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石生花之长生殿 > 第七章 长更夜未明 夏末出夏桑

?纪铭珺睡着以后就做了一个奇幻的梦。

  

  梦见秋意浓烈的清晨,四周金黄色的树叶纷飞,周宁穿着黑色镶滚着金丝的长衣,站在他的对面,脸上似笑非笑。

  

  纪铭珺走了过去说:“周宁?”

  

  周宁开口说:“叫我之雪。”

  

  纪铭珺说:“之雪?”

  

  周宁端起了一杯酒,脸上愁绪万种,他仰着头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说:“铭珺,陪我喝一杯吧。”纪铭珺接过了他递来的酒,仰着头也一口吞进了腹中,他只觉得沿着喉咙烧出一片烟霞烈火,摇摇头眯眯眼说:“好酒,直教人头晕目眩。”

  

  周宁也笑了起来,把杯子放在了地上,拾起了一片树叶,站起来对着阳光看着叶子的纹路,然后淡淡的说:“好酒,荡气回肠,我的故事也完了。”说完拔出了剑朝自己的脖子上一横,鲜血四溅。

  

  纪铭珺的衣衫上铁红一片,大叫:“阿宁!阿宁!”跑了过去搂住了他。天地忽然一片灰暗,再看不见一点光亮。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铭珺,我好……想你!”纪铭珺抬起头哽咽的说:“柏婧,是你吗?阿宁他死了!”郁柏婧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头发披散,双眼无神,表情惊恐的说:“你为什么要害死他?!”纪铭珺抬起手擦擦脸上血分辩着:“我没有害死他!”郁柏婧提高了声音说:“你没有害死他?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哈哈,是我害死了他!哈哈……”她疯狂的叫着跑向了远方。

  

  纪铭珺正准备追过去,裴子夜突然出现了在他的面前,裴子夜哭着说:“铭珺,我来和你道别。”纪铭珺说:“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如此悲伤?”裴子夜哭着说:“铭珺,今生你要保重!”

  

  纪铭珺眨了一下眼睛,躺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纪铭珏。

  

  纪铭珺放下周宁跑了过去抱起了他说:“铭珏,你怎么在这里?你受了重伤了?”

  

  纪铭珏满脸鲜血,浑身骨头筋脉尽断,他挣扎着说:“哥,我只想过自由自在闲云野鹤的日子,他们说我遗世独立不为世俗所容。如今,我去了才是归宿。”说完便没有任何呼吸,身体如同寒冰一样凉透了。

  

  纪铭珺无法抑制的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周宁左手抓住纪铭珺的双手往他头顶上用力一摁,右手捏住他的鼻子,把纪铭珺憋得满脸通红,努力的摇晃着脑袋才清醒过来,见周宁正骑在自己身上,大叫一声:“周之雪,你在干吗?”

  

  周宁撒开手来,撇了他一眼坐到了一旁说:“为什么突然叫我周之雪?你做梦魔怔了,我给你解梦。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吓得都快变成了千年的鬼万年的妖了!”

  

  纪铭珺正云里雾里,不清不楚的说:“在梦里,你叫我……叫你之雪的。”

  

  周宁说:“你还梦见我了?我在你梦里干嘛了?”

  

  纪铭珺坐起来不自然的说:“自尽了。”

  

  周宁抬手就一掌,将纪铭珺击倒在床上,疼得他直“哎哟”。周宁看着他扬起了下巴:“我既有内美,又重修能。笔落风雨,百战不殆。自然不会效仿小儿女情状。”

  

  纪铭珺听完不再说话了,也没了睡意,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除了裴甘棠,其他人都聚集在客栈一楼吃了早膳。

  

  纪启萱说:“甘棠兄他身受了重伤,恐怕是不能行走颠簸,你们如要先行,请自便。我要等到一月有余方可送他回到裴家去。”纪铭珏说:“我出来这么久,十分想家,我要回天水郡了。”

  

  所有人都看着金汀,金汀微微一笑:“那古冢我已经去过,不去也罢。”

  

  于是七个人之中就剩下了郁柏婧、周宁、纪铭珺。

  

  纪铭珺、周宁、郁柏婧三人便上了路。

  

  眼见夜幕时分,三人都饿了,便到一路边饭馆打尖儿。三人刚刚坐下吃了两口面,对面的“物华楼”突然在红楼外摆起了高台,上面围着白纱。高台下两边坐了数十来位乐师,手执筝、瑟、京胡、雷琴、琵琶、笛子、萧、埙、等各种乐器。路边站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纪铭珺十分不解,转向店家:“劳烦大哥,这物华这么大的排场是干嘛?”

  

  店家头也不抬利索的下着面条:“物华楼吗?在雷州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风华大赛,选出楼中最美的花魁,台下人若有幸被抽中了就可以跟花魁共宿一宿。”

  

  纪铭珺:“青楼?”

  

  店家:“您快把银子给付了,我也好去凑热闹。”

  

  纪铭珺抬抬眉,看着周宁,周宁送来一记眼刀,取出六颗铜子搁在桌子上。

  

  纪铭珺试探的一提:“要不看看怎么个盛况?”

  

  周宁没所表示,郁柏婧从没见过也来了兴趣:“咱们就在这里看看那最美的女子是何等样子,即无妨也有趣。”

  

  店家这时已经熄了火,瞅着他们这桌的空位,坐了过来,把铜子塞进囊中,聚精会神的盯着高台。三人见他期待的模样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台。

  

  一个风韵犹存的老鸨走上高台,甩着帕子,尖着嗓子唱道:“欢迎各位爷们儿、姐们儿捧场,来观看物华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呆会儿各位美人儿会各自献丑表演一番,还请各位拭目以待。”

  

  高台下粗放的汉子已经不耐烦:“你且下去吧,让美人儿上来!啊!快点!”接着就是一叠声的起哄。

  

  老鸨托着腮一扭细腰嗔道:“好一群没良心的!好了,好戏开场!”炮声轰鸣,天空闪现着火树银花。

  

  台上一个接着一个歪瓜裂枣的“美女”,只看得纪铭珺马上要失去男人的雄风,再也不能人道。郁柏婧也把头摊在了桌子上,正要有气无力的提出撤退。

  

  乐师突然奏出了一阵泉水叮咚的清澈乐声,白纱后边出现了一个静立的落寞的侧影,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立刻变得静谧。这个侧影妩媚端庄,撩人心神。

  

  侧影缓缓从身侧由内往外转提起右手腕捻个兰花指放到唇端停住,左手迅速画个大圆也捻指轻轻的搁在头顶上。动作行云流水,柔若无骨。众人呆住忘记做出任何反应。

  

  乐声转换成响板轻快的击打声,笛声清明,白纱拉开,女子红衣胜火,发黑如墨,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她伸开双臂,摇曳生姿的走到高台中间,顿住,脚尖随着拍子或顿或点或踢踏,手提着裙子前后摇摆,在空中做了个大跳,落地后转了一个大圈,卷起台上的花瓣纷飞。

  

  她的眼睛似嗔似喜,美丽狂野放荡不羁桀骜不驯。鲜红的大摆长裙,随着舞姿的转动,裙琚飘飘,宛如绽放的花朵。众人的眼睛不断追随着她的动作,心里早已点燃无名业火熊熊燃烧。

  

  最后响起幽怨悲怆的陶陨声,空旷悠远。红衣女子侧躺在地上,做出落寞的美人卧榻。

  

  纪铭珺意犹未尽的高叫一声:“好!”

  

  众人才从迷离中反应过来,也跟着叫好。

  

  纪铭珺叫完好又心中不忍,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今晚就要陪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缱倦缠绵,实在是……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想多了。

  

  老鸨又走上高台说:“现在开始竞票,台下所有人都可以到旁边管事处报上自己最喜爱姑娘的号码。”

  

  所有人都蜂拥着往门口管事那里挤了过去,场面犹如万马奔腾,异常壮观。

  

  纪铭珺不再想去凑热闹低下头把剩下的面一口喝了个干净,郁柏婧觑着他摇摇头:“你不是立志做一个好玩的人吗?有了这个条件你又不追求你的远大抱负,让人齿冷啊。”

  

  纪铭珺咂咂嘴回味着白面汤的味道,嗯,好面,惨白无味:“还是柏婧姐姐最了解我,我的志向就是胸无大志,那红衣女子不是我能招架的,还是让周宁去消受吧。”

  

  就算周宁身上着火了,周宁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过了顷刻投票完毕,老鸨风情无限的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花魁就是二十五号夏桑。现在开始逐花环节。台下所有成年男子,只要接中夏桑扔下的茶杯且杯中水不洒出,就可获得一次问答机会。答过了方可拥得美人共享良宵。”

  

  第一杯水直接砸在地上,第二杯水有人接中洒了一身,第三杯水扔下来眼见要正中穿着男装的郁柏婧,周宁伸手一抄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老鸨在高台上对着周宁说:“对面面馆坐着的黑铁色衣衫的公子好身手,夏桑姑娘你可以问问题了。”

  

  夏桑盈盈拜了一礼,拿过笔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老鸨念道:“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众人哗然,原来这夏桑姑娘不会说话。

  

  周宁摇头。纪铭珺贼模贼样凑到他耳旁偷偷的说:“缺衣少食。”

  

  夏桑转身又在纸上龙走蛇飞一番,老鸨说:“旁边缥色衣衫的公子答得对。夏姑娘就归您了!”

  

  众人不服:“他没接杯,不能算数!”

  

  纪铭珺不能免俗起身客套一番:“纪某愧对夏姑娘厚爱,还请姑娘重选!我……”

  

  夏桑摆摆手,不容他再继续。

  

  老鸨说:“现在除去夏桑姑娘,其他姑娘可以开始竞价了。”一时间人声鼎沸。

  

  纪铭珺愧疚的看着郁柏婧,谁知郁柏婧正笑得两眼弯弯,整好以暇的看着他。纪铭珺在这种半审视半嘲笑的眼光下坐立不安,一个丫鬟走过来解救了他:“我家小姐邀公子一叙。”

  

  纪铭珺面露难色正要推脱拒绝,丫鬟皱眉:“若公子不去,明早小姐就要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纪铭珺顿时心软之余火冒三丈,这物华楼竟然对待女子如此残忍。

  

  周宁提起包裹说:“完事儿,到宝来客栈。”说完拉着郁柏婧扬长而去。纪铭珺冲着郁柏婧的背影大喊:“我不会对夏姑娘无礼的!”

  

  纪铭珺寂寞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跟着丫鬟进了物华楼三楼上的一间房间。这个房间里面空空荡荡,正中放着一张大床,上面铺着玫红的褥子,床上的白色纱帐被风吹的飘飘摇摇。

  

  纪铭珺转过身,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好门走了。透过纱帐窗边影影绰绰坐着一个人。

  

  纪铭珺绕过床说:“夏姑娘?”声音里透着不自在。

  

  夏姑娘转身看着他,眼睛里透着顺从和温柔,她还是穿着表演的红衣,手往腰间滑去把外衣给脱了。

  

  纪铭珺连忙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外衣,包在她身上,退开:“夏姑娘不必……你的丫鬟说我不过来,你明天就要挨打,你就在这床上睡吧,我在椅子上睡一宿便好。”

  

  夏姑娘眼神中透着感激,和衣走到桌边沾水写着:“公子,你既然来了就需出一万两银子,这个规矩看来你并不知晓?”

  

  纪铭珺张大嘴巴,自己原来在周家卖药材时一批上等药材也才卖五万两银子,现在也没药材可卖,兜里真是颗粒无收。于是掏出芙蓉红独山玉,交给夏桑。

  

  夏桑看看玉又扔给他,龙飞凤舞几个字:“好玉,值不了那么多钱。”转身躺倒在床和衣而卧。

  

  纪铭珺坐在椅子上甚是困顿,最后见了周公。

  

  清晨时分,老鸨进来了,对着纪铭珺说:“付钱吧。”纪铭珺困顿的说:“我没钱,也没碰夏姑娘。”

  

  老鸨瞪着夏桑,夏桑无所谓的点点头。五个大汉走了进来,其中手上提着短棍。两个一把就将纪铭珺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另外两个架着夏桑,还有一个汉子对准夏桑的腿就是一棍,刺耳的骨折声在空中回荡,夏桑一阵抽搐脸色惨白虚汗直流。

  

  老鸨抬着下巴说:“如何?臭小子,你要不拿钱来,这小蹄子今日就死。”

  

  纪铭珺睚眦欲裂,恨声:“别打了!去宝来客栈找周宁要银子,我要为夏桑赎身!”

  

  老鸨指示着一个汉子:“去,要十万两银子!”

  

  纪铭珺将夏桑抱回宝来客栈的时候,周宁和郁柏婧两人正站在门口等他。郁柏婧收起百无聊赖的表情:“没银子了,今晚睡荒郊野外。”

  

  纪铭珺脸色煞是好看,青红交加。

  

  郁柏婧很满意:“我还是帮她看看腿吧。这么妖娆的身段就这样废了,岂不可惜?”

  

  纪铭珺一听郁柏婧丝毫不怪罪自己,感激得就差涕泪交加了。

  

  连带一个断了腿的拖油瓶,三人去向古冢的行程被耽搁了。夏桑在郁柏婧这个强有力的情敌的陪伴下,心情十分舒畅。两个月过去后到了古冢,她已经快活恣意的在三人周围溜达。

  

  纪铭珺原来想把夏桑留在路上某个不知名的小镇,让她去自谋生路,谁知夏桑机灵灵的摆出你扔下我我必死的样子,吓得纪铭珺赶紧打消了邪恶的企图。夏桑便成了纪铭珺的侍女,笑若春风,动作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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