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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市。
这是华夏中部一个很不入流的市,若论经济实力,它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但讲起它的人文历史来,那可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篇。
往朝历代,这里名人辈出,为官者,尊比宰相;为学者,成一家之言;为商者,海内外商铺遍地……由此,它是华夏公认的风水宝地,人杰之乡。
省里也曾多次探讨景阳市未来发展之路,想发展成旅游城市吧,但这里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偏,远离沿海发达省市不说,周围的几个城镇,无一不是穷得叮当响的类别,消费完全拉动不起来。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鸟儿们筑巢拉屎是方便,爱好旅游的人们,只要瞧一眼地图,就立即打消了念头。
不过,正是这个先天的缺陷,又成就了它几千年来从未遭到过大破坏的优美的自然风光。大城市里的人们对它毫不留意,厌倦了喧嚣的商政大佬、艺术家们却对它情有独钟,很多游历一番之后,便产生定居的想法。于是,这里的人文气息愈见浓厚,乃名副其实的藏龙卧虎之地。瞧那路边跳广场舞的大妈、抑或是拉二胡老头,说不准就是舞蹈家和艺术家呢!
景阳一中附近的一个叫“春山夏湖”的小区里,就住着这么一户人家。一家三口,男主人姓苏,名字不详,四十五六岁的样子,业余书法家;女主人姓姜,约四十岁,贤淑端庄,景阳小学的绘画老师;他们有一个女儿,年芳十八,人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深得邻居们的宠爱。她刚参加完高考,这段日子,难得轻松,一有空便和楼上楼下的小朋友们玩,听!屋里响起了女孩儿的声音:
“爸,妈,我考上了,考上啦!”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从房间内传了出来,那股子兴奋额的劲儿,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也不为过。
“凝儿,是真的吗?”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尔后,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年龄比妇女又大些的中年男子也闻声而来。
“当然了,你们快来看!”叫凝儿的女孩指着电脑兴奋地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中年夫妻大步过去,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从左到右,一字一字地看过去:“……苏小凝……总分675……江京美术学院……”
“乖女儿,你太棒了!妈妈真为你高兴、真为你骄傲……”苏妈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苏爸虽表现得比较内敛,但从他嘴角淡淡的笑容仍可知他内心的喜悦。
“爸,你可记得你的承诺?”女孩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浓密的、细长的睫毛撩了撩,那双乌黑炯炯的眼睛滴溜一转,对父亲撅着嘴儿,模样可爱极了。
“记得——当然记得!”苏爸重重地点头,接着又佯装叹息道,“想不到我苏柄堂珍藏了半辈子的名画,今天竟输给了自家的丫头。好,君子言必行行必果,画就挂在我书房,自己去取吧。”他眼里虽有一丝不舍,然而对女儿深深的宠爱之情又令他瞬间释然了。
“耶,老爸,你对我太好了!”女孩一把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像只小猫咪般顽皮。
原来,在高考前一阵子,父女俩曾立下赌约,假如女儿考上了江京美术学院(华夏最好的美院,也是华夏唯一一所全球知名的美院),父亲便将祖传的苏东坡泛舟游赤壁的真迹送给她作为奖励。这套字画本有两卷,一卷是《前赤壁赋》,一卷是《后赤壁赋》,一直挂在苏柄堂的书房,一来怀念先贤,二来勉励自己,勤练笔墨,提升造诣。
几分钟后,女孩已经抱着画卷回来了,她轻轻地将它放在书桌上,又小心翼翼慢慢摊开,这幅举世杰作的全貌便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峭壁的高山、连天的白雾、皎洁的月光,惟妙惟肖的人物情景,当真一副令人沉醉的绝美画卷。
“老爸,开出另一卷的条件吧。”几人陶醉其中,良久女孩突然抬头,注视着父亲。
“我的好女儿,你可不能这么贪心,那一卷我还想留着养老呢。”苏爸愁苦着脸说。
“爸——,说什么呢,你正年轻呢,真是的,养甚么老啊。再说,女儿不是一直在你们身边嘛,画放我这儿,不就相当于在你那儿么?”女孩娇声说道。
“你呀,迟早要嫁人,我可不上当!”苏爸难得开怀一笑。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辈子都陪在你们身边呐……”女孩说着,羞得低着头,红晕侵染了大半张脸。
“好了,柄堂,你就别再逗女儿啦。”苏妈看了一眼丈夫,又望着女儿,璀璨一笑,“凝儿,只要你大学毕业后,能找一个令爸妈都满意的男朋友,那么,等你们结婚了,妈给你做主,将另一卷画也送给你,就当做是嫁妆。……”
“谢谢妈!”还未等父亲反驳,女孩已经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爸,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晚上就不用等我吃饭了。”她将小皮包往肩上一挎,大步飞出门外,忽而又扭回头,做了个鬼脸:“再见,我亲爱的老爸老妈!”接着便听见她关门的声音。
苏妈愣在那,嘴里叫她路上注意安全的话语都没来得及说。苏爸更是连连摇头,嘴里嘀咕着什么,似乎在责备妻子自作主张。其实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就是关于这两幅画。
父亲去世时的话,他仍记忆犹新:“柄堂啊,你一定要记住,这两卷画中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每逢望月当空,清华如水,二画合一……”这些神神秘秘的话,从苏公起,祖祖辈辈,传了九百九十八年了,还没有人能看穿其中的奥秘。他几乎每个月圆之夜都拿出来,借着皎洁的月光,细心研究,但二十多年过去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现在倒好前一卷赠给了女儿,只剩下一卷,还怎么看啊?他叹了口气,心道:“看来,我这一代是无法破解这谜团了。不过,幸好女儿天资聪明,比年少的自己还更具天赋,想来,两卷画都交给她,或许更有可能窥视其中的奥秘吧。”
……
女孩出了门,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等了约半分钟时间,对方才接听。
“小凝,有事吗?”说话的是一个温柔好听的男生的声音。
“志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听吗?”女孩虽对他没立即听电话有一丝微微的不悦,但处于极度兴奋她并没太在意。
“说吧,我听着呢。”男生的话音有点僵硬,有点不耐烦。
“……”女孩顿了一下,仍用撒娇的语气说,“先不说,我们老地方见吧,拜拜。”女孩挂了电话,怀着期待,怀着美好,她一蹦一跳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她嘴里的老地方是一个幽静的小树林,是每天上学放学必经的一个公园的一个角落,白天才少有人来,夜晚更加寂寞。这里好像就是专门为他俩而定做的乐园,每天放学后,他们都要来这里温存一番——牵着彼此的手在公园里漫步,释放疲劳,诉说写了一天作业后的苦闷,当然也有快乐的事情分享。但自从高三下学期准备冲刺高考以来,他们就很少来了。
女孩赶到公园时,天色已晚。这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公园里见不着几个人影。她径直走到那个凉亭,在那张熟悉的石板凳上坐下,看了眼那只小巧精致的手表。这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这只表虽不名贵,甚至款式还有些土气,但她却一直戴在手腕上,精心保养,视如珍宝——只因为这是他喜欢的男孩送的。
如果说父母是播种人,给了她生命,养育她成长,那么他就是蜜蜂,用嗡嗡嗡的欢乐声,带给她快乐,带给她甜蜜,让她在的烦恼的日子里绽开笑容,让她在枯燥的书堆里寻得一缕芳香,让她这朵待放的蓓蕾完美盛开。
……
天空中一声雷鸣,将她从回忆的梦中醒来。凉风习习吹来,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越来越黑,公园的路灯照不到这片林子。
女孩又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半个小时了,但他却还没有来。不应该啊……他一向都是先她一步到来,在这儿静静的等候,等候她的降临。
“我的小仙女终于又降临人间啦!”每次他都痴痴地望着路口的方向,见她露出身影,便快步迎上来,嘴里重复着这一句话。
眼看天就要下雨了,女孩有些担心,有些着急,担心他是不是路上出事了,着急他再不来的话,就要下瓢泼大雨了。不由多想,她再一次拨通了男孩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女孩呆住了,他手机没电了,还是……他在来的路上出事了?
女孩胡思乱想了一阵,电话那头传来的仍然是关机的声音。她心脏蹦蹦乱跳,害怕极了。
女孩逃也似的出了公园,朝男孩家的方向奋力跑去。她不断安慰自己:“他好好的,他不会有事的……”
男孩的家离公园不远,就一公里的路程——这片幽静的地方也是他最先发现的。她跑啊跑啊,一会儿就到了男孩家的楼下,她还从来没这样不要命的奔跑过。
女孩累的气喘吁吁,她按了下电梯后,便弯腰蹲在地上,一手撑住膝盖,一手捧住心口,只觉得自己就要摊到了。
这是一个高档的商业小区,最高三十一层,男孩的家在第五层。她在楼道口等候电梯,可电梯悬在高空,半天也不下来。
女孩勉强又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朝楼梯口跑去。她扶着护栏,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实在太累了,连去按墙壁上过道灯的力气都没有。楼道里黑暗阴森,——想必平时很少有人会走这条路——而此刻她却一点也不害怕、不在乎。
女孩一口气爬了两楼,脚打颤得厉害,她多想停下来,哪怕缓上几口气也好。但是她没有,还有三层呢。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也不想理会。
她低着头往前冲,那声音却越来越近,她已听出那是什么声音了——一个女人的娇喘声。有人在楼道里偷情……她的脸霎时羞红了大片。
女孩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立马回头,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她脚踩空了,整个人失去平衡。伴随着惊呼声,女孩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慌张的不行,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屁股痛得她直想哭。
这时,楼道的灯突然亮了,一个男子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怔怔地望着她。
她转过头,已然认出了男子。她呆住了,怎么会是他?邓志豪!他在这里做什么?手机关机,然后躲在这黑漆漆的角落……女孩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衣着不整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衣领大开,露出胸口的大片粉嫩,超短裙下更是春光无限……
看着这一切,女孩大好的心情瞬间滑落谷底,如五雷轰击,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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