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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堪比玫瑰还要鲜红的色泽铺满了通向墨府的道路，铺天盖地的红色，刺目的疼痛。
同样的正午，同样的天空，同样的道路，同样的地点，我不知道……自己飞掠了多久，待再见到那座久违的府邸时，记忆开始决堤，现实被扯回了两年前。
肃穆的大门外，两只经受风雨侵蚀的石狮上，同当年一样，脖颈之上系着火红的绸带，门外没有守卫，我一把推开大门，空荡的院落里飘荡着夺目的鲜红。
压抑多年的痛楚再次被唤醒，我感觉后脑勺像是被人重重的敲了一棒，一条红色的绸带飘荡在我眼前，我下意识的伸手握住，掌心内劲一震，片片碎沫如雪花般坠地。红色的碎片迷乱我的眸子。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将军府？！”急促的脚步声朝我奔来，暴怒的呵斥将我的意识拉回，我麻木的转身，身后一身侍卫装扮的女人，眼睛紧紧盯着我，右手按着腰间的佩剑。目光不善。
“趁现在没有惊动将军大人，还不快滚！”
“你算个什么东西？”轻轻的抿了抿唇瓣，无视她一副想杀人的样子，我径直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你这个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
身后传来喝骂之声，我没有理会，直到听到利刃破空袭来的声响，才止住了脚步，反手夹住剑尖，我两指一拧，剑尖应声而碎，迸裂的瞬间朝她面上斜斜划过。
“不要跟着我。”我冷冷瞥眼自她面上滚落的红色，麻木开口。
“你这家伙！我不许你干扰到将军！呸！老娘跟你拼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女侍卫伸手抹了把流血的脸颊，重新挥舞起折断的剑，不顾一切的朝我冲来，“你这家伙，给我觉悟吧！”
“该觉悟的人是你……”我漠然的转身，一个侧身绕到了女子身后，伸手攥住了她持剑的手，刀刃向她脖颈带去。
手腕突然一痛，我松开了女子的手腕，反手一掌，将想要偷袭的她逼退数步。
“谁在那？”
“凤莫惜，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过是个新来的忠心耿耿的侍卫，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吧。”略显沧桑的声音自后院的方向传来，虚掩的院门被推开，墨念心一脸疲惫的负手站在门后，一头墨发竟是一夜变的花白。
“墨将军？”我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天儿那张焦急的面庞，不管一切的将墨念心推开，奔进了院内的阁楼。
有丫鬟从房间里出来，随后出来的是一身墨袍的大夫。她们看我一眼，侧了侧身，摇头欲要离去。
“雨飞……”我看了那大夫一眼，步伐踉跄的冲进了房间。
记忆中的房间被一种浓郁的腥味所充斥，床榻上的人儿与我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我却手指颤抖到不敢掀开……我怕……我怕会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副画面。
“看看吧，再看他一眼，”门外传来墨念心疲惫的声音，她看着转身的我苦涩的笑了笑，“大夫说，雨飞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今晚了……但是我知道，雨飞不会醒过来，他一心求死，又怎么会想要醒过来？”
“……不会的……”我喉头动了动，朝身后退了几步，唇瓣轻颤，“雨飞会好好的……他这么顽劣，这么贪玩，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呢？”
“唉……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墨念心眉宇间失了那份傲然，布满浓到化不开的愁绪，“如果当初，我没有逼迫雨飞入宫，如果……”她抬起了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要是当初我没有嫌弃你一无是处给不了雨飞我认为的幸福，也许……你们现在……”
“可是没有如果。”夹杂着不悦的男声突兀在身后响起，我还没回头，人以被一个极其霸道的拥抱拥住。
“……天黎？你怎么来了？”我扭头看了男子一眼，他只是不悦的哼哼了声。
“我女人的男人出事了，你说我坐的下去吗？”皮笑肉不笑的答复，将我噎的够呛。
“天黎，你听我说，这次真的不是什么玩笑，雨飞他有性命之忧啊，他有性命之忧啊……”我抓着钟天黎的手腕，突然像抓到了救星，“天凌，你当初把我困在地牢，让鬼医每晚取我一碗血是用来医治方墨馨的对不对？”我摇晃着他的手臂，目光急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的血可以加快伤势的恢复，对不对，我的血可以救雨飞对不对……”
钟天黎没有开口，在我说他将我困在地牢，每天取我的血医治方墨馨的时候，他就沉默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但我没有时间管那么多，我奔到桌子前，拿起盛茶的茶盏又再度放下，“不够，这个太小了……”我念叨着，眼睛看向桌子上盛满汤药的碗，忙奔了过去，将药随手泼在地上，挽起袖子就在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泊泊流淌，我却嫌弃它流的太慢，狠了狠心又在腕上划了两道，但是我低估了自己伤口愈合的速度，刚刚涌出血液的伤口在下一秒却是肉眼可见的愈合，新生的肉芽痒痒的疼。
“这样不行……”我茫然的睁大眼睛，过了这么久，碗里的血液才不过淹没了底部，而我臂上的伤口早已新旧叠加了不下数十道。
“莫惜……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伤害自己……”钟天黎从后面抱住了我，动手抢走了我握在手心的刀子，目光忧伤，“我不管他是谁，他都没有资格让你这般付出！”
“为什么不可以？你可以为了方墨馨牺牲我，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爱的人牺牲我自己？！”我怒喊道，“把匕首还给我！”
“……莫惜，算了，雨飞已经……”墨念心看到这一幕，眼底的期许化作了苦涩，“罢了，你也不要伤害自己了，万一没用，只是白白遭了一次罪。”
“不，你也不想看到雨飞离开你对不对？雨飞不会有事的，有我的血，他一定会康复的……一定会的……”我神经质的喃喃着，从钟天黎手中夺过了匕首，无视他眼底的落寞与哀伤，一刀又一刀的割在手腕上，愈合再复割开……像是永无止境，手臂渐渐麻木，连疼痛也不复存在，眼前只有雨飞苍白的面色……割腕……原来就是这么痛苦的过程啊……
我朝薄纱望了一眼，眼底有抹疼痛之色，我的雨飞，你这般娇弱的人儿，如何狠的下心，将瓷片狠狠的划开自己的脉搏呢？如果，你知道你割腕的后果，是我十倍的偿还，又会不会在下手前迟疑片刻？
“咚！”
被反复割开的手臂终是承受不住，麻木的摔在桌面上，我感觉不到一丝感觉，亦是无法将它抬起来丝毫。
碗里的血液已经过半，我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冲墨念心招了招持刀的手掌，那只手上沾满了我自己的血液，红的透彻，“快，把血喂给雨飞喝，说不定我的血液会有用呢？快点……”
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却是一沉，重重的朝后摔去，来不及做任何动作，此刻我的身体瘫软的简直令我无法操控自如。
“莫惜，你没事吧？”
我吃力的扭头，看到一张关切的面孔，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指着桌子盛满殷红的碗，“雨飞……血……”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把他放下一会？他就那么重要吗？”钟天黎压抑着愤怒，冲我幽怨的喊了出来，“莫惜，你现在是我钟天黎的女人，别再为了别的男人这样伤害自己了，好吗？”
“雨飞……给雨飞血……给雨飞血啊……”我无力的扯着钟天黎的衣襟，眼睛看也不看他分毫，“墨将军……相信我，把血给雨飞喂下去，雨飞会好的……”
在我期翼的目光下，墨念心犹豫一下，小心的捧起桌上的瓷碗，伸手掀开了帷幔……
这是到来这里，或者说我离开这么久后见到雨飞的第一眼，他的面色苍白的可怕，额上的筋脉青青紫紫，整个人有种透明的感觉，我感觉他只要被风一吹，就会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很奇怪的感觉，但是我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墨念心将碗里的血液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下，我揪着钟天黎的衣服，紧张的注视着床榻上早已亭亭玉立的少年。
“不用这么紧张的，你的血再好也不是仙丹，怎么可能会瞬间见效好的那么快？”钟天黎揉了揉我的发梢，不知道为什么，他温和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觉。
“嗯，我知道……”没有看他一眼，我的目光通通被雨飞所牵扯着，目光从他苍白的面色落到手腕上狰狞的疤痕上，心底莫名的一揪。我的雨飞……我自认你过的很好，甚至欺骗自己你比你不需要我，我根本配不上你……可是……我好像错了……有没有一次……
从头来过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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