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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找那小子的吧?”邋遢道士面无表情地道。
小狐仙纤柔的身子微微一颤,低头看向地面,轻轻地点了下头:“嗯。”
邋遢道士默视着眼前的红衣少女,良久,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缓步走向小狐仙的身前。他的步调很低,走在雪地上近乎没有任何声响,可少女却仍是能够清楚感应得到他的靠近,双眼一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接着,耳边便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他还在练功,随我到一旁先等等吧。”
小狐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向身前的男子,但见后者神色十分平静,明亮的双眸中没有半点波澜。他,难道愿意接纳我了吗?
冰湖边上一块巨大的青石,邋遢道士背靠石壁站立着,身旁及齐他腰间的位置,小狐仙赤裸着双脚坐在青石之上。少女脸上挂满笑意,两个小脚丫在半空中不停晃动,全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望着天边云卷云舒的柔白,邋遢道士取下系在腰间的酒葫芦,向嘴里灌了几口,明明早已空掉的葫芦里,不知何时又装满了酒水,只见男子砸巴了一下嘴,惬意道:“好酒!”
冰湖中央,黎星辰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此时湖岸边多出的两道人影,依然全神贯注地演练着太初神行术,脑袋里始终对身法还有着许多的不解。
小狐仙见状,嘟了一下嘴,低声向邋遢道士问道:“叔叔,星辰还要练多久呢?”
邋遢道士似乎心情不错,悠悠哉哉地随意说道:“大概两三个时辰吧。”
“怎么这么久啊?”小狐仙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吃惊道。
邋遢道士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那小子练的是本道爷所自创的独门身法,若不是看在他天赋不错的份上,每日又岂会让他只修练短短两三个时辰。”随即,他又对着小狐仙嘿嘿一笑,表情十分邪恶地道:“怎么,你不怕我了?”
小狐仙将两只小手绊在一起,轻轻地道:“星辰说,叔叔你是好人,不会伤害小狐仙的。”
闻言,邋遢道士顿时意气风发,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本道爷是何许人也,又岂会计较你这区区的一只小妖。”
少女很是乖巧的点着头,似乎这个曾经用剑指过自己的男子其实也并不怎么可怕,反而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就是因为两人的性格有些相同的原因使然吧。
但见邋遢道士看着远处冰面上独自演练着身法的小男孩,忽的说道:“在你看来,那小子为人如何?”
小狐仙十分认真地道:“星辰很好,是小狐仙最好的朋友。”
邋遢道士点了下头,道:“确实,那小子很不错,小小年纪不仅懂得有所担当,而且还满怀一颗能够包容一切的赤子之心。”然而说到这里,他却又禁不住摇了下头,叹息道:“这虽然是他的优点,但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太过为别人着想,只会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困境。”
他看了小狐仙一眼,缓缓地道:“你应该才刚化形不久,所以对许多事都还未曾明了,在我们人类的世界中,妖向来都是邪恶凶残的化身,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异类,因为它们总会有意无意地为他人带来祸乱,灾难,甚至死亡。”
小狐仙小嘴一撅,急忙辩道:“小狐仙不会去伤害任何人的,小狐仙只想和星辰在一起玩。”
邋遢道士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少女的小脑袋,语气温和了不少,只道:“你想要和那小子一直相处下去,就必须让自己能被其他人接纳,这条路或许将会布满荆棘,你怕吗?”
少女的神色十分坚定,至从黎星辰义无反顾地挺身将她从邋遢道士的剑下担保下来的那时起,她就已经暗暗下了决定,这一辈子,都要陪伴在那个傻瓜的身边。或许妖真如常人所认知的那般,大多都诡谲奸诈,然而当它们在心中坚定了某种信念的时候,却又会比任何人都能够坚持到最后。
邋遢道士沉默不语,眼中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方才向小狐仙开口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在那个洞窟里的吗?”
小狐仙轻咬嘴唇,微微点头,似乎那种孤寂的生活也是让得她十分厌倦,可转眼她却又微笑着道:“不过现在有星辰陪我一起玩。”
邋遢道士眉头微紧,沉吟片刻后,十分突兀地道:“即是如此,那你是否愿意多一个亲人,比如说做我的义女。”
此话一出,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会主动要求收一名小妖做义女。
然而话语落在小狐仙的耳中,却是让得后者顿时大喜,两只小手撑在青石上一个弹身,整个人直接跳到了雪地中,活蹦乱跳地向着邋遢道士大声嚷嚷道:“小狐仙愿意!”
少女天真可爱的容貌举止让得邋遢道士的身体微微一怔,妄他常以不用世俗眼光看待事物而自居,却是在此时钻了牛角尖,小狐仙的确是由妖物所化,可她内心单纯却又不输于一般孩童,若是今后悉心教导,未必就真不能为世人所接受。
想到这里,只见邋遢道士苦笑一声,默默看着雪地中的娇俏少女。但见她一袭红衣随风轻舞,玉白的肌肤柔若白雪,盈盈倩影飞舞中,如冰天雪地里一团红艳的火光照耀人心,四周的雪景虽美,却也在此时偷偷暗淡了几分色彩。
“红如赤练,白如静雪,从今日起,你便以练雪为名,同时,正式成为我醉剑仙伍涛的义女。”邋遢道士平静地道。
远处,黎星辰也是注意到了湖岸边的动静,止住身形,定睛看向岸边的两人,尤其是当他见得那一道娇俏的火红身影时,心头一喜,随即呼唤道:“小狐仙!”说着,他一个闪身,快步飞奔到两人的身前。
小狐仙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冲着黎星辰得意洋洋地道:“小狐仙有名字了,叫练雪。”
“练雪?”
黎星辰嘀咕一声,有些疑惑,尤其是看见少女毫无半点拘谨地出现在邋遢道士身边,则更是深感莫名,眼巴巴地看向拎着酒葫芦站在一旁的男子。
邋遢道士撇了下嘴,道:“看什么看,这丫头的名字是我取的,而且我还大发慈悲收她做了义女。”说着,他向小狐仙正色道:“丫头,以后你就得唤我义父,知道吗?”
小狐仙精致的俏脸上梨窝浮现,脆声道:“义父!”
黎星辰站在一旁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般,不住挠头:“义父,义女,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而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为小狐仙感到高兴,少女以后终将不会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咦?”小男孩忽的向小狐仙的脚上看去,询问道:“小狐仙,上次我到千徊洞中找你时不是给你带了一双鞋去吗,你怎么没穿?”
少女撅着嘴道:“人家现在叫练雪,你以后要叫我小雪。鞋子穿在脚上一点儿都不舒服,小雪不要穿。”
这时,只听邋遢道士忽的开口道:“小子,我看你修炼太初神行术也算是大致入门了,现在我就将这套身法的法诀全部传授给你,你今后再自行好生参悟吧。”
黎星辰有些拘礼地道:“叔叔,我有些笨,怕自己可能会学不好,要不你还是将这套身法传给小狐仙吧,她比我聪明多了。”
邋遢道士没有理会,伸出右手,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直接点在了黎星辰的额头之上,道:“你以为我这身法是大白菜啊,说传给谁,就传给谁。再说了,如果连你这小子都学不会的话,这世上,也找不到几个人能学会了。”
只见他点在黎星辰额头上的手指闪着青光,黎星辰本来还想争辩,可随着额前青光闪烁,一道道信息就如同泉涌一般,不停奔入他的脑海之中,其中所含的内容,正是那太初神行术的整套修炼法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邋遢道士才袖袍一扬,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而那太初神行术的法诀,此时也已全部汇聚在了黎星辰的脑海之中。回味着脑袋中传来的一道道信息,黎星辰的思绪瞬间开朗了不少,许多之前修炼时没有明白的地方尽皆变得一目了然。
“谢谢叔叔!”他发自内心的感谢着邋遢道士,世间诸多修炼之法皆是修行者们的不传之谜,而后者却是毫不吝惜的把如此珍贵的身法法诀传授给了自己,且不提这套身法是否真如男子所言,位居天下第一,单凭自己的亲身体验,以及这一个多月的修炼来看,这套身法就注定了有着其不同凡响的地方。
确实,黎星辰对这套身法的评价已经是非常高了,但他却还是有所遗漏,太初神行术的确是世间第一身法,而其创作者也正是邋遢道士本人,但有一点,没有告诉黎星辰的是,他乃太初剑宗之人,而且在宗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便是一宗之主,也都约束不了他。想这太初神行术正是他以宗内的修炼法诀为基础,所独自创作出来的绝世身法,学得这套身法的同时,其实也就等于间接的学到了太初剑宗的部分修炼法诀。
男子举头向天,随意灌了几口酒水后,明亮的双眼中好似填满了沧桑,望着天边的白云默默发呆:“当年我们兄弟六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然而到得今日却是仅剩四人,放心吧黎师弟,你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的,哪怕是他想将我这一身的本领全部学去,我也绝不会有半点吝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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