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当儿,只听殷郊殷红二人叫喊道,
“两位方大哥,快来救我们!”
方弼看时,只见殷破败带着十几个属下已执住了殷郊殷红。他不胜大惊,狂怒地吼道,
“殿下别慌,我来救你!”
他便自嚷喊,边自奋力往那边猛冲过去。方相亦自紧紧地随在兄长的后面,舞刀断后,配合无间。
那殷破败急叫道,
“挡住他两个,当场诛死勿论!”
众军卒齐挥兵器,蜂叮蝎虿也似地围战二方!
方弼兄弟大战许久,气力已大不如先,兼之方弼又负伤在身,行动更是不利索。羽林群卒一哄而上,自然不能撄拒其锋。
殷破败见军众稳占上风,便向殷郊殷红道,
“二位殿下,微臣奉陛下特命前来请你们回宫。”
殷郊道,
“我们不回宫你又能怎样?”
殷破败道,
“殿下,你不回宫,微臣当然不能怎样。但是,魏晨却不能回去交差复命。”
殷郊哼道,
“你交不了差,可不干我事!”
殷破败说道,
“大王特令,是带你们回宫治罪。而苏娘娘之令,却是你们若不肯回宫,便可就地正法以肃国纪!殿下,我们做臣下的处在这节骨眼上,是很为难的。还是殿下委全微臣,屈驾回望宫中吧。”
他这话半是规劝,半带威胁。殷郊哪里容忍得了?当下大怒道,
“狗奴得志,便来龇牙逞狠!哼,你要杀便杀,我堂堂一国太子,又岂会怕死?要我回宫,却是休想!”
殷破败阴森森地道,
“殿下是非要微臣以下僭上了?”
殷红惧怕他那鬼样的腔调,低声说道,
“哥哥,我们还是回宫吧。或许父王念在骨肉之情上,网开一面呢。”
殷郊怒道,
“他害死母后,又对咱们如此赶尽杀绝,我跟他之间,已经不共戴天,也便从此恩断情绝。谁要他网开一面!”
殷红听了这番气话,只得默不做声。
而在那边的厮杀场上,方氏兄弟仍然在奋血怒战!一时嚎叫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殷破败请了殷红上马,拉了殷郊便走。
殷郊怒斥不止,昂而无惧。殷红一味低着头不吱声,只悄悄的拭着眼角的泪水。但是她的脸上,却怎么也找不到半点畏怕的神色。她只是感到事情变化的太快了,太惊人了,有点让人措手不及。在数日以前,她和兄长还是大商的殿下之尊,到了今日,却已沦为了自己亲生父亲的通缉的阶下之囚。
马儿向着朝歌的方向行进,渐去渐远。方弼方相兄弟二人直到冲出重围后,才察觉到两位殿下已经被押走多时了。他们兄弟二人拔腿发足地猛追。一口气狂奔近三十里,却依然只见前方黑漆漆的,天上三数颗星子稀疏寂寥,四下里静悄悄的,宁谧无声息。
方氏兄弟俩这时才知道凭自己的脚程,是怎么也追不上押解两位殿下的马匹的,在失望至极中,他们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歇息半晌,相互扶持着向西南方黑幽幽的树林中走进
殷郊殷红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就是向朝歌靠近一分,就是向危险靠近一分。但是他们又不得不这样地向着那恐怖的恶魇之梦渐行渐近。
一众人等这般地赶着路。地上的草湿湿的,夜风阵阵地吹起来,殷郊殷红感到特别寒冷。天上的星星冷冷落落,远方隐隐地传来了低低的鸡鸣。
夜黑,于是更加的浓重了。
前方的黑暗中,笃笃地响起沉闷的马蹄声。渐渐的,马蹄声近了,从那骏马背上跳下来一名文官。殷破败于火把跳跃不已的光焰中看见,急忙迎上前去,请安道,
“尤大人!不知大人为何不辞辛劳,长途跋涉至此?”
那尤大人甩了甩衣袖道,
“苏娘娘夤夜降旨,着令尤浑前来传谕。尤某向来蒙苏娘娘器重,敢不忠心耿耿为娘娘奔命效忠?”
殷破败跪道,
“微臣殷破败接旨!”
尤浑道,
“苏娘娘卜知殷大人你不负重托,已将任务出色完成,立下了赫赫大功。但为了怕夜长梦多,特命下官前来通知大人,但得获罪犯,即可下手。将胆大妄为、御殿行刺的刺客殷郊殷红就地正法!”
殷破败大吃一惊,颇为迟疑地道,
“这大王可曾首肯?”
尤浑道,
“大王自然知道。否则的话,苏娘娘又岂能下旨?”
殷破败目视殷郊殷红,良久不发一语。殷郊怒骂道,
“看我做什么?你这狗奴才,要杀便杀!我殷郊皱皱眉头便不算好男子!”
殷破败那老脸上毕竟顿然间闪现出一丝为难之色。
尤浑枭声斥责道,
“殷大人,这可是苏娘娘下发的懿旨!你竟胆敢不从?难道也想效法那方弼方相两个莽夫不成?”
殷破败额头上涔涔然一片冰冷汗迹,颤声道,
“殷破败不敢!”
他汗颜走到殷郊殷红二人面前,低头不敢正视对方,只喏喏地说道,
“两位殿下,罪臣君命不可违。从来食君之禄,理当忠君之事。罪臣虽知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僭上之举,不敢望请谅宥宽恕,但的确是逼不得已,而罪臣情非如此”
殷郊呸道,
“无耻屑小之徒,还不住嘴!不管你怎样事出无奈,总之你今日便已做下了犯上之事!”
殷破败一呆,怔怔无言。那尤浑又在一边厉声喝道,
“殷大人!你还不动手!”
殷破败垂头道,
“是,下官这就遵命行事!”
他说着,将腰间佩刀拔出,缓缓地高举过头!
在那火把跳跃的闪光之中,灿亮的刀锋惨白似霜霰,慢慢地,微颤地弑向殷郊殷红的命门要害!
殷郊怒容满面,怨愤满腔,昂扬着高傲的头颅逼视着殷破败。而殷红偎依在哥哥殷郊的身边,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吧嗒吧嗒地落着眼泪。
殷破败语气苍凉地道,
“殿下,老臣对不起你们!”
他话说罢,把双目紧紧闭起,颊上的泪浊浊滴下,双手高举着的那柄大刀便猛地向着两位小殿下的脖颈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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