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奇峰心中憋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虽然这仅是一次平常的常委会,他也并没有奢望就此能让李晓宁成功上位,但是自己作为滨海市的一把手在常委会被薛国平死死压制,还是让他非常的不爽。
所以,刘奇峰并没有继续询问段永宏的意见,而是淡淡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李晓宁做的不对,那么我呢?”
别看刘奇峰话问的平淡,但是在座的常委们却不得不在心里掂量掂量这句话的分量——不管现在滨海到底是谁说了算,刘奇峰毕竟是名义上的老大,你对他阳奉阴违可以,当面挑他的错,绝对是找死。
薛国平眼见胜券在握,如何能够让刘奇峰一句话就毁掉现有的优势?当然,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是不能指望别的常委出面跟刘奇峰唱对台戏的,事实上就是他也得斟酌一下话到底要怎么说,所以,他故意先咳嗽了两声,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奇峰同志作为李晓宁的直管领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应当、必须、相信也是乐于承担部分责任的,作为同志,也希望奇峰同志能够吸取教训,自我反省。”
刘奇峰冷笑一声,说道:“今天开这个会,我就是想告诉大家,对于李晓宁的这次表现,必须给予肯定。要树他为标兵,典型。至于他的鲁莽和冲动嘛,私下批评一下就行了。要分清主次,下不为例。”
薛国平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沉着脸说道:“奇峰同志,这么说就不大妥当了吧?我们党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常委们已经表决了,你愣是要推翻,只怕是有搞一言堂的嫌疑吧?”
薛国平的话音还未落,忽然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有点儿恼怒地接起电话,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儿?我在开会呢!”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薛国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恨恨地说道:“知道了。等我回去!”然后挂掉电话,使劲地看了刘奇峰一眼,说道:“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要急着回去处理,今天的会先到这儿吧?”
众人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薛国平也是官场老吏了,不至于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儿,就发话中断市委常委会吧?这可都是要记录在案的啊!而且,刘奇峰能同意吗?如果刘奇峰不同意,薛国平自己离开,那岂不是当场就要翻盘?
却不想刘奇峰也做了一件让其他常委看不懂的决定:“既然国平同志家里有事儿,今天的会改天继续开也一样。”
薛国平也不说谢谢,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然后刘奇峰也笑着说了一声:“散会!”起身也走了出去,剩下一屋子的常委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薛国平之所以急急地离开,是因为他那个宝贝儿子薛斌薛大少出事了——被抓进局子里去了。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挺搞笑的,跟美国的几个著名杀人狂魔落网的情形非常像——驾车超速。
薛斌就是个无业游民,每天的主要事情就是喝酒玩女人,这天又是喝完一场紧接着赶下一场,所以开着新买的路虎一路飞驰,在限速六十迈的东海路上飙到了一百四十迈,然后就很自然地被执勤的交警给拦了下来。
薛斌不耐烦的停下车,降下车窗,张嘴就骂:“你妈逼的脑子进水了,连我的车都敢拦?”
拦下薛斌车的是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新人,叫郝运来。根本就不认识薛斌,他见薛斌超速严重,本来只是想拦下来教育一下,没想到车窗一打开,先被浓烈的酒味熏了个跟头,又被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顿。都是年轻人,哪个没脾气啊?所以,不但没让行,而是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眼睛也瞎了?不认识我是谁吗?”薛斌忽地一把打开车门,下车抬脚就踹。
郝运来急忙闪避开来,说道,“你涉嫌醉驾,最好别开了。”郝运来并不想闹大,他也明白,像这种开着上百万的豪车,明目张胆醉驾超速的,基本都是有背景的,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不过对方这气焰是够横的,自己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有,下来就打人。
“醉驾?醉你妈逼的驾!”薛斌被拦下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见这小交警居然还跟自己上纲上线,二世祖的脾气顿时上来了,话说自己薛大少在这滨海城向来只有自己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不对,貌似曾经被那个李晓宁胖揍过一回。
想到李晓宁,薛斌的火气就更大了,一巴掌扇过去,郝运来的警帽就被扇飞了。
再一拳,依然落空,薛斌恼了,翻身回车里拿出一杆短柄双筒猎枪出来,指着郝运来喝道:“你再动?再动我一枪废了你!”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郝运来不敢再躲避,对方是醉鬼可真敢开枪。
薛斌上前猛踢郝运来,踢得他满地乱滚,反光背心也开了,对讲机电池也掉了,周围早已经围满了人,其中一名壮汉,实在看不过去,偷偷地从后面抱住了薛斌,围观的众人一拥而上,抓胳膊按腿,将薛斌牢牢制服。
郝运来从地上爬起来,拿了酒精检测仪让薛斌吹,他拒不配合,被众人强行捏着鼻子吹了一口,酒精含量超过醉驾标准三倍半!
郝运来将对讲机电池重新装上,然后呼叫了支援。趁着这功夫,他到薛斌的路虎车上瞟了几眼,他本来是打算找找看,有没有这个醉驾司机的身份证明之类的,结果这一看不得了——仪表盘上放着整整一大包麻古,足足有二三百颗。
这案子大了,又是枪,又是毒品的,十足十的一个毒贩啊!
这一下,别说是郝运来了,就是他们交警系统的老大也毛愣了,二话没说就先下令把人给缉毒大队送过去,然后又给滨海市公安局长胡中强打了个电话。
胡中强正在下面县市检查工作,一听抓到了一个带枪毒贩,也急了,立刻便往回赶,路上给缉毒大队大队长赵枭虎打了个电话——很有可能在滨海隐藏着一个贩毒团伙,一旦让这名毒贩的同伙知道了消息,他们肯定会逃。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撬开这名毒贩的嘴。
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胡中强做出指示,缉毒大队的人早就先干上了。在现时代的警察系统中,什么警察最牛逼?不是什么刑警,也不是什么特警,更不是什么交警,而是缉毒警。因为他们才是整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的人。
薛斌的二世祖脾气完全是惯出来的,他出生的时候,薛国平就已经是处级干部,无论闯多大祸事都有法子替他摆平,上初中的时候就曾经强奸过自己的家教老师,结果被他老爸连恐吓带收买,那老师最终也没有敢起诉他。
长大之后,薛斌更加嚣张跋扈,在滨海地面上横着走,开豪车,泡**。出没于夜店欢场,身边的妞儿走马灯一样的换,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可是从来也没人敢管他,更不要说抓他了。
这回被抓进来,薛斌一点都不害怕,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犯了什么罪,也根本不担心如何出去,那些都是老爹的事儿,他想的是出去之后怎么报复那个小交警,是让他给自己跪舔?还是当着他的面,强奸他老婆或是他妹?
令薛斌没想到的是,自己并没有被押往交警大队,而是被押进了缉毒大队的羁押室。
羁押室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翘起脚来都够不到,灰色的水泥墙潮湿阴冷,天花板的角落里,摄像头对着薛斌,他知道那后面一定有警察在盯着自己,脱下鞋砸过去,连声痛骂,骂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来。
薛斌颓丧的坐在地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潮水般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斌正蜷缩在地上揪着头发,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睁眼一看,两个高大的警察走了进来,将自己从地上提起来,脚不着地的往外拖。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薛斌愤怒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警察铁钳一般的大手。
薛斌被带进了审讯室,关进一个不锈钢做的半人高的笼子,手铐是固定在笼子上的,警察给他戴上手铐,关上笼子,坐在对面栏杆后面的是两个警察,一个带着一级警督的肩章,一个带着三级警司肩章。
“姓名?”
“薛斌。”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二。”
薛斌没有耍横,这样的阵势,他从来也没有经历过,国家暴力机关的威严,对他一样有着强大的震慑力!而且对面坐着的那个一级警督,身上有股子骇人的气息,薛斌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那是杀气,这个四十岁左右的警察一定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和他对抗,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薛斌没有猜错,坐在他对面的那名一级警督就是缉毒大队的大队长赵枭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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