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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心头巨震,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做出了请的姿势,二人到了王磊的办公室之后,王磊细细地将里面的所有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反锁上了房门,与李逸飞相对而坐。
“王秘书,两年前在鹦哥山,我远远见过您一次,”李逸飞伸出了右手,与王磊紧紧相握,“这次来是有事相托,唐突了您不要怪罪。”
“客气了,说吧,什么事情!”王磊直接问道,这就是他的风格,也是他可以赢得所有军中战士尊重的原因,干净直接,毫不拖沓!
“我要去趟乌克兰,势在必行,”李逸飞没有丝毫隐瞒道:“是私事……我要去求证一件事情,关于我三年预备役的问题,希望您这边帮我!”
王磊缄默良久,就在李逸飞无比期待的目光下,终于缓缓点头:“具体事件要你跟首长亲自解释,只要他点头,我这里保证给你畅行无阻,这是我最大的保证。”
李逸飞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挺直身体,缓慢而又庄重的敬了个军礼。王磊作为首长的左右手,自然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赞扬之色。拨通了首长的电话之后,王磊便自己悄悄走了出去,掩好了门。
三声铃响之后,李逸飞果然听到了个苍劲有力的回复,看得出来这当真是首长的私人电话了。
“熊战元,哪位?”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李逸飞虎然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印象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或者说,这些年来,变得只是自己吧,“熊政委,我是李逸飞,一三零六,潘帕斯的雄鹰……”
蓝正天这些日子以来,当真是渐渐放下了几乎所有的负担,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要出席之外,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妻子女儿身上。古人说四十不惑而五十知天命,看来还真是这个道理了。
唯一让他不太放心的,便是自己女儿的心事了,老实说其实蓝正天的心里都充满了矛盾,作为一个有着相当多渠道信息来源的人,他如今已经清楚的知道李逸飞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和故事。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永远流淌着爱国的血脉和情怀,所以李逸飞是个好的战士,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心中满是焦虑了。
魂不守舍的女儿还在那里发着呆,蓝正天和妻子总会看到诗雅抱着一个很大的玩具熊在自顾自的欢喜与忧愁,这样下去显然是不行的。就在今天,蓝正天必须要下决心,他这样嘱咐着自己道。
晚餐结束之后,递给了丈夫信任之色的慕林芸,回厨房收拾去了。蓝正天起身叫住了也要上楼的女儿,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诗雅,爸爸是个直肠子,不会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蓝正天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后接着道:“很多时候,喜欢和一起过一辈子根本就是两回事,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难以染指的东西……包括人,因为充满了未知和危险,这些你懂吗?”
诗雅恍惚着点了点头。
“爸爸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咱父女就直接说吧,”蓝正天满是沉重道:“李逸飞……这个人其实很特殊,听爸爸的话,不要在想他了,知道吗?”
“不要!”蓝诗雅用力摇着头,开始泣声道。
“你这样只会越陷越深,先不提他现在已经有了爱着的人,就单单看这个人你了解吗?”蓝正天沉声问道,声音里开始有了些许威严之色,“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他现在在干什么,他以后要怎么样!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你托付一生?”
蓝诗雅咬着红润的双唇,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有眼泪滴答落下,她的样子虽然满是凄苦和悲伤,但从她晶莹的眸子里,蓝正天却看到了无比辛苦的执着和坚持,女儿的这种状态让蓝正天心里满是愤怒,“爸爸的话你都不听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我和你妈有多担心你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这么放不下了?”
“我做不到……做不到了,”诗雅泪如雨下,她指着手里的玩具熊,“自从那天,他在我面前,在这里为我流下第一滴血的时候,我就再也放不下了……”
蓝正天愕然片刻,终于在玩具上看到了那一大片鲜艳的暗红色,看得出来那是血迹不会错了。心思转念间,蓝正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女儿会抱着一个玩具失神落魄的回来,那样大片的红色,蓝正天几乎知道这是流了多少的血!从来没有想到真相的蓝正天如今有些愣神了,耳边,女儿的哭泣和控诉仍然在声泪俱下着,“我什么都知道,爸爸我也想过忘记一切,我一直对自己说……可我真的做不到!自从他的血滴在我脸上,那种灼热的感觉让我明白自己没有死……当他的整个手掌被利刃穿透,刀间就在我眼前停下的时候,我知道这种生死之间的错位让我喜欢上了他……可是为什么我怎么就晚了呢?他爱上了别人,而我,就只能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我真的好不甘心,不甘心他就这么被别人抢走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蓝正天抱着如今完全说出心声、伤心哭诉的女儿,也只能对身后走上来的妻子苦笑摇头。事情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本来蓝正天以为诗雅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没有想到女儿和李逸飞之间,还经历了如此一段惊心的插曲。慕林芸也是悄悄抹起了眼泪,她知道那段声嘶力竭的呐喊代表着什么。一家三口相依良久之后,正要说些什么的慕林芸,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我去开!”蓝正天起身收拾了一下情绪,可看到来人的时候,一股无名的怒火又再次席卷了全身,“哈哈,李逸飞,你来干什么?”
站在门外的男人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的,他就那样直视着蓝正天的眼睛,沉静道:“我想……找一下诗雅,有些话我要对她说。”
“好,有什么话就出去说,”蓝正天不太想再次见到女儿满脸泪痕的模样,身为一个父亲,他知道很多事都要有个结果,“你去楼下等,诗雅下不下去我不敢保证,明白吗?”
看丝毫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虽然有些失望,但李逸飞还是默默地走了下去。这样在不大的花坛等了不久之后,蓝诗雅却是出来了。
还是一样的马尾,一样的充满了活力与灵性,可这次不一样的是,以往李逸飞感受到的轻松惬意如今却消失不见,站在诗雅身边的他,心中有的只是沉重了。
“一起走走吧。”蓝诗雅笑了笑道。
晚上的空气很不错,或者是说今晚的很不错,总之红霞遍布的地方,李逸飞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身边的人虽然满心疑惑,但终究也没说什么。渐渐的,二人来到了一座小桥边,俯身而看,两个身影通过粼粼的光影折射回来,印在眼睛里,留在了心田。
“其实这次……这次来是跟你告别的。”李逸飞看着远处,缓缓道。
“呵呵,我知道,不过也不需要躲着吧?”虽然在笑,但诗雅却痛彻心扉。
“不,我要去乌克兰,”李逸飞转过身,看着面前水润的眸子,“那里战事将起,有些事我要去那里才能完成……今天来是专程跟你说这个的。”
“别无选择吗?”诗雅静静问道。
“是,别无选择!”李逸飞沉默经久,终于接着说道:“自古兵凶战危,此去一路,我也算是生死难料……诗雅,很多事情你我都知道,但我同样别无选择……希望你明白。”
“呵呵,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诗雅感受的微风,像是在自言自语,“就像当初在火车上的那一幕,还有你生生捏断梦琪手骨、夺路而逃的瞬间,我总是不经意间看着你,注意着你…….我真的好傻,我天真地以为我只是好奇!后来你在刀下救了我,梦琪跟我说你去了廖家,你满身伤痕地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才蓦然发现,其实,我早已经喜欢上了你!”
行人络绎不绝的小桥上,迎着李逸飞满是痛苦的眼神,诗雅依然接着缓缓诉说着:“我曾经告诉梦琪,说你是一个有大悲大苦的人,神奇而满是坎坷与挑战,我帮了她,临到头来却让自己深陷其中,呵呵……”
李逸飞沉默片刻,“我只是觉得很有必要说我要走的事,其他的,我现在也无法顾忌,算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梦琪了。”
“女人付出的情感,目的不是想听到这样苍白的语言,”蓝诗雅感受着李逸飞的落寞,顿了顿接着道:“任何事情其实都有解决的方法,也许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早已将你遗忘了呢?”
李逸飞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没多大把握,如果万一……”
“没有如果的,我也在等着你!”诗雅看着面露难色的李逸飞,安静道。
面前的佳人,说出自己心声的时候是那般自由与恬然,迎着她略带泪光的双眼,李逸飞也只能点了点头,这般情景下,其他的话已经变得无关紧要。看着蓝诗雅略显单薄的身姿,李逸飞真的好想将她拥入怀里,用自己的温暖告诉她很多很多,但是最终,他还是猛烈地转过了头,不敢丝毫留恋地大步而去,渐渐地在诗雅越来越是朦胧的泪眼中,消失在了人群里。
诗雅知道,可能,这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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