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梁回旧燕,小轩纱短,飞花扑落梨木台,玉笔闲愁处,点点微红,只惹得,又是相思一阕。这是暖香楼的烟翠姑娘最喜欢唱的一支曲子。她总觉得这只曲子是她的一个梦,这个梦从她十六岁那年才开始做的时候就定格到了现在。都快八年了,那一切她最幸福的时光就像消失在昨天,从那之后的八年对她来说就是一片空白。
八年前,早春时节,这一天,当朝御史刘文进退朝回家后内心十分不安,一个人闲坐在花厅喝茶,他二十一岁中了进士,做了一个小县令,本想只做个小官既能造福一方百姓又有些官禄赡养父母妻儿,本身并不愿意在官场虚耗自己的生命,只喜欢品文弄字吟花唱雪,结交些文人雅士,公事之余便能相约山水,寄情于世外。然而阴差阳错,只因为这刘县令为官清廉,文彩出众,结交又广,便在一方也小有名气。恰巧地方大员也是正经进士出身,便惺惺相惜,极力向上方推荐,又逢当今圣上见得刘文进几篇文章辞赋,一时十分喜爱便赐了一个京官,也是有意提拔于他,朝中为官者见圣上中意此人,便也都与他称兄道弟交往甚多,这刘大人本是文人心境与人倒是挚诚相待,倒也无人为难于他,时光荏苒不觉已是为官十余年了,在朝中也做了个御史,这御史其实便也是十分灵活的职位,做事可深可浅。刘文进本也不贪图高官厚禄,因此也不十分的得罪人,只是在朝中没有根基也不参与帮派争斗。生活也没什么大起大落,日子过得倒也随意。
然而官场中哪有多少风和日丽的时节,古往今来为官一世能善始善终者,非是有雄才大略的便是机敏圆滑者,像刘文进此类憨直之士,一遇风云变换最易受到波及。由于当今太子逐渐长大,雄心勃勃锋芒初显,也是由于少年心境喜爱风流文字,便与这刘御史交往甚厚,而这刘文进也是盛情难却,无由头卷入了一场政治争斗,在朝中渐渐受到排挤,因为本身并无意于仕途,不由得更加萌生退意,思量着回故乡养几亩薄田过些平常生活。恰逢今日上朝圣上与大臣议些安邦富民之策,有意缩减权贵的封赐,这刘御史是为官清正之人,见圣上有如此圣明之意,心下十分敬佩,便力陈数条改革意见,然而此类改革对于在朝中经营多年的官员却是犯了大忌,一时间多人反对甚至当朝太师一帮人对刘文进所提之法横挑竖拣贬损尤甚。圣上一时也无法,只得说此事再议,便退朝了。因此刘文进散朝回家后闷闷不乐,独自在花厅品茶。思量着只因自己与太子交往多些,朝中太师一党便与自己不睦,处处为难。太子一党许多大臣对自己也是嫉妒恼恨面和心离,自己又不会钻营,万一以后朝堂有变自己岂不是要弄得不得善终,自己倒也无所谓,倘若殃及父母妻儿倒是一番罪过了。想着便觉退意已定倒也轻松了许多。想着这些年来自己官场也无甚建树倒是自己女儿文采样貌十分出众甚合自己心意,想着便到后堂看看小女最近又有些什么诗词文章顺便与妻子周氏说下自己的想法,商量下日后的去处。想着便起身往后堂而来。
红罗小袖金丝缕,兰麝香曛,银弦点水金珠碎,已是夕阳半窗流。墙外蝶黏红杏蕊,许是春花迟,不忍相别一树。一曲清幽怡婉的(夕阳萧鼓)不由得让刘文进放慢了脚步,女儿已经十六岁了,正是大好青春,妻子淑良贤惠结发十几年不曾有一点不是,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们因我而受些无妄之灾。“莺儿”,刘文进笑呵呵的叫着孩子的小名。“爹爹,你回来了,爹您看看我这曲子和词填配的咋样。”“嗯刚才爹听到了,不错,文思和琴艺都有很大进步,再过几年爹的饭碗可能都被你抢去了。。哈哈”刘文进打趣的说着:“你娘呢?”“爹,你又取笑女儿”刘莺儿说着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娘在屋里和春梅整理爹的文稿呢,我去叫娘”。““哦,不用了,我去吧,我和你娘有话说”。说着便匆匆进了书房。
刘文进的妻子周氏真是一位贤淑的女子。因出生于书香之家人又聪慧,所以德才是女子中的佼佼者。自嫁与刘文进为妻相夫教子管理家务做得仅仅有条,更因文才娟秀,词风淡雅愈发让刘文进尊敬和爱慕。“哦,官人你回来了”“哦,夫人,这两天如何想起整理起我的文稿来了。”“官人,这些天妾看到你的一些文稿多有些心灰意懒,萌生退意的想法,妾私下思量这些文稿乃是官人着实喜爱之物,现在花些心思整理妥当,以便在先生需要之时不至于无捞摸之处”。刘文进望着妻子温柔娟秀的面庞心底升起无限的暖意。“知我者,夫人哪,呵呵,为夫近日有些话一直都想对夫人讲,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既然夫人已知我心意为夫便把这些言语说与夫人听,也好与夫人计较”。“官人何必多虑,妾虽不才也是书香人家出身懂得左右进退,官人是妾身真心敬佩之人,知官人如此必有道理,请官人明言”。“唉!为夫本无意于仕途,因此也不会钻营,庙堂虽然华贵其实也是浊气汇集之所,此间尽是倾轧争斗之苦成王败寇之憾,为夫在朝中既无根基也无派系,万一朝中有变唯恐殃及妻女而成终生之憾,心想携妻女归乡种田过些清淡日子,又恐夫人和莺儿难忍山乡之寂寞清苦,故此犹豫不决”。“官人,如此便是多虑了,近年来你我夫妻生活简洁,官人在官场又无耗费之处,因此倒也积攒下些银两,即便回乡日子如果筹划得当倒也不至于清苦。妾身和莺儿也是心境淡泊之人本也不喜这京都繁华生活,能归乡于山野之间也是一番自在,只是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对官人恩重,自当分说仔细最好”。“夫人所言极是,太子殿下与我心气相通此事有他周旋必能十分妥帖,我这就去寻个由头与殿下说明,夫人在家歇息些不必十分辛苦”。说毕便袖了一副字画出得们去,也不骑马乘轿慢慢向太子府踱去。
话说这刘莺儿,进来寻春梅去花园闲耍,听得父母一番言语不由得又多了一番心思,“像我父母,这般清奇雅秀之人,在此世间也得寻避世之所,一身才情只得埋于山野,像我这般弱小女子,即使满腹都是锦绣文章便又去何处寻个归宿,满腔柔情又于何人寄托,看来世间之人却活在般般无奈之中,这生之所爱便也是生之所累,像我母女二人乃是父亲一生所爱之人,便也是父亲牵绊之人,我这一生若能寻个似父亲这般心地和才学的人物也罢了,否则若为生活所迫遇个俗物,这一生之凄凉便是必然的了。如若与父母归乡虽清静些,可这一生岂不是糊里糊涂的消磨了”想到这里,抬眼望去,满园新春气象万物峥嵘,愈发觉得这世间新奇锦绣之事物无穷无尽,如若不探寻得明白便是枉这一生了。看客可能要问,这刘莺儿为何小小年纪,又是一妙龄女子,怎的能有如此见识?其实,这其中缘由甚为复杂,这里可能要费些笔墨,这莺儿虽然年少,却因自小生在书香之家,其母周氏也是文雅之人,琴棋书画样样出众更是填的一阙好词,文思跳脱,词章清丽脱俗。莺儿自小乖巧聪明,勤学好问,加之刘文进夫妇平日里哄她玩耍不是教她文章绘画便是讲些传奇故事,致使她心思早开,心灵世界超于常人甚多。待到豆蔻年华人事初萌,便在文章词赋里寻疑解惑,这刘文进乃风流才子,家中藏书又杂又多这莺儿整日浸*于文山书海年纪虽小却涉猎颇多,诸子百家,乐府诗词,散文杂记,小说野史等样样虽不很精通,却能举一而反三,窥一毫而知其型貌,刘文进夫妇也并非迂腐之人任其自然,因此莺儿小小年纪文章词赋,学问见识竟相当了得,只是由于是闺中女子不得抛头露面,因而不知世间人情世故到底如何。
这莺儿思忱半日,愈发觉得:‘人生大好光阴而这世界又是纷繁绮丽若不出去游历见识一番这一世如何能心甘,如若告知父母此等念头定是不允,日后可能更难寻出离时机。即使偶然出得去,父母爱我情深牵肠挂肚,如此还不伤心而死。不如待我编个故事安哄他们让他们只是牵挂而不伤心为妥’。这莺儿虽是聪明无比然而终是少年心境,实不知这世道艰辛纷乱怎是一青春女子可以把握的。当下计较完毕自回屋里筹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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