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柳桐的质问,一个男人从月光中渐渐浮现。他的身形从黑暗转变为光明,乍一看,就如同踏月而来一般潇洒蹁跹。
他蒙着面,看不到他的真实面容。身穿的是一件银灰色的道袍,这是尹笑笑在峨眉山时最喜爱的道袍,来到了湖南大学,尹笑笑却是舍不得和这道袍分开,于是也一并带来了。他的背后负着一柄铁剑,纵然是平平无奇地普通铁剑,但是铁剑中的剑意却脱鞘而出,直指月光,顿时让柔和地月光一片肃杀!
他的人就和他的剑一样,虽然未曾出手,但是浓烈地气势已经排山倒海地扑将过来,直将柳桐地嫩脸吹得生疼。
柳桐看着尹笑笑地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问道:
“你是什么人!”
尹笑笑淡淡地回答道:
“如你所见,贫道是个道士。”
柳桐听到尹笑笑地回答,便厉声问道:
“你一个道士不好好在道观诵经念道,又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尹笑笑闻言顿了顿,继续说道:
“素闻湖南大学‘古武术’部的部长柳桐以武功高强闻名,其中的武功的风格更以轻灵飘渺,万罗万象而称奇。而这‘轻灵飘渺’四个字,正是我道教武学的宗旨。可是,柳桐部长可非是我道教中人吧。”
柳桐听得尹笑笑这般说法,心中一动,猛然怒道:
“你认为,我是在偷学你们这些臭道士的武功!”
尹笑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垂下眼眉,做出一副老神在在地样子,淡淡地说道:
“奸生于国,时动必溃。”
尹笑笑说这话是引自《阴符经》这样的一个段落:“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而这句话可以用于两个方面,其一便是以身为国,奸诈巧伪之心生于身,这样的人做起事来肯定是有瑕疵的。其二便是说国,若是国家中有奸人生出,那么这个国家任何作为都有缺漏。尹笑笑本身是知道柳桐怀有《统天经》的,所以知道她的武功本来就不是偷学来的,但是为了激柳桐与自己动手,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果不其然,柳桐听到尹笑笑这么说,心中自然是勃然大怒。冷喝道:
“道长身为出家人,怎么出口伤人!若是道长再尽说一些无礼的话,那么就不要怪在下动武请道长离开这里了。”
尹笑笑却是冷冷一笑,说道:
“若是心中没有邪念,又怎么怕人说。”
柳桐已然是怒火焚身,说道:
“那么就只好请道长指教一二了。”
说着,柳桐便摆出了一个起手式,这起手式当真是非凡。却是糅合了所有拳法宗家的架势,上面悬挂清明,中间腰带坚韧,下盘稳如磐石。其中手法一前一后,却是有着“白鹤亮翅”地风度。
尹笑笑可等柳桐这句话很久了,见到柳桐拉出架势,心中也不敢大意,伸手自背上取出铁剑,却是剑锋斜指,单手负后,做出了一个极为洒脱地架势。
须知尹笑笑这个架势可不能轻易去做的,若是换了寻常剑客做这样的架势,无非是耍耍帅,卖卖萌,却是没有一点作用不说,还容易给对方打个措手不及。但是尹笑笑可不一样,他可是自八岁起练剑,无一日停歇,所败高手更是不计其数,早已经身是剑法大家,所以这以“不变以应万变”的套路,却是信手拈来。
柳桐虽然不懂剑法,但是见尹笑笑地作为虽然看似破绽横生,其实全无漏洞,心中也不由更重视了三分。
双方就在月光下这么静静地站着,他们的倒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倒有些“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地感觉。自架势拉开之后,两人谁也不动,一动也不动。常听闻古时高手战斗之前先对立地站上一天一夜。这并不是无谓地耍帅,而是高手之间的争斗,本就如履薄冰,若在出招的时候有了那么一份差池,都会引发一次势如山倒地败局。
尹笑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这倒不是证明他耐性如何如何地好,而是因为尹笑笑的剑法本就不是先发制人的剑法,所以先出手也不一定能占据上风不说,还可能会被对方打一个后手。但是柳桐可不一样,她虽然学了《万仙拳宗》,但选学地大多都是奇诡妙招,所以对于先手后手倒是没多大讲究。
月光一颤,在两人之间掀起了一片涟漪。
在这涟漪之中,柳桐飞快地出手了。她的“缩地成寸”地本事再次爆发出强大的作用,瞬间就落到了尹笑笑地身侧,脚步蹒跚,醉态可掬,向着尹笑笑地肩头打将过去。这醉态却又是和上次地“太微醉酒”不同,“太微醉酒”讲究地是顺势发力,以肩靠打,而这次的醉打却是腰间发力,手掌横劈。
尹笑笑见柳桐来得飞快,心中已经是有了些计较,一个错步让开了柳桐这一掌地来势,手上的铁剑也径直向着柳桐地腰间扫去。
这一剑朴实无比,不快不猛,却端得是认位极准,仿佛就知道柳桐这发力地“腰间”,便是她这一招醉打地所有去来。于是断去她的后方,让她无力可发。
柳桐见尹笑笑剑法如此神妙,心中一阵惊讶。自学成“万仙拳宗”以来,她也是挑战过很多高手,可是却无一个高手却能在这“万仙拳宗”中分庭抗礼,今儿就让他见到了一个。
柳桐也不敢怠慢,身子一转,却是借着腰间地力道拧开了这一剑地势道,翩然脱开了去。
尹笑笑见柳桐身形巧妙,也不想追击,却是重新摆好了架势,回到了起手地姿势。
但是他不追击,不代表柳桐礼尚往来不会回击。柳桐待自定下了身形,却是再一次打了上来。
这次,柳桐地掌法却又是一变。竟然夹带着丝丝风雷之声,向着尹笑笑当头打落。尹笑笑方要招架,却发现柳桐的拳势却在中途猛然一变,竟然连出三掌,一掌快如巽风,一掌势如雷霆,一掌却柔腻似水,照着尹笑笑上中下三路打来,端得是铁锁横江,让尹笑笑寸步都进不得!
尹笑笑见这拳路猛然变化,心中也是一惊,却是一剑荡过去,照着轨迹意欲将这三拳尽数封死。然而“万仙拳宗”又是何等地神妙?待剑到柳桐面前,柳桐拳势再次一改,风雷两路却是全然消失,唯有水路如同绕指缠柔一般绕开了尹笑笑地铁剑,却是照着尹笑笑地脉门扫去。
尹笑笑心中一沉,脚下猛然向后一蹬,方才堪堪躲开这掌势地纠缠。不过那掌风扫在尹笑笑地脉门上,却是让他的手中感觉一阵阴柔地感觉,险些连剑都掉到地上。
柳桐见自己一掌险些得手,也不急攻,却是嘲笑道:
“怎么了,你这道士开始嘴巴上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遇见了我的‘天中三手’却是厉害不起来了?”
尹笑笑听见柳桐地说法,却是对她的嘲讽不甚在意,只是寻思道:“原来是叫‘天中三手’,这雷霆,巽风,雨露,不都是天中之物吗?看来创出这路手法的前辈,还真是识得昊天造化。”
柳桐见尹笑笑不回答,脸上也因为蒙着面看不出表情,以为尹笑笑已经为自己地手法所震惊,便说道:
“要打败你,便只要用这‘天中三手’便可以了。”
尹笑笑听到她地说法,心中却是微微一笑,寻思道:“就算创这些武功的人,都是古之博大真人,但是这世界上本就无有完美地招数,想要借前人之学打败我?她还是太天真了。”
还想着,柳桐却是再次攻来,打来的还是那套“天中三手”,三路变化名明朗朗,奔着尹笑笑而来。尹笑笑知这“天中三手”极为神妙,三路变化任意变幻,无论自己是用柔力来圈,是用刚力来打,只怕都会被破个一干二净。于是尹笑笑不柔不刚,偏在这三掌之间轻轻一点!
瞬间,就将三路掌法破了干净!
柳桐见这一剑如同神来之笔一般,瞬间就卡住自己拳法地变化不及之处,心中不由大为震惊,马上退开了去。
柳桐惊道:
“这是什么剑路?”
尹笑笑轻轻一笑,说道:
“也不算什么神妙的路数,天地再大,不过也逃不了一个‘一’字。守一则正,守二则凶,天中三手虽然有三种变化,但是还是出不了一个‘天’,天清地浊是天地道理,你以清灵变化为妙,我便以重浊不易为实,所以就能破你路数。”
柳桐却有些疑惑,便问道:
“这是‘不变’。”
尹笑笑哈哈一笑,说道:
“错了,错了,这是变为不变。不变中变,变中有变,变所不变,不变万变。宛若空中真空,空中妙有,有中太无,有中无有。”
柳桐却是听不懂他的那些道理,便说道:
“你这臭道士,还真喜欢说一些屁话。”
说着,柳桐举手便打,瞬间身形变幻,盘旋在尹笑笑地周围。但是尹笑笑又是何许人呢?怎么会被她这些障眼法所耽误?这些障眼法地唯一目的不过是要“打到自己”罢了。守住这个“一”,尹笑笑便是看她千变万化,只是挥动自己手中的剑左指右打,将柳桐地攻势消弭于无形。
柳桐见久攻不下,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将“万仙拳宗”的拳法尽数用出,一时间奇诡神妙地招数百出,让尹笑笑大饱眼福。但是,一来这柳桐的拳法尚未纯属,而就算拳法纯属了,这武学境界也没纯熟,所以就算她千万变化,尹笑笑也是毫不惧她。而尹笑笑的剑法则是纯朴无比,却是和大多数道教武功不尽相同。大多数道教武功,都是以清灵飘逸为主,行招乃至山中明月,北海清风,端得是仙风道骨。但是尹笑笑的剑法却如同平静大海,不动高山一般古老,沉寂,虽然始终不离道教宗旨,却已经是到了“朴”地地步。所谓“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所谓“朴”,本义是没有经过加工的木材,也就是返还自然的意思。所以尹笑笑地剑法虽然是一招一剑平平无奇,但是境界已经甚高,终究是胜过柳桐一筹。
行招已然过百,柳桐已经渐渐露出疲态,显然气力已然不济。但是尹笑笑却是气力雄浑,绵绵不绝,颇有越战越勇地姿态。《易》曰: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需知这柳桐地百般打法,都是激流勇进,抵死缠绵地套路,而尹笑笑地打法切合自然,波澜不惊,平平淡淡地,自然可以长久。
柳桐见到尹笑笑这般厉害,心中也觉不妙,于是寻思道:“这样下去可是不好,只怕再这么打下去便只能输了。”可柳桐又是高傲至极的人,怎么会容尹笑笑这个不知从哪来的道士在自己的地面上撒野,于是她心中一动。
只怕,只能用那些路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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