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了数天的雪,此刻终于停了,万籁俱寂,只听得被风吹落的雪花从树枝上簌簌地不断往下落,树木的枯枝被雪压断了,偶尔咯吱一声响。
洛天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还是那般灰蒙蒙的,令人压抑,心沉。
德林和洛天一前一后的走至村子的最西边,这里的房屋也越发的越稀疏、空旷,族人很少来这里的,一尺深的积雪上除了干枯发黄的野草外毫无一丝人类的足迹,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空寂和冷清令这个地方显得有些幽寂。
最前方,洛天看到了一座残破的房屋,饱经风雨的侵蚀,岁月的悠久令这里犹如一方净土,用一圈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已经残破,篱笆已经东倒西歪,隐约可以见到当初小院的轮廓,屋门上的横梁已经被积雪压的摇摇欲坠。
洛天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由的有些好奇,抬头望着,只觉得恍惚,这祠堂走过了多少年,历经了多少风风雨雨,再次回望,不禁深深打量了起来,看着四周那残破的景色,杂灰色的墙壁,那种令人怀念的颜色,透着荒凉还有没落。
他无法想到这里曾经是族人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曾经是信仰祖先的地方,这里曾经是族人心中的一方圣地。
可是如今,这里却如此的残破,洛天抬手,轻轻的抚摸着墙面,突然,墙面上的石灰却像饱经风雨之后的草,再也承受不起任何重量,终于顷刻间从指缝间滑落,掉落在了地面上,憔悴的落花......德林站在门口,感叹的望着眼前的房间,那种经历过岁月的雕刻而形成的陈旧,令人心生怀念。
德林惆怅的说道:“曾经这里很热闹的。”
洛天站在一侧,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曾经辉煌的祠堂,想不明白如今为什么会没落成这样。
德林伸出隐隐有些激动的手轻轻的推开了一扇房门。
“嘎...吱”的一声。
因为长时间不用的原因,房门的打开的声音,刺耳而古怪。
打开房门,一阵冷风顺着门口吹过,掀起了阵阵尘土,屋角布满了蜘蛛的八卦网阵,在岁月里打捞秘密和神话,不知不觉间,岁月却无情地打捞走了蜘蛛,空余一张在风中颤抖的网。
屋内的一切都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陈陋着久未有人来访的寂寥,洛天有一种朴素、简约的感觉,看到了一种沉静、睿智,装满久远的故事。
洛天跟着德林走进这间房屋,抬头望去,正中间是一幅巨大的油画,那么的醒目,油画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高大、伟岸,他穿着长长的黑色衣衫,令人压抑,沉闷,衣衫的下摆都快要拖到了脚跟处,从侧面睨视过来,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那眼角的余光透着森然寒意,令人不寒而悚。
洛天微微走近那幅油画,来到油画面前,由近处仰望着那幅威严,只见那油画中的男子依然冷漠,宛如实质的目光冷冷的盯着洛天,犹如望穿了天涯般深邃,沧桑,令洛天有种感觉,似乎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无法通畅地呼吸。
洛天不由的后退了一步,撇去了心中的不适感,脸色更加的苍白。
德林从身后扶住了洛天,虔诚的望着那幅油画,低沉的说道:“这就是我们伟大的路西法祖先,也是我们先辈从家族里唯一带出来的一幅油画。”
洛天震惊的望着那幅油画,虽然过去了漫长的岁月,但是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却令人膜拜。
这是洛天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很少来这里的,因为这里确实很偏僻,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但是以前,每当看到此处的落寞,洛天无法将它和祠堂联系到一起,那个时候的洛天不明白祠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来了,却还是和以前自己远处看的那般,残旧,破旧的桌子上厚厚的灰尘有一缕昆虫爬过的痕迹,斑驳的漆也变得毫无一丝光泽,墙壁处的壁炉也只有木炭燃尽的灰。
“为什么要淹没在这里呢?为什么不是摆放在宽阔而干净的房间中呢?”洛天望着眼前荡了一层灰尘的油画,心里有一种声音在呐喊着,升起了阵阵不甘,多么强大祖先,曾经自己的家族或许很辉煌,可是为什么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似乎是感觉到了洛天的情绪,德林自嘲的说道:“曾经,这里有人专门打扫的,曾经这里是我们家族商议重大事情的地方,曾经这里是我们的核心,但是当家族遇到了灾难而逃避,当家族为生计而奔波,当家族为了生存而苟延残喘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我们的信仰,我们的救命稻草,却没有出手帮助我们,因为他只是一幅装饰在这里的油画了。”
洛天听着德林的话,感觉有些刺耳,心犹如被针尖般一阵阵的刺痛,冷笑道:“多么可笑的理由啊!为什么要渴望别人的救赎呢?为什么我们自己的族人不能自己争取呢?我们的祖先已经去世了,他能帮助我们一辈子么?”
德林转过头,目光有些生气,看着洛天,道:“不要这么嘲笑自己的族人,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他们只是普通的族人,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族人,他们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平静的生活的族人。”
洛天盯着德林,看着这个似乎已经生气了的德林,道:“族长,你说我运气好么?我从出生都不知道父母这两个字是谁教给我的,我和一个老人相依为命,你知道我有过怎样的艰辛童年?你知道我是怎样面对一群人的冷热嘲讽的?有些事,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而是自己争取的,人可以拥有信仰,但是你不能去靠信仰,如果信仰可靠,那么谁会去做那些令人感到疲惫的工作。”
德林一时语塞,心里不由的感叹道:“是啊,都怪自己把祖先看的太过于高大了,把这种信仰当做了一种寄托,当遇到挫折了,才会恨自己的祖先为什么没有帮助自己,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
洛天看着德林脸色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心里不由的暗暗懊悔,急忙扶住德林,后悔道:“对不起,族长,是我冲动了。”
德林冲着洛天挥了挥手,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你,我会一直都陷入那个伟大家族中的光环而不能自拔啊,那种虚荣心包围着我,让我总以为我拥有着坚强的后盾,到现在我才明白,那看似坚固的后盾不过是镜中花罢了,我不该怪罪祖先的啊。”
洛天看着德林那曾经坚毅的面孔,鬓角似乎又多了几缕白发,心里隐隐有些发堵。暗道:“是自己太冲动了么?如此不客气的撕开了族长那心中的痛处。”
“族长,因为我从小时候起,就没有信仰了,因为当我发现我再如何信仰,也不会有人去帮我,所以我从那个时候起,就明白了一切要靠自己的,但是你不同,你以前很少经历这些苦处,你认为有自己的祖先保护着自己,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经很难改变了,所以当我撕开这层面纱,你感觉难以接受。”洛天小心的解释道。
德林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前方的那幅祖先油画,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时间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洛天一直在等待德林的回复,气氛微微在空中凝结,令人感到压抑。
良久...德林侧头,冲着洛天微笑了起来,还是那熟悉的慈祥的笑。
洛天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了,如今被你小子说透了,我感觉心已经彻底了透明了。”德林拍了拍洛天的肩膀笑道。
“呵呵,我还担心族长会生我气呢。”洛天道。
“我身为一个族长,身为一个男人,怎么会生一个小孩子气呢?难道在你眼中,我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吗?”德林故作生气道。
洛天不好意思道:“怎么会呢。”
德林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心中真的没有信仰吗?”
洛天道:“没有。”
德林疑惑问道:“那为什么你看到咱们祖先的油画,会感到不甘?”
洛天正色道:“因为他是我们的祖先,就像我尊敬我爷爷一样,尊敬他;就像有人不尊敬我爷爷了,我同样会生气、愤怒;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漫长、很遥远了,但是我们身上依然流淌着他的血液,这个不曾改变,祖先他也不是故意不帮助我们,我想,如果他在世的话,也一定不会希望看到我们现在这样,自暴自弃,自怨自艾,所以祖先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没有看透而已。”
德林看着眼前的这个恰恰而谈的少年,脸色因为激动而隐隐泛红,心智坚韧不拔,心里不由的折服。
德林感叹道:“我这辈子做的唯一的一个令我感到满意的决定就是选了你当我们家族的族长!”
“呃...可是,族长,我只是说出了我想说的话而已啊。”洛天说道。
“呵呵,总之我很欣慰,能遇到你,我想以后你一定会带我领我们家族走向巅峰的。”德林笑道。
洛天岔开了话题,道:“族长,你不是说你带我来是找灵技的么?”
德林一拍头,笑道:“你看我,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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