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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蜿蜒水波浩荡,一望无间尽头的的白河岸边青衫少年独自而行,夕阳的余晖在他的身后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面条你还想家吗?”
肥球现在越来越像猫了而且是一只懒猫,趴在李佳肩头用他那根长长地毛茸茸的尾巴把自己蜷起来。
“想。”
随着离开家的日子越来越久李佳对父母的思念也与日俱增,他无数次的想把这份思念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这份思念却又无数次的从他的心底蹦出来,他以为这份情感会让自己的道心蒙尘,却不知道他的那颗向道之心在这份情感的磨砺之下变得更加坚定。
把从黄家得到的钱都留给了父母,有了这些钱和那几亩地未来几年之中父母的生活不会那么艰辛,几年之后自己想必已经结束了寻仙的事情可以回到了他们的身边看看,还有自己留下来的那几瓶丹药,虽然不是延年益寿的仙丹但只要父母按照自己信中所说的方法服用就一定会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至于朝廷的通缉,在这茫茫众生之中想找到两个刻意隐姓埋名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样,况且有那些青龙卫尸体的警告,那位七皇子想来也不会再找麻烦,安排好了这一切李佳才踏上去往京城的道路。
“面条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当初你拿雷珠崩我时候的胆气去哪儿了,你杀青龙卫时候的豪气又去哪儿了,咱们大丈夫做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大丈夫?”李佳瞄瞄肩膀上那只懒猫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妖怪。”
“你说谁是妖怪!”肥球像是被顶了心肝脾肺肾一下子从李佳肩膀上跳下来,他龇牙咧嘴的弓起身子,一身的黑毛根根倒竖,“面条你有种在说一个!”
李佳瞥了他一眼便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身后留下一只吱哇乱叫的黑猫。
一个人上路难免孤独,有肥球这个家伙作伴这一路上倒也有个吹牛打趣解闷的人,只是这家伙自从茧里出来之后说话做事越来越像个人,这叫李佳总感觉怪怪的明明是个妖兽干嘛非要装人,所以他时不时的会提醒肥球一下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天色渐暗,远处的大地上忽然出现几点火光,火光就像是风中的蜡烛在夜空中摇曳不定,火光越来越多,呼吸之间就见无数的光亮布满了远方的大地,这些散开的光亮闪烁着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音传来,原本散开的火光开始汇聚,片刻之间一条蜿蜒曲折的火龙在乐声之中扭动着细长的身子沿着长长地白河向上游而来。
犹豫了一下,李佳朝远处那条火龙走去。
整条火龙有无数的火把组成,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面孔无不神情肃然口中不停的念着,“无极仙翁法力无边,无极仙翁普度众生”。
队伍的最前面是四个道士,他们一只手上拿着一枚铜铃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把纸钱,每走几步便同时将手中纸钱朝空中一扔,夜风一吹雪白的纸钱好似飞舞的雪花在空中飘舞久久不落,在四个道士身后是八名壮汉,八人分为两组每组各抬着一个佛龛,李佳往那佛龛上望去,就见两个这佛龛上放着的并非什么神佛塑像而是一男一女两个肚带红兜兜颈套银项圈,唇红齿白满脸肉呼呼的娃娃,女娃娃头上扎着两个小辫不停地回头向人群中望去像在寻找什么,男娃娃则留着一个阿福头手拿一个大大的果子开心的大啃。
十多个老迈的乐师跟在壮汉们的身后卖力的吹拉弹唱,李佳听不出乐师们正在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只觉着这声音乱糟糟的叫人头晕。
李佳虽然想早日赶往京城可半夜三更遇上这样一群人令他甚是奇怪,对这群人将要做的事情也不免好奇起来,隐隐中他还有种不祥的预感。
百米长的队伍向前蜿蜒行进了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开阔水域的岸边停下,不用任何人指挥,人群自然散成扇状将四个道士和那八个壮汉围在中间。
乐声停止,一名道士向前走上一步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卷黄纸大声道,“跪!”
一声令下男女老少无不跪倒在地,已经混在人群后面的李佳无奈之下也只得跟着人群一同跪在地上。
见所有人都跪下那名道士才把黄纸打开朗声念道,“无极仙翁圣寿无疆德比日月泽披四方,白河恶灵兴风吐浪吞人噬兽为祸一方,仙翁有灵指点迷津百姓感佩保佑四方......”
大齐道观庙宇无数,不但民间颇有好道之风就连那位天子也日日夜夜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对此李佳并没有什么反感,要知道就是那个科学发达的世界也还有信奉耶稣的总统,崇拜释迦的国王更何况大齐这个古代世界,但像这个道士这样装神弄鬼却让他莫名厌恶。
在这道士抑扬顿挫的声音之中人们满面虔诚双手合十口中念诵无极仙翁的名号,见此情景李佳一双蚕眉不由皱在一起。
道士口中这篇祷文并不深奥难懂,李佳越往后听脸色越变得阴沉,等一篇祷文结束之后李佳心中又惊又怒,原来为了让白河中所谓的恶灵不在为祸乡野这群人竟要用童男童女去活祭!
一篇祷文又臭又长好似裹脚布一般,道士念了一刻钟还没有念完,李佳强压着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一边继续听那道士满口胡诌一边想着怎样才能从这些被道士洗脑的村民手中把那对孩子救下来,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骂声在人群中响起,“什么无极仙翁,简直就是欺世盗名的邪神,什么水中恶灵,分明就是你们愚人的把戏!”
李佳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面容清秀身着白衣的年青女子手指道士们一脸愤怒,在这女子身边另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红衣男子手按佩剑目光凌厉不时在人群和道士们的身上扫过。
那为首的道士闻言不由勃然色变开口骂道,“大胆!”而他身后的另外三名道士也都圆睁着双目恶狠狠地看向白衣女子。
面对凶恶的道士红衣男子也不示弱冷“哼”一声“仓啷啷”拔出腰中宝剑。
白衣女子双眉一挑不屑的一笑一脸挑衅神色说道,“怎么被人说中了秘密就想动粗。”
突如其来的搅局令跪在地上的村民们一下不知所措,那名为首的道士眼看略有骚动的人群心下暗自皱眉,一会儿功夫他将那副恼怒的样子收起又换做一副平静面容说道,“你说我们欺世盗名招摇撞骗,那你问问白河沿岸的这些村民,他们可深受这水中恶灵之害。”
“道长说的没错,这白河之中确实有恶灵为害,我家养的一只黄牛便是在河滩附近失踪,等找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堆骨头。”
“我家的牛也是在白河边上失踪的,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找回来。”
“我家拉磨的驴子在院子里栓得好好的,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第二天在白河边上只找到半拉驴头。”
“前些天下河村的那段河面翻过一次船,一船的人啊眼瞅着就没了,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村名们一阵嚷嚷红衣青年脸色难看了几分,那白衣女子却杏目圆睁柳眉倒竖大声喝骂,“难道用这样尚未成人的娃娃活祭就能保得你们平安,摸摸你们的胸膛你们还是人嘛!”
人群一下安静下来白衣女子一句话戳中了村民的软肋,可只过了一小会儿人群中就有人小声道,“半年前祭了这恶灵一次之后就再没发生什么祸事。”
“没错,没错,整整消停了半年。”
有人开了头村民的议论声便越来越大,说的无非都是道士们如何神通活祭如何灵验,那领头的道士见此面露慈悲大声说道,“这都是无极仙翁慈悲无量,尔等当永记在心。”
说完四个道士一同高声颂道,“无极仙翁圣寿无疆,德比日月泽披四方。”
在道士的带领下村民又成为最虔诚的信徒,颂念无极仙翁的声音在人群中响彻。
“你们这些笨蛋,蠢货,愚民!那些道士都是骗子,你们怎么能信他们!”
白衣女子粉面通红一边骂一边将拽起身边跪倒的村民,可任凭白衣女子怎么大骂拖拽,村民们却毫无反应口中依旧念着无极仙翁的名字。
村民的表现令跪在人群后面的李佳太过失望,不过能将村民愚弄至此这些道士的手段倒也让他有点刮目相看,还有那道士与村民口中的无极仙翁又是何方神圣。
道士们慈悲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些得意,他们在等待,等待到这些村民不会再生出其他想法的时候,今晚活祭的名单中就会在增加两个人。
“仙翁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亲自出手把这恶灵消灭?”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的后面传来,这个声音不高但奇怪的是每一个人都能把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谁!谁在这儿诋毁仙翁!”
“对!道士你说你们那个无极仙翁为什么不请自出手消灭这白河中的恶灵!”白衣女子不容道士再说高声问道。
“这个......”为首的道士吞吞吐吐说道,“仙翁的事情那么多怎么,怎么可能有时间......”
“放屁!你先前还说你们那个无极仙翁慈悲广大。”白衣女子骂完又向周围村民说道,“你们刚刚可都听到他们说的无极仙翁神通广大慈悲为怀,你们干嘛不求无极仙翁直接来把这个白河中的恶灵给灭了,何必还要用这两个娃娃去活祭。”
白衣女子说完那红衣男子接着又高声向为首的道士问道,“道士我问你,你们口中的那个无极仙翁是哪一路的神仙,三年前当今天子在通天殿为古往今来的各路正神塑像供奉时可有你们的无极仙翁!”
“仙翁得道......不久,还没有......”
道士结结巴巴还没说完那白衣女子又呛声道,“说来说去还是一个邪神。”她手指道士向跪在地上的百姓高声道,“你们都仔细想想,这无极仙翁根本就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神仙否则怎么不亲自出手惩治凶灵还你们一条干干静静的白河,还有这无极仙翁根本就不是天子和朝廷承认的正神,你们要是还执迷不悟难道就不怕朝廷的治你们一个妄拜邪神的罪吗!”
当今的大齐天子虽然这些年荒废朝政只想着长生不老,但年轻时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英主,数十年积威之下朝廷,天子对大齐百姓的震慑里远比无极仙翁强大的多。
白衣女子这句话说完人群中虔诚膜拜的声音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她四周的村民渐渐抬起头露出一脸担心神色,就在此时就听佛龛上传来揪心的哭声。
“娘,妞妞要回家!”
人群中一名村妇闻声站起双目通红发疯般朝女娃那里跑去,“妞妞,妞妞!我的妞妞!”凄惨的喊声响彻在白河岸边。
看着形似疯魔跑向佛看的村妇,看着神色惊慌不知所措的村民,看着一对昂首站立满面愤慨的男女,为首的道士脸色一下变得狠戾无比,他扭头大喊,“快,推下去!”
“尔敢!”
白衣女子与红衣男子同时腾空而起好似两只苍鹰扑向佛龛。
几乎就在白衣女子与红衣男子扑向佛龛的同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恶灵来了!恶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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