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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柏怕它跑了,紧走一步,冲上前补位,拿出砍豆腐练就的本事,迅疾地下劈,短剑闪着寒光,划破空气带出一点尖啸。蛤蟆身形小巧,动作灵活,居然用两条前腿推地,团身侧翻,向墙边翻了过去,明柏身形更快,右手握剑横甩,脚下紧跟两步,竟跟蛤蟆保持平行,趁着小蛤蟆身在半空无力改变姿势的机会,剑尖向下直插蛤蟆的大头,那蛤蟆比豆腐块还要小的身体笼罩在剑罡之中,似乎被定住了身体,一点也移动不得,绿豆大小的眼睛中流露出祈求的神色,明柏不忍心,放缓剑身下落的速度,当蛤蟆落在地上的瞬间,剑尖恰好停在它的大脑袋上。
小蛤蟆精眼看剑尖顶在脑瓜上,无处可逃,只能求饶道:“大侠饶命,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请大侠看在我苦修不易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吧。”
熊猫晃荡过来,把定神符照着小蛤蟆脑门上一贴,明柏见状收起小剑,俩人抱着膀在小巷子中开堂问案。
熊青天问道:“你没干过坏事?”
小蛤蟆使劲鼓起没有眼皮的小绿豆眼,做无辜状,说:“没做过坏事。”
熊青天怒了:“不是你在餐厅撞倒客人,偷吃东西?”
小蛤蟆眼珠转了转,理直气壮地说:“我饿啊,再说我只吃了一点点。”
明柏耐心给它解释道:“你把别人撞倒是不对啊,万一别人摔伤了怎么办?而且你虽然只吃了一点点食物,可掉在地上的食物别人也吃不得了。”
小蛤蟆做受教状,连忙说:“多谢大侠,这下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干这种撞人的事了。”
别看熊猫板着脸,其实心肠最软,看小蛤蟆诚心改过,而且管修者叫大侠,一听就是一只不谙世事,刚修成灵智的小妖精,也没人教导它,自己损失点米线也就算了,重要的是得教会它做妖的道理,可不能让这只单纯的小妖精误入歧途,心里想着,伸手揭下小黑脑袋上贴的定神符,还蹲下来,准备循循善诱一把。
异变就在此时产生,小蛤蟆一个纵越,从熊猫的脑袋上一跃而过,直奔小巷的出口方向就跑,事发突然,明柏没来得及掏小剑,伸出手去就抓,指尖滑过一只又黑又臭的小脚丫,差之毫厘,没有抓到,熊猫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就要去追。
明柏妈妈一直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这时才出声制止两个孩子,挑起一边眉毛示意他俩看。
明柏和熊猫耐心看去,那只黑漆漆的癞蛤蟆仿佛遇到了鬼打墙,明明跑得很努力,却总在原处画圈圈,小蛤蟆甚至不死心地往墙边蹦,却蹦到一半,就自己侧过身来,落到地上。
明柏、熊猫见状,也学妈妈的样子,抱着双臂环抱,靠在墙上冷冷地看着。
小蛤蟆上窜下蹦好一会儿,总算意识到不对劲,怎么自个儿可劲儿折腾,那堆破纸壳箱子离自己还是那么近?看来今日是逃不掉了。干脆认命地回过身来,也不等人去抓它了,自己来到那一大两小跟前。
熊猫看着蹲坐面前,特光棍的小蛤蟆,真想上去一脚踩死它,一想起自己居然以为那蛤蟆精单纯,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到底谁单纯?还听到蛤蟆叫个“大侠”就以为那倒霉玩意不是混修仙的,呸,也不想想能成了精、张嘴说话的妖精,有几个不是活了二三百年的老不死,能在城市中玩散修的哪个不是妖精中的混不吝?
撇开单纯的小熊猫内心无限悔恨不提,这次的审问由明柏同学的母亲,郎溪月女士亲自上阵,负责审讯那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的蛤蟆。
郎女士从衣兜里又掏出一把黄色的粉末厚厚地洒在蛤蟆的后背上,小蛤蟆的嘴里不幸落入一点,立刻开始咳嗽,郎女士笑吟吟地看着,又拿出一个精致的银丝编织的小笼子,笼子里一汪碧翠漾起层层波纹。小蛤蟆终于知道怕了,哆嗦着问:“你,你要干嘛?”
明柏弄明白妈妈是怎么跟踪到这里的了,看妈妈没有说话的意图,于是接过妈妈手里的小笼子,拿到小蛤蟆面前给它看,并解答道:“这种碧绿色的小虫子叫做碧洗,最喜欢吃花椒,为了吃到花椒,它甚至可以钻破花椒树皮,藏在花椒树里,你后背上的皮会不会比花椒树皮还硬呢?”
蛤蟆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的米线花椒味那么大,怪不得打从那个女人往自己身上撒了一把黄色的东西,就呛得自己好悬把肺咳出来。
小蛤蟆转着眼珠想主意,正没个好办法呢,后背一阵针扎般地刺痛,小蛤蟆惨叫一声,蹦起老高。赶紧求饶:“我错了,我不跑了,您要知道什么我都说。”
明柏在妈妈的示意下,拿出小剑,对着蛤蟆后背一挑,挑出一只细小的绿色小虫来,虫子透明的翅膀上还沾着一点血,想来是刚才带路的那只碧洗,闻到浓重的花椒味,不小心钻的深了,咬破了蛤蟆的皮。
妈妈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来,对小蛤蟆说:“钻进来,你要想跑,也可以试看。”
蛤蟆很奇怪:“您不问我了?”
郎女士冷笑:“我问你,你就能乖乖回答?看你那油头滑脑的样,指不定编出了多少假话等着忽悠我们呢。”
小蛤蟆点头哈腰:“小的不敢,一定老老实实回答仙长的问题。”
熊猫听着都要气炸肺管了,抢过塑料袋,一把套在蛤蟆身上,嘴里呵斥道:“你怎么不卖萌叫大侠了?还仙长?仙长就是你欺骗的对象。”
蛤蟆精并不老实,使劲地挣扎,不肯被撞进袋子里,嘴里还喊:“你们要干什么?”
妈妈哼了一声,告诉熊猫:“快点装,别让它叫唤了。”
熊猫闻言抓着蛤蟆使劲往袋子里塞。
小蛤蟆拼命喊:“你们敢抓我,我是……呜呜……”
世界安静了,原来是熊猫用塑料袋多余的部分把蛤蟆嘴紧紧地缠了两圈,同时问亲爱的郎阿姨:“姨,把这坏蛋玩意扔哪?”
妈妈说:“扔掉它还得出去害人,把它带回去,酒楼里的剩饭剩菜扔了怪可惜的,以后就都交给它了。”
“太便宜它了!”熊猫话说完了,蛤蟆也装好了,想想还不解恨,将袋子口结结实实打了两层死结。
明柏看不用自己动手,就又来了好奇劲儿,他不明白小蛤蟆刚才为什么走不出去,趁着这会儿试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好像也没什么啊?眼看前面有一堵墙,脚下拐弯,绕过墙来,莫名其妙又回到了原地,又走了一次,还是没走几步又看到了墙,明柏怀疑是障眼法,特意伸手摸了摸,手上传来的触感,确实是粗糙的墙面,只好再次拐弯,想绕过墙去,却再次回到原地。
明柏只好问亲妈:“妈,您这是摆了八卦阵还是用了障眼法?”
妈妈适宜明柏回到自己身边,边用手这边退一下,那边点一下,边回答:“我可不会画符摆阵,我只不过扭曲了此处的空间而已。”
明柏听了更加仰慕,忍不住说:“妈,你教教我吧!”
妈妈已经还原了此处的空间,领着两个孩子往小巷外边走,同时耐心地回答儿子:“空间之力是不需要教的,当你法力渐高,血脉中的空间之力就会自然出现了。你还是好好修炼做剑仙吧。”
“妈……你又忽悠我,怪不得人都说中国孩子是被忽悠大的呢!”明柏抗议。
妈妈很奇怪,反问道:“我怎么忽悠你了?”
明柏指出问题:“我眼睛里明明有代表空间之力的蓝色,你刚才还说要等血脉里的空间之力出现。”
妈妈只好耐心的解释:“据说中原种族擅长利用自然的五行之力,却并不擅长驾驭空间,掌握空间之力是一些西方术士的特殊本领,我家祖上据说娶了一个俄罗斯的女巫,这才使血脉中沿袭了空间之力,但是后代子孙眼中出现代表空间之力的蓝色不意味着一定能驾驭空间,这种力量要随着年龄和法力的增长,自己显现出来。但能够驾驭空间的人很少,我这一代,只有两个人激发了血脉中的空间能力。所以小明柏,这件事是急不来的。”
说不急,小明白哪是老实孩子,他学着妈妈的样子,伸手往怀里一拉,却什么效果都没有,熊猫见了,适时地给予自己的发小毫不留情的嘲笑。
妈妈见了警告小明柏:“空间之力并不容易驾驭,你刚才那一下如果打开了通往其他空间的通道,走进去的人就会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甚至可能永远都回不来。就算你能准确打开空间通道,也必须谨慎选择落脚点,处理不好落脚点的话,把鞋甩丢了都是轻的,听说有一个别的国家的异能者,总是选不好落脚点,曾经落在楼梯上,一脚踏空,直接滚了下去。”
“啊?”明柏闻言,把自己刚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还是老老实实地等血脉里的空间力量激发出来吧,这要是从楼梯上轱辘下去,腰都能摔折喽。
三人的脚步声与谈话声渐渐地远了,没人注意到明柏刚才拉了一把的地方,迟迟才出现了一丝波动,很快又消失了。
回到家,明柏直奔自家酒楼,把包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递给大师兄许可,声称送给大师兄一件礼物。
小明白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不会又骗自己吧,许可迟疑着解开塑料袋,一看蛤蟆那黝黑黝黑的脏样,后槽牙都疼了,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能进厨房?
把塑料袋口一扎,领着明柏直奔酒楼地下的停车场,扯过刷车用的高压泵,把水龙头水量开到最大,小蛤蟆如同一片破树叶,在水柱下颤抖,看着流了满地的黑水和小蛤蟆在高压水枪下渐渐露出青色的皮肤,明柏吃惊得张大嘴,合着这货不是蛤蟆精,是个青蛙王子啊。这蛤蟆得多脏啊,活像被冲下一层皮来。想起自己的手曾经碰到蛤蟆的臭脚丫子,心里这个恶心,忙跑回家去,拿着八四消毒液好一通洗,洗完手,又想起自己纯洁的小短剑也曾惨遭玷污,心疼地拿着八四消毒液把短剑擦了又擦。
可怜的青蛙精早被高压水柱打蒙了,大师兄还特意找了根小木棍,把蛤蟆精翻了个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冲了个通通透透。这还不算,又找来一个水盆,里面倒上高度酒,把小青蛙往盆里一扔,嘴里念叨:“先泡半个小时,消消毒再说。”至于青蛙会不会酒精中毒,管它呢,一个蛤蟆还要什么人权!
经过有洁癖的许可好一番调教,第二天小青蛙露着一身被洗得发了红的青皮,乖乖出现在郎溪月女士的生日家宴上。
正月十五是妈妈的生日,一大早,明柏就跑到小厨房,浪费了四五块豆腐之后,终于用他苦练了一个月的技艺切出了一盘豆腐丝,做成一道江南风味的豆腐羹。又磨着老爸炸了一盘碧洗。还帮忙给妈妈做了一晚热腾腾的长寿面,把妈妈感动得眼泪汪汪,捧着明柏的脸连呼:“我儿子长大了,知道孝顺妈妈了。”
明柏表示抗议:“我从小就知道孝顺您!”
妈妈可没被一道豆腐羹混乱了头脑,她回顾了一下小明白的生长历程,说:“儿子,其实只要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不争先恐后地向我告状,我就很欣慰了。”
“妈,不带这么打击人的。”明柏十分不满,什么叫“争先恐后”地告状啊,“我其实真不是故意捣乱的,实在是老师们承受能力太差。”
妈妈可没反驳她,就见闫妈妈轻轻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揪住明柏的耳朵,来了个45度旋转,明柏惨呼:“妈,过生日也不保留点形象给人看吗?”
小青蛙蹲在桌子边憋着笑,从嘴角憋出怪异的嗞嗞声,明柏正有气没地方发,听到声音,正好拿前小蛤蟆现任小青蛙出气,于是向大师兄告状:“师兄,你可千万给它好好洗洗,脏着呢!”
“放心吧,”大师兄说,“我昨天拿酒精泡了半小时,又用毛刷沾着洗洁精刷了三遍。要是还不行,我再用火烤一下。”
明柏很高兴,这只脏蛤蟆落到洁癖严重的大师兄手里,可算倒了大霉了。
小青蛙闻言眼泪都快下来了,哀求道:“仙长,我真的很干净了,不用再消毒了。”
大师兄没搭理它,看着明柏的爸爸说:“师傅,得麻烦您给他打个烙印,我怕我制不住他,这只青蛙精滑头得很,在酒里泡了半个小时还会装死。”
“哦?”明柏爸爸审视了小青蛙半晌,手捏剑诀,向着它的大头一点,青蛙的青皮光头上出现了一块浅绿的痕迹,好似一根枝叶俱全的小树枝。
打上烙印之后,爸爸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青蛙意识到自己逃跑彻底无望,于是蔫巴巴地答道:“我没名字,求仙长赐名。”
明柏十分高兴:“我来给你起个名字,就叫西瓜。”
“啊?”小青蛙受不了,“我堂堂一个青蛙精,叫西瓜也太看不起妖了!”
“就这么定了,你看你黑条绿皮红瓤的,不是西瓜是什么?”明柏有一种报仇的快感,总算为自己受到污染的双手和小短剑报了仇。
“许可,找个人教教西瓜跑堂,等能化成人形就让它传菜,至于它的修炼,小松,你没事就教教它吧。”爸爸完全忽视了青蛙精的抗议,被抓来的妖精要什么冠名权?
爸爸话音刚落,门口就无声地出现了一个青年,如针般直立的短发,黑色的修身运动装,利落飒爽,好一个精神的小伙子,就是面无表情,颇有几分“冰童”钟毓秀的风采。
青年躬身答应,爸爸招呼他:“小松过来。”
青年顺从地走到桌边,妈妈拉着他坐在空位上,高高兴兴地说:“别忙着走了,今天我过生日,跟大家一起吃顿饭,也让明柏认识认识你。”
明柏瞪大了眼睛看着,感觉这个人跟自己的家人很熟悉啊,怎么自己从来没见过。
妈妈介绍道:“这是自幼跟在你爸爸的贴身妖精,叫松年,你要叫松叔,就是他一直隐藏在你身边,保护你在凡人间生活的。”
“啊!”明柏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松叔”。
妈妈示意明柏坐下,转过头对小松说:“明柏现在去了宝格达,你不用再贴身保护他了,也该有点生活的乐趣了,别整天就知道修炼。”
“是,主母。”小松答的痛快,可看那表情就知道没往心里去。
大人间的对话,明柏觉得有些无聊,眼珠转来转去,看到蹲在桌角的青蛙,欢快地问老妈:“妈,我能把西瓜带学校去吗?没事的时候洗个衣服也好啊,你看狗狗瘦的,我都不忍心让它干活。”
郎女士,明柏的亲妈对自己的儿子极为了解,马上拒绝了儿子的请求:“你不是又想干什么坏事吧,西瓜这种来历不明的妖精就别带出去惹祸了。”
明柏耸耸肩做无辜状,心里哀叹,还想借着西瓜的坏劲儿,收拾一下学校那位“正黄旗”的吕少呢,看他还敢不敢欺负秀儿。不过嘴里可没忘记抗议:“妈,你怎么总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亲儿子。”
“你也就在我面前装老实,平时在老师面前不爱出声,其实蔫淘着呢!”知子莫若母,闫妈妈、郎溪月女士给儿子一语定性。
母子间“母慈子孝”的对话让生日宴会充满了乐趣,当然了,过后二师兄发现厨房丢了调料若干,大师兄发现失踪面条几斤的事就不要拿来扫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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