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永生永灭 > 93.陨落的光之尘 1

?创世历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冽水月十三日

  

  日子平稳地过了这么久。凯西和卡洛斯已经成为夫妻,虽然平时还有些相敬如宾的样子,但他们彼此不经意间对视的模样,我还是能从他们眼中看出已悄然拉近的距离。可是我想到,他们相处的时光,恐怕不会多于两年了。任务终结的日期,也就是卡洛斯——这伟大的太阳魔法师,逝去的日子。

  

  创世历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冽水月二十九日

  

  卡洛斯说,那些未消灭的妖兽,将会成为日后可怕的邪恶之源,也许在不久后,还有一场恶战。我没有表态,可我知道,那样的一天,终究会来。

  

  创世历一千八百四十二年扬霜月十五日

  

  伯爵的私人医生来过了。卡洛斯一直身体不适,医生说诅咒没有进入他的身体大概是因为有血脉中的神性守护,然而却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的光明力量。洛肯伯爵将此事对骑士团保密了。我想,这是光之尘陨落的死亡伏笔。

  

  创世历一千八百四十三年沐风月九日

  

  我再一次做了那个梦。血流成河,魔族五彩斑斓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流淌,变成灰色,然后是黑色。那包围圈中死神一样的存在,究竟是谁?!裂空那时也在我的梦里,他看到这些,开始叹息。

  

  现在是创世历一千八百四十三年的漫寒月,菲蓠翻看了之前的一些记事。由于近来几乎风平浪静,那些记事的时间间隔便都十分得长。

  

  比较闲暇的日子都被菲蓠用来调查了。她询问了伯爵的私人医生,似乎凯西还是没有怀上光明血脉,着实令人心急。目前的一切都好像已经进入历史的正轨,然而轨道上那辆列车,却仿佛慢了下来,甚至不再行驶。

  

  落枫也询问过卡洛斯关于太阳魔法师流落方向的事,然而他的回答是——除了我,我不知道还有谁活着。

  

  调查陷入了不可避免的僵局。

  

  然而这天,卡洛斯突然决定要出趟远门。他把菲蓠和落枫请到书房,神色凝重地交待了一句话,在她们尚未反应过来时,他便“瞬移”离开了庄园。

  

  那句话令菲蓠和落枫心情凝重到一个至高点:

  

  “如果我一直没回来,请带凯西去你们的时空,让她好好活下去。”

  

  没人知道卡洛斯去了哪里,连洛肯伯爵也没有被告知。

  

  菲蓠和落枫便在焦急中一直等待,而且面色上不能让凯西看出什么。每当凯西问起,她们便说,卡洛斯在地下室内对骑士团进行秘密特训,暂时不会出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卡洛斯没回来。

  

  两个星期过去了,卡洛斯没回来。

  

  三个星期过去了,卡洛斯仍然没回来。

  

  ……

  

  一直到潮退月的到来。卡洛斯终于回来了,他出现在伯爵的书房里,满身伤痕。正在看书的伯爵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声张,而是叫来了菲蓠和落枫,并让私人医生替他诊治。

  

  面对菲蓠与落枫的不断追问,卡洛斯才终于解释道:“我赌了一把,去找我父亲。”他手里,还拿着一瓶药剂。

  

  卡洛斯其实一直都知道,神的血脉,若想通过异族传承下去,会有多么艰难。他自己身体里的神脉,已经不纯,想要再混合一种异族血脉,谈何容易。

  

  于是他赌了一把,去找他的父亲——主神。

  

  幸好这一次,他押中了。卡洛斯在月眠山顶找到了主神。月眠山,是父亲和母亲,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地方。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月眠山顶的那人,真的是我父亲,而不是主神。”卡洛斯鲜有这样温暖的语调,“他同我一样年轻,身上的白衣胜雪,立在那月华之下。我从来不曾打量过他,至今才发现,原来他是这个模样……”

  

  卡洛斯口中,那个立在皎洁月光之下,白衣胜雪的男子,拥有着胜过卡洛斯的容颜。然而许是经过时光的洗礼,他面容虽年轻,但那种美不是少年人面上透着妖娆明艳不经世事的美,而是沉稳成熟棱角分明的美,更是自内而外透着一种看穿了万物的超然气质,以及周身令人敬畏的王者荣光。

  

  主神的头发是金红色的,几束在前绑了发带,余下的则自然飘逸。

  

  如果卡洛斯和他给人的感觉都接近太阳,那么,卡洛斯便像太阳外廓明亮的金色阳光,主神,则是金红色的太阳中心。

  

  “我告诉他,我和妖王之间将会有个了断。”卡洛斯回想着当日的一切——

  

  “你若执意,就去吧。迎接你的,只有死亡。”主神说的话,没有感情与温度。

  

  “我也已预见了自己身上陨落的光明。所以,我只想……得到一个让凯西孕育光明血脉的机会。”卡洛斯平静地说,“您也明白,再加上人类的血脉,那新的生命,便不再拥有神性,亦无法对神族构成威胁。至于我,这个半神,不需再劳烦神明追杀,在那了断之中,自会灭掉我的光明。”

  

  主神背对卡洛斯,允诺道:“那便由你自生自灭。”

  

  “我心中尚有疑惑,希望能在离世之前,听到你的解释。”

  

  “……”

  

  “父亲明明深爱母亲,为什么,还要杀掉她……?”

  

  “你可知,世间平衡的法则?神族,是光明之极,与时间的邪恶黑暗构成平衡。所以神族,单纯到自己本身没有另外的对立面。久而久之,神族的特点,就是偏执。神族必须尽量避免动情,因情,乃是万感之源,有了情,渐渐就会衍生出复杂的感情。如果神族如人类一般开始复杂,那么会产生自己的对立面。轻则失去神性,重则产生最至极的黑暗。”

  

  话说到此,似乎卡洛斯也明白了。父亲对母亲的爱至深,情便难以自控,主神更是光明之极中的极处,他的动情,换来的,会是毁天灭地的黑暗。

  

  “如今的局面,都是我造成的。恐怕谁也不会知道,妖王,就是我衍生的对立面。”主神的话语中隐藏着叹息。

  

  卡洛斯边回想边落泪,这便是父亲杀死母亲的真相。而当初神族要求灭世,将虚世界从时空中抹去,也是因为,无法预知,打破了平衡而产生的世界,究竟会衍生出什么样的对立世界。

  

  杀戮的背后,也埋有极大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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