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的稳稳的,实在是太稳了,如一块真正的磐石,没有一丝哪怕最细微的抖动。
普通人或者感不到异常,但许尚与无咎二人却大感奇怪,人的气血要运行,脉博要跳动,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身体站在哪里却没有一丝震动的情形的,除非这是一个死人。
但死人不会看,不会听,也不会说话,更不会生气。
他生气的对陆蛟道:“我不让你来打扰我,你不但来,还带着陌生人来,你安的什么心?你要做什么?想要极乐王的位子,你们就拿去,想要极乐城,我也给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把这座塔留给我,只要你们不来打扰我,那怕你们把我当成一个关在塔里的囚徒都成!”
陆蛟尴尬的唯唯嚅嚅,吱吱呜呜,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王兄,我们真没那等意思。只是现在城中的灾劫,不是你躲在塔中能解决的!”
“你们怨我!”极乐王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极乐王我不当你,你来当,或者让王丞相当,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城中的灾劫,你们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别来打扰我!”
“王兄,不要逃避了,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些小灾劫罢了,难道不能比你带我们建成这么一座自由之城困难吗?现在城中的人,谁不敬你,重你,只要你出来说几句话,他们还是愿意听你的。”
极乐王摇摇头道:“不会的,十年前我说话,他们或许会听,现在他们早已利欲熏心,不要说听我的话,见到我恐怕还会在心里骂我,骂我无能,骂我贪婪,怨恨我,是我使这座城充满了不公平,是我让他们每天都忙忙碌碌,疲惫不堪,竟相攀比,竟相争求。是我把他们心中的欲望解放了出来,是我把他们心中的魔鬼释放了出来,自由!哈哈,自由,他们自由了吗?没有,以前他们是被力量所奴役,现在他们是被金钱所奴役,他们还是奴隶,什么自由之城,这也还是个奴隶之城!”
“金钱只是等价交换,算不上奴役,最少,他们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可以选择不交换,这就是自由,最少在这里,他们不愿意的话,不用忙忙碌碌,也不会有冻馁之苦的。”陆蛟劝解道。
“呵呵!”极乐王自嘲的笑道,“没有冻馁之苦!这个城中的所有人都已经入魔,进入到这城市里的人,必要的不是吃饱穿暖,而是一身光鲜的行头,所有人的目光,比暴君的力量还要压迫人。所以,目光看不到的东西,精神灵魂以至于腹中的饥饱之类他们都已经丢弃,而目光能看到的表面,衣饰,一根发丝也要精心装妆起来,连身边站着的人,也必须是光鲜的。他们已经失掉精神与灵魂,只要不在躯壳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他叹了一口气,突然又说道:“而这一切都是我引导的,是我害死了他们的灵魂,我是凶手!你们来这里,不就是要寻找我是凶手的证据吗?”
“不是,不是!”陆蛟忙摇头道,“王兄不是凶手,我更没有怀疑王兄的意思。只是……只是这三位仙长想来王宫参观一番,别无他意。王兄不要多想!”陆蛟欠意的解释道。
“哼!”极乐王冷哼了一声,道:“现在王宫参观过了,还不走吗?”
“这就走。”陆蛟看起来是极为害怕这位极乐王,说着话,转身对无咎三人欠意的笑了笑,然后示意三人跟他走。
“等等!”极乐王子又喊道,他盯着吴明志的背影冷声道:“昨晚的进入楼中的小贼是你!”
吴明志一怔,他昨晚确实偷偷进楼中察看了一翻,不过楼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连极乐王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极乐王一眼指认了出来,心中一惊,但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然后偷偷望了师傅一眼。
许尚瞪了徒弟一眼,正要上前替徒弟谢罪,那知道极乐王已经转身进了楼中,楼门也紧紧的关上,只留下一句冷冷的话:“驱逐出极乐城。”
陆蛟听了这话,为难的望了吴明志一眼,然后向许尚道歉道:“王兄自从一年之前,希望破灭之后,经受不起打击,这里有些不正常了!”他说着指了指脑袋。然后又向吴明志抱怨道:“你怎么能在夜里偷偷进楼呢,王兄本来对我们三个怨气甚大,你这样做让他怀疑是我们指使的,可真解疑不清啦!”说着,他又望向许尚道:“王兄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况且现在他也不宜再受刺激,许仙长,你看……怎么办?”
吴明志听了这话,突然发作起来。
“哈哈哈……”他笑了,笑里没一丝笑意,笑的极冷,他说道:“好大的王爷,好大的气势!嘿嘿,这破事儿是你们求着我们,不是我们求着你,极乐城的人死尽了死绝了与我们何干?驱逐我?不用你赶,我们这就离开。愿你们极乐城死个痛快……”他还要说,却突听师傅许尚断喝一声:“明志!休得胡言!”
吴明志一怔,突然醒悟过来,刚才的话说的痛快,但也太伤人了。他忙闭上嘴,又偷偷望了师傅一眼,心想,怕躲不过师傅的训斥了!但是他心底却隐隐有快感传来,刚才骂的实在太痛快了,好久没有这样的痛快的感沉了!被师傅训斥一顿,也值得。
许尚担忧的望了徒弟一眼,却没有训斥他,而是对陆蛟抱拳歉意道:“徒弟无礼了,将军恕罪!”
陆蛟连连摇头道:“仙长的严重了!吴仙长骂的对,极乐城的劫难还要仰杖仙长,是该请仙长恕罪才是,请仙长们一定要留下,只是……”他说着,歉意的望了吴明志一眼小声道:“只是……还请吴仙长以后还是不要让王兄见到才好,毕竟他才是极乐王,是极乐城之主。幸好王兄现在不会离开这座小楼,只要吴仙长不要再进小楼就好!”
吴明志听了这话又要发作,却被师傅许尚瞪了一眼,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许尚瞪了吴明志一眼之后,回头问无咎:“你看极乐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怀怛荡之人,自有光明正大之气,心有鬼域之人,自有鬼魅阴郁之气。明心境中人心有明镜,能直照人心肝,不为言语所蒙蔽。
无咎道:“他不是个恶人。”
许尚点点头,道:“极乐王虽然言语颠倒,看似精神错乱。但其实他心中仍怀一腔为民谋福的仁义之气。他或许对咱们隐瞒着什么,但不是个恶人。”
“只是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像……”无咎说道,极乐王身上的气息他好似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像一块石头。”许尚点点头道,“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身如死物,却内含着一股无尽的生机。”
“石头!”无咎猛然想起来了,极乐王身上的气息与她在谷中的舅爷爷,舅祖宗们一般无二。“难道他也是神明!”无咎心中猛然醒悟,“那么伯夷叔齐会不会也在塔中?”无咎心中猜疑着。
她心念一转,转向就要向楼中的极乐王问个究境。
许尚拦住她道:“你干什么去?”
“极乐王身上有我前辈的气息,我去问下。”无咎答道。
许尚一怔,道:“伯夷叔齐?”他知道无咎来极乐城就是为了寻找他的这两们前辈。
无咎点点头,来到塔门前,“呯呯呯!”的敲门,但门内却毫无动静,极乐王不但没有前来开门,连一丝声息也没有传出来,似乎他已经消失到了塔中一般。
许尚笑着劝道:“今天咱们已经打扰到极乐王了,他似乎很生气,过两日再来吧。”
无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正在这里,王丞相带着赵内史匆匆跑了进来。无咎一见他二人的神色,便知不好的事情又发生了。果然,王丞相见到他们,第一句话便是:“又死人了!”
许尚脸上的笑也凝住了,昨天死了十多人,他还抱一丝侥幸,当成是偶然,但今天又死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信这是偶然。虽然他们听王丞相说过,这里每天都会死人,但听说的,与发生在身边,感想大不相同,他也觉着这事态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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