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西域神国教廷。
西域少有的雪山地带，白雪皑皑，山顶的教廷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他跳下马，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驻足山下，望着那层叠的宫殿，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将手握紧——那一颗暗红色的毒珠，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长剑剑。
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
“执掌裁决所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是啊是啊，听人说，如果你敢直视他，那么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四！”
“那、那不是杀神嘛……”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从来没有人敢直视他，直视过的，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从有记忆以来，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圣女幽怜这几天一直在神殿陪伴教皇。”幽怜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男人，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教皇的情况如何？”他冷然问。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皇离开圣坛后一直居于神殿，便从未露面过。”
他默然颔首，眼神变了变：从未露面过——那么大概就是和幽怜传来的消息一样，是因为修习教廷秘法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
那么，这几日来，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教廷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神殿。
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他一步一步走去，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
“裁决王座。”然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却不是平日教皇宠幸的弟子主教法兰，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教皇正在小憩，请稍等。”
他点了点头：“法兰呢？”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死了?!男人默然立于阶下，单膝跪地等待宣入。
“呵呵呵……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他猛然一震，眼神雪亮：教皇的笑声中气十足，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教皇身侧有审判王座，还有高深莫测的红衣主教——而此番己方几个人被分隔开来，光明王座此刻尚未赶回，幽怜又被控制在教皇左右，不能作出统一的筹划，此刻无论如何不可贸然下手。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教皇陛下。”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神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边关，取来了白家独子的性命，为教皇报了昔年一战之仇。”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虎符，呈上。
“呵呵，李君邪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然而教皇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只是称赞了一句，便转开了话题，“你刚万里归来，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红魔狼——喏，可爱吧？”
得了准许，他方才敢抬头，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忽然忍不住色变。
那群凶神恶煞的狼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看啊，真是可爱的小兽，”教王皇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微笑道，“刚吃了兰斯，心满意足得很呢。”
兰斯！
连瞳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那具尸体，竟然是三圣女之一的兰斯！
“多么愚蠢的女人……我让审批假传出我反噬的消息，她就忍不住了，呵呵，”教皇在神座上微笑，须发雪白宛如神仙，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联合了法兰他们几个，想把我杀了呢。”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皇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神座前的君邪：“君邪，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哪怕你留着九州人的血统”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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