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点!跟上!”
关平狠狠抽了座下战马一鞭,高声吼道。
在他身后,两百精骑紧紧跟进,在狭窄的山道上碾压而过,滚滚烟尘中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如平地响起了一阵闷雷。
一开始,关平对侯三的话还有所疑虑,也并没有下令全速追击,直到他们在寒江岭上一处险要地方发现了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才证明了侯三所说的似乎确有其事!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关平便注意到,在那一片片已经干涸并且变得黑紫的血迹中,有一道并不是太明显的断断续续的血迹,朝东面延伸开去。
顺着这道血迹,关平找到了孙翊和徐婉露宿和疗伤的那个洞穴,并根据洞里的蛛丝马迹,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
不会错的!江东之主孙翊,就在附近!
只要拿住他,便是天大的功劳!即便是勇冠三军的父亲,也得对自己刮目相看!
关平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激动,那种感觉,只在他第一次随关羽上阵杀敌时才有过。
在他的催督下,两百精骑一路风驰电掣,转瞬之间便已经越过了寒江岭,来到了滚滚东逝的长江边。
天边不知何时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朦胧的雨幕中,关平极目远望,只见不远处的江边,横着一叶乌篷小舟,舟头一人,斗笠蓑衣,盘膝而坐,正在雨中悠然垂钓。
“钓鱼的!”关平一面率队上前,一面厉声高叫。
那人听到关平的叫声,却并不起身,只是手搭凉棚朝岸上的两百骑望去。
虽然隔着三四丈的雨幕,但关平还是依稀可以看清楚,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适才可曾见到一男一女从此经过?”
“不久前看到过,朝那边去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一面按了按头上的斗笠,一面指了指东边,然后又开始专心致志的钓起鱼来。
“追!”
关平一声令下,两百精骑追随在他身后,轰然一路东去。
“蠢材……”
见他们消失在雨幕中,垂钓的年轻人摇头浅笑起来,一面起身,一面缓缓收起鱼竿。
就在他准备躬身进入船舱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由远而近,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到了他的耳边。
年轻人取下斗笠和蓑衣,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呵呵笑道:“哎哟,看来还不算太蠢嘛……”
转眼之间,十余骑人马已经来到了江边,正是方才关平部下的骑兵去而复返。
“搜!”
为首的一名队率一声令下,便有几名骑兵翻身下马,朝泊在岸边的小舟走来。
年轻人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任由他们登上小船,在舱内舱外搜了个遍。
“禀队率,没有!”
“走!”
人喊马嘶声中,隆隆的马蹄声再次远去,很快又消失在了雨幕中。
年轻人浅浅一笑,从船舱的舱壁上取下来一把枫木琴,横于膝上,一面抚琴,一面轻声吟唱起来。
“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
悠扬的琴声与歌声相合,在辽阔的江面上远远回荡。
很快,便有另一个苍劲有力的吟唱声从烟雨朦胧的江面上遥遥传来,似在应和着他的唱词。
“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一曲歌罢,年轻人信步来到舟头,举目朝江面望去。
不远处,一叶轻舟正载着两匹通体红色的骏马,穿过浩浩江波,缓缓朝这边驶来,舟头上,立着一位松形鹤骨的老者。
“哈哈哈哈……”
两人远远相视,抚掌大笑。
不消片刻,那轻舟便已靠岸泊住,老者身形矫健的一跃,便一脚踏上了年轻人所在的小舟。
年轻人忙上前虚扶着老者,目光却扫向了他身后的小舟。
面色苍白的孙翊在徐婉的搀扶下,缓步走出了船舱,来到船头。
孙翊轻咳了两声,对眼前的一老一少拱手道:“两位仗义相救,恩同再造!恕翊有伤在身,行不得大礼,来日回到江东,定当重谢!”
老者抚须而笑:“我等不过举手之劳,孙将军无需客气。”
年轻人也笑道:“追兵虽去,不久之后必然发现事有蹊跷,将军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夜长梦多。”
说着,他朝孙翊所在的那只船高声道:“子权,你现在就送孙将军前往寻阳,万事谨慎,切莫大意。”
船尾,是一个身材健硕、手持蒿杆的年轻人,闻言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道:“兄长放心,这条水路我少说也走了十来次了,保证平安把将军和夫人送到寻阳!”
徐婉脸一红,正要开口分辩,孙翊已经抢先一步笑道:“对了,还未请教几位高姓大名,来日孙翊也好亲自登门拜谢!”
那年轻人和老者相视一笑,淡淡道:“我等不过是不忍看将军遭人荼毒,略施援手罢了,何须言谢?若是有缘,来日自有再会之日!”
孙翊还想再说什么,年轻人已经拱手笑道:“将军珍重,一路顺风!”
话音刚落,船尾的年轻人轻轻一点蒿杆,孙翊脚下的轻舟便徐徐驶离江岸,朝下游而去。
孙翊见状,只得拱手拜别:“如此,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
凛冽的江风中,一老一少并肩而立,静静目送远处的舟影消失在雨幕中。
“孔明,你怎么看他?”
“学生以为,孙将军乃是至情至性之人,若能成就霸业,定可为天下百姓谋得百世福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血气方刚,心性未稳,如今天下未定,长此以往,江东恐有劫数……”
“那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雨幕渐渐淡去,阴霾的天空也一点点亮了起来,一道金黄的阳光透过黑压压的云层,洒落在江心,映出一片灿烂的光芒。
........................
壶头山。
“咻!咻!咻!”
羽箭的呼啸声和激烈的厮杀声响彻了整个山谷,激烈的血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数千江东军在程普、程咨父子的率领下轮番上阵,连续发动了十余次进攻,但都被谷口据险而守的刘备军死死压制了回来。
山谷中,层层叠叠的尸体已经堆满了每一寸土地,汩汩的鲜血四处横流,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肃杀的死亡气息,但是没有一个江东军向后退却一步,他们踏着泥浆和血水,攀过尸体堆成的小山,冒着横飞的箭雨,缓缓朝刘备军的阵地推进。
战阵的最前端,双方的士兵已经开始了短刀相接,兵器互砍的撞击声、血肉横飞的脆响声交织成一片,纷飞的血浪中,每一个士兵都杀红了眼,似乎变成了一群嗜血的野狼,只想用锋利的獠牙撕碎每一个出现在面前的敌人!
三百步开外,江东军临时搭建的大营里,徐庶望着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神色冷峻,连续两夜未曾合眼,让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之前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两天前,就在江东军到达谷口前不到半个时辰,一支千余人的刘备军截断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那是一支借助仿造的风雷车,昼夜兼程由小路赶来的偏师!
没有丝毫的犹豫,徐庶立即下令,对这支部队的阵地发起了轮番猛攻!
出了这道山谷,便是溆浦!数千人马便能如蛟龙入海一般,彻底摆脱刘备大军的围追堵截!
狭路相逢勇者胜,强敌在前,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突破眼前这道最后的障碍!
刘备军虽然占据地利,但毕竟经过长途奔波,早已是格外疲惫,在江东军的轮番进攻下,当天夜里,便在山谷中丢下了四五百具尸体,而江东军也付出了几乎相等的惨烈代价。
这个时候,徐庶与程普在决策方面发生了分歧。
程普认为,刘备军主力到达尚需三天,所以此时应该暂时放慢进攻的节奏,减小伤亡,最大限度保留有生力量,以应对今后要进行的周旋战斗;而徐庶则认为,应该立即集中全力,不惜一切代价突破眼前的残敌,以免发生变故,陷入全军覆没的危机!
激烈的争辩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最终,还是徐庶选择了妥协。
但很快,两个人都后悔了!
就在第二天中午,又有将近两千骑着风雷车的敌军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战场!
所有人都明白,这次遇上大麻烦了!
天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敌人援军赶来!
程普羞愧难当,一面向徐庶请罪,一面亲自率领敢死队上阵冲锋,经过两天一夜的激烈厮杀,却依然没有能够突破敌军的防线。
此时,所有人的心情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因为最迟到今晚,刘备的数万主力大军便会赶到,到那个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报——”
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匆匆而来,单膝跪于徐庶面前,血水顺着他的额头和脸颊不断淌下,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讲!”
徐庶心头一紧,因为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远处的厮杀声已经渐渐低了下来。
“我军成功杀上谷口,敌军所剩残兵两百余人退入最后防线坚守,少将军率众冲击数次,寸步难进!”
徐庶闻言,紧紧皱起了眉:“两千人的阵地都突破了,现在居然被两百人压制住了?”
“禀别驾,敌军用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兵器,两百人射出的弩箭,竟然像下雨一样一刻不停,压得我们根本抬不了头!”
“就是这个。”士兵说着,将一物小心翼翼的托在掌中,举到徐庶面前。
那是一支早已被鲜血染透的弩箭,箭长只有八寸左右,却是通体由铁铸成,显得沉甸甸的。
“连弩?!”
徐庶一惊,猛然跺了跺脚!
当年他和诸葛亮切磋兵法时,曾经亲眼见过他演示过一种可以连发十失的弩机,所用的箭矢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已经投靠刘备了?
徐庶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以他对诸葛亮的了解,即使此人要出山,也绝不会这么快!
莫非他也曾经在庞统面前演示过这东西?
徐庶心头一阵发凉,以那家伙对机械的精通程度来看,见过一次演示之后,便自己琢磨出来制作方式,倒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徐庶叹息了一声,望了望天边已经渐渐西垂的太阳,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
“孔明啊孔明,这回我可被你害惨了……”
(PS:这个月最后几天可能会少更或者停更,攒点存稿,下个月开始涪江会加快节奏,努力混个全勤!)
(https://www.biquya.cc/id26746/180130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