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群大人孩子实在很能吃,将那头山猪消灭了将近一半。
叶知秋整理了一下,分出一些精肉和排骨,让龚阳明天一早进城,送给元妈和云罗尝鲜。剩下的准备做成火腿、腊肠、腌货和干货,存起来慢慢吃。
山里的天气还算凉爽,可毕竟是夏天。未免坏掉,她将东西分门别类地装进戴盖的木桶里,提到山泉下面。那里温度比较低,适合保鲜。
收拾停当,太阳已经挂在了西边的山尖上。龚阳壮志满怀,留下多禄进一步商谈罐头工坊的事情,其余的人坐上驴车离开山坳。
成家孙女儿要开设学堂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驴车一进村子,就迎来村民们的热情问候。
“成大叔从山里回来了?”
“成家大妹子,你这是忙完了?”
“哎哟,这才几天没见着,虎头又长高了。”
……
扯闲话的居多,也有人凑过来询问学堂的事情。几百米的路,走走停停,足足用去了两刻钟的时间。
刘鹏达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看见叶知秋,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他能说什么呢?说今天的事与他无关?去打人闹事的是他亲爹亲娘亲姐夫,他说无关谁会相信?
叶知秋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在眼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将带回来的一条块山猪肉交给虎头,“让你大鹏哥拿去给梅香补补身子。”
“哎。”虎头对龚阳挨打的事儿一无所知,拎着肉乐颠颠地去了,“大鹏哥,姐姐说让你拿去给梅香姐姐补补身子。”
刘鹏达接过肉,没出息地红了眼圈,“谢谢知秋姐。”
他走之后发生的事情,菊香已经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丝希望。如今被他爹娘这一闹,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逞一时意气,去参考中了秀才。如果当初他坚持己见。弃文经商,赖在她身边,那个龚阳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是他选错了路,把自己的大好姻缘亲手葬送掉了。
好在她并没有怨恨刘家所有人,至少还顾念和梅香的情谊,这让他死灰般冰冷的心恢复了些许温度。
这样也好,斩断对她的念想,就可以安心读书,继续去圆他爹娘寄托在他身上的富贵梦。
虎头听他声音喃喃。怕叶知秋听不见,便自觉地当起了传话筒,“姐姐,大鹏哥说谢谢你哩!”
叶知秋点头一笑,“不客气。”
她淡淡的笑容和客气的话语。让刘鹏达已经麻木的心又隐隐作痛。不敢再看她,转身进了屋,径直来到西间,将手里的肉重重地扔在炕上。
守在梅香身边的刘婶和菊香被吓了一跳,四只红肿的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知秋姐给三姐补身子的。”刘鹏达也不看他们,扔下这句话掉头就走。
刘婶愣了一瞬,拿手翻了翻包裹着树叶的肉。不屑地撇嘴,“当着一堆人的面儿让咱家落脸儿,这会儿又卖好来了。拿这点儿东西来巴结谁呢?她瞧着我们刘家哪个像是那眼皮子浅的人呐?”
“娘。”菊香往门外瞟了一眼,小声地劝道,“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瞧见鹏达不乐意呢吗?”
“他爱乐意不乐意。”刘婶话说得硬气。音量却不自觉地放小了,“养儿养女有啥用?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菊香不想听她念叨,借口上茅厕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往隔壁张望,没看到叶知秋的身影,踌躇半晌。还是推开院门往成家走来。
她会过来,叶知秋并不感觉意外,笑着招呼,“二姐,进来坐。”
菊香见她表情如常,没有勉强和疏离的样子,心中的忐忑减了几分,羞愧却浓了几分。不等开口,便先落泪,“知秋妹妹,我真是没脸面见你了。”
“二姐,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叶知秋拿了一条汗巾递给她,“来,快擦擦,别哭坏了眼睛。”
“今天这事儿都怪我。”菊香接过汗巾擦去眼泪,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将在山坳里没能说出来的话讲了。
原来刘家设宴的第二天,她就走了。在家待了几天,实在放心不下妹妹,昨天上午寻了个由头,带着郑满仓一起回来了。
事情也赶巧,吃中午饭的时候,豆粒儿爷爷打发豆粒儿娘过来送信儿,说是男方的娘打算过来相看梅香。
梅香当时就急了,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她怕梅香耐不住性子,把自己看中龚阳的事情抖搂出来,便留在娘家住了一宿。
今天早上起来,她瞅了个空子把梅香拉到西边的杨树林,好言劝说,谁知道被跑这边闲逛的郑满仓听见了,转头就跟刘叔刘婶说了。
老两口起初还不信,待逼问过梅香得了准话儿,惊怒交加,一口咬定龚阳勾引他家闺女,嚷嚷着要去教训那个倒贴吃软饭的穷小子。
她和梅香苦拦不住,被反锁在屋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上郑满仓出了门。等刘鹏达散步回来开了锁,姐弟三人急急忙忙赶到山坳的时候,郑满仓已经把人给打了。
她拉不住郑满仓,只能拉着梅香。爹娘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要是让他们看到梅香护着龚阳,只怕会闹得更凶。
就像叶知秋说的,她的确已经尽力了。
“知秋妹妹,你别记恨我爹我娘和满仓,要怪就怪我吧。”她握着叶知秋的手,泪眼朦胧地恳求道,“要不是我多嘴去劝梅香,哪儿能惹出这么多事儿来?”
叶知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郑满仓才是嘴巴最多的那个,如果没有他在里面搅和,事情也不至于失控。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责备过丈夫一句,反而把责任悉数揽到自己身上。
作为妻子,在外人面前适当地维护丈夫的面子无可厚非。可她这么做并不是有意识的,而是出自本能。真不知道该替郑满仓感觉庆幸,还是替她感觉悲哀。
菊香半晌没听到回话,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知秋妹妹,你有气儿就冲我撒吧,千万别跟我们家生分了。”
“二姐,你想多了。”叶知秋回过神来,温声开解道,“我今天也是火气旺了些,把话说得太冲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要放在心上。
以后咱们该怎么来往还怎么来往,只要你们不跟我生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生分的。”
菊香听她这么说。神情释然了许多,“那就好,那就好。我和梅香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想跟你当一辈子好姐妹呢。”
叶知秋心里明白,经过今天这事儿。她和刘家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菊香想必也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不想点破让彼此难堪,于是转移话题,“梅香怎么样了?”
菊香刚刚好看了一些的脸色又黯淡下来,“自打回来就躺在炕上一动不动,谁叫都不睁眼,也不开口。可把我们愁死了。
知秋妹妹,你脑子好使,有见识,会说理儿,要不你过去帮着劝劝?”
叶知秋本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可又担心梅香心火不泄。憋出病来。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时机不对,有缘无分罢了。
略一思量,便点了头,“好吧,我过去看看她。”
菊香喜出望外。赶忙拉住她的手,“知秋妹妹,快走,梅香从小到大就服你一个人儿,你说话儿她一准儿能听进去。”
叶知秋跟成老爹打了声招呼,便跟和她一道出了门。
刘婶从屋里出来,刚好跟推门而入的叶知秋打了个照面,一愣之后,阴阳怪气地笑道:“哎哟,这不是秋丫头吗?我还当我们家门槛太低,你不稀罕迈进来呢。”
“娘,你瞎说啥?”菊香赶忙出声制止她,“人家知秋妹妹是来瞧梅香的。”
刘婶没能领会二闺女的良苦用心,一厢情愿地认定叶知秋因为早上的事情后悔,过来讨好他们的,愈发得理不让人,“我们家梅香活得好好儿的,哪儿敢劳驾你这个大忙人儿瞧看?别再折了寿数。”
“娘。”菊香急了,松开叶知秋跑过来,“是我让知秋妹妹过来劝劝梅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梅香平日里跟知秋妹妹最要好。”
被她这么一提点,刘婶才回过味儿来,心下懊悔不已。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撑,“平日里好有啥用?到要紧的时候还不照样往后背上捅刀子?”
“你娘说得没错儿,梅香是死是活都是咱们老刘家的命,用不着别人假好心。”东屋里传来刘叔阴沉的声音。
像他这种性子闷的人,往往最容易钻牛角尖。在山坳里被叶知秋当众训了一顿,当时还没多大感觉。回来之后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只觉百爪挠心,火烧火燎的。
正无处发泄,听到院子里的对话,就忍不住插了一嘴。
菊香感觉自己辛苦挽回的局面又被这对糊涂爹娘给搞砸了,又急又气,“爹,娘,知秋妹妹好心来帮忙,你们咋能说出这种话儿,多让人寒心呐?”
说完又跑回来挽住叶知秋的胳膊,“知秋妹妹,你别搭理他们,咱们进屋去瞧梅香。”
叶知秋挣脱她,冷冷地弯起唇角,“这些话我没听见也就算了,既然听见了,我必须搭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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