里边,天天在这练球,今天能跟剑尊您说话,真是荣幸至极,另外,我的球已经被魔君元神卷走.........”
剑尊继续微笑,待到小林一时接不上话,才说:“我看你与剑界甚是有缘,今后前途应该不可限量,只是现阶段,你可要时刻注意自身安全!”
“与剑界有缘?那我岂不是可以成为剑界中人?如果可以,那我又跟谁学习剑术?是由剑尊您来指派,还是我自行选择?”因为兴奋,小林只听了前半句,根本没在乎安全二字。
可轩辕唐隐隐觉得,与小林自身安全息息相关的,很可能就是指天命桃花所今后所经受的考验。
至于这考验究竟是什么,剑尊之所以没有透露,或许是因为很快就会发生。
剑尊之剑已经消失,剑尊也随之隐去。
远远传来“一切随缘”!
“姐姐,你真的要走?”当其他人都已离开,小林立刻追了上去。
“是的!”天命桃花忽然转身回望,犹豫在眼中闪烁不停。
“可你的身体真有那么快恢复吗?”
“差不多了,至少回去一趟没什么妨碍!”
“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相信会的,总之一切随缘吧!”
天命桃花略显憔悴的脸始终保持着微笑,可小林此时却忽然有些失落,所谓随缘,总归是未知之数,即便今后再无相见之日也说不定,他又问:“如果真有再见之日,除了桃花夫人以外,我还能叫你别的吗?”
“你刚才不是叫我姐姐么,而且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叫我!”天命桃花似笑非笑地说。
“不是第一次?”小林略一回想,不禁心下一震:“原来她......”
正自沉想,天命桃花的声音却渐渐飘远:“再见了,小林,你多保重!”
小林忽一回神,立刻跑向开阔处,高声喊道:“姐姐,你也要保重!”
然而天命桃花已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最后缩成圆点,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月正沉,星渐暗。
小林已倦。
可他的视线仍停留在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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