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范五的身体在小七的手中瘫软倒下,酒窖中的两人才松了口气,急速的爆发又扯动了小七的伤口,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两人深深地呼着气,又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来:就在窖口的火焰熄灭那一瞬间,阿布脚底一滑,身体下移,左手将匕首刺入鞭子,将其钉在地上的同时,阿布的左肩也挨了范五一剑,疼得他忍禁不住发出那声闷哼。
为了给小七争取时间就在范五要将兵器收回的当口,阿布绷紧自己的肌肉,将范五的软剑牢牢夹在肌肉里。猛的重物落地声响,抽出软剑的力量一松,阿布随即颓然躺在地上。
小七听到了阿布的闷哼,潜行到了范五的身后,凭着记忆聚指成剑,一击命中了范五的心脏,将自以为稳操胜算的范五击败了。
沉思了片刻两人的思绪又回到现实。小七吐出了堵住胸口的那股气,急忙关切问道:“阿布,你没事吧?”
阿布忍住伤口的疼痛,开口道:“肩上被开了个洞,别的还好。你怎么样?”
小七喘息道:“我还是之前的伤。现在觉得肺部火烧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布抽出钉在鞭子上的匕首递给小七,右手握住软剑的剑身,对着小七道:“帮我一把,将这把剑斩断,这里太黑,要是硬拔恐怕有割断肩上筋脉的危险。”
小七接过匕首,来到阿布跟前,先用左手摸了一下剑身,确定要劈砍的位置,几次深呼吸稳定了情绪,一挥手,“叮”的一声响,那软剑断成两半,小七搀扶着阿布站了起来。
阿布丢掉手中的断剑,与小七互相搀扶着来到了窖口左边的墙角。之前火光亮起时候阿布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的扶梯,扶梯下有四个小轮子,两人不费太多力气就将其推到了窖口下。
阿布和小七相互支撑着艰难地攀着扶梯好不容易爬到了地面。小七累得躺在地上,阿布因为肩上的断剑只能坐直身子。此时的阿布才有时间查看伤口,只见那软剑穿透了肩胛骨,恰好夹在两块肌肉的中间,如果不是阿布反应及时,这一剑恐怕已经穿透了阿布的心脏,要是范五的剑再上偏两分,肩上的筋脉也会结束它的用处了。
阿布忍着剧痛试着抬抬左手,还好还能动弹。这一动伤口更疼得厉害了,阿布只好皱着眉头,将手垂下来。手刚着地手掌突然一阵疼痛,摊开手掌一看,在小鱼际和腕前区出现了三道刺痕。原来阿布用匕首钉住鞭子时用力过猛,手被鞭身的倒刺刺中,但是当时情况危急根本顾不上去发现这些小伤的存在。
两人正放松精神,三道衣物飞舞的“咧咧”声从外面响起,小七赶紧爬起来,半跪在地上,神情紧张,阿布身体前倾,右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半蹲着,注视着门外。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布,小七,你们在哪里?”正是去而复返的李全。
阿布喜出望外地坐回地上,右手将匕首放回鞘里,喜悦地高喊道:“四少,我们在这里。”
循着痕迹,珈蓝三人一路喊一路找了过来,来到了藏酒的仓库前,听到阿布的回应,三人急忙跃进洞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仓库里一片狼藉,可想而知这里曾发生多么激烈的打斗。
见到熟悉的三人,小七躺回地上挥了挥手,阿布面带微笑看着他们。珈蓝见到两人的惨样,二话不说,先跑上前去检查了一遍两人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之后,一人敲了一下脑袋,跟着破口大骂起来,两人只能认真的听着,不时的应一声:是的,姐说得对。
皮智跟着血迹进了藏酒窖,将范五的尸体和兵器一起扛到了窖外。摘下范五的白色面具,皮智看着觉得眼熟,再结合地上特殊的兵刃,皮智想到了一个人。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皮智将范五衣服的领口拉开,在已经血肉模糊的左胸处,看到半颗猞猁的头。
阿布见皮智面色古怪,忍不住问道:“皮老哥,这人自称范五,他到底是谁啊?”
皮智将范五的领口合上,放下尸体,站起身道:“这人原本是南朝一座小镇的守城副官,因不满上司的苛刻与百般刁难,**之间将上司全家老小十四口人活活杀死后又将尸体草草埋于院内,然后逃离了小镇。三天后,浓重的尸臭传到邻居家,这才事发。还有谣传说,他逃入了南朝与我们楼兰国边境的荒野,加入了当地最大的马贼帮做了五当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汴城?”
阿布想起范五与闫中平当时的对话,说道:“在假山洞中,他们提到了大哥,如果传言非虚,那么马贼的大头目应该在汴城,而且必定和三王爷有关。”
珈蓝打断两人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事儿的时候,得赶紧把阿布他们送去疗伤,这些以后再谈。”
四人一时醒悟了过来,珈蓝背上阿布,李全背着小七,皮智认为范五的尸首还有用处,便背上了范五的尸体,简单收拾之后,五人一尸离开了仓库,沿着偏僻的小路赶回学院。中途皮智背着尸体选了另外一个方向,想必他是要另找地方存放尸体吧。
狄书正在宿舍看书,被急忙赶来的珈蓝叫了出去。珈蓝背起狄书自制的行医箱子,拉着狄书,快步向阿布的宿舍走去。狄书跟着来到宿舍门外,一股血腥味从屋里飘出,狄书心里已经了悟,走进房间一看,吓了一大跳,阿布左肩插着半截断剑,小七则躺在一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狄书看着两人的惨样,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不是相互打架了吧?”
坐在一旁的李全脑子一急,走上前去,一把拉着狄书来到两人跟前道:“狄哥,别开玩笑了,他们都这样了,你先给他们治治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狄书不再说话,接过珈蓝肩上的药箱,打开以后,箱子里各式各样的器具药品摆放整齐。狄书先给两人做了个检查,视情况,狄书先治小七,让珈蓝给阿布的伤口止血。
小七被范五震伤了肺部,呼吸道内积了一些凝结的血块,导致小七呼吸不畅。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有可能会造成呼吸道堵塞,有窒息的危险。
众人见识过狄书的医术,见他从药箱拿出几根银针的时候,已经不再小看这些细小的东西了。狄书将用烈酒消毒过银针依次插入小七胸部几处穴道。小七顿感得胸口更加阻塞,还伴随着阵阵反胃,不多时,终于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几块深红的血块触目惊心。
狄书取出银针再插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小七终于不再吐血,只是呕出了一些淡黄色的胃酸。这儿,狄书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慢慢抽出了银针放入烈酒中浸泡。吐出了血块,小七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狄书刚看完小七的伤哪顾得上歇息立刻又给阿布疗伤。狄书拿起几根新的银针,用烈酒消毒之后,在阿布左肩的穴道缓缓扎入,半刻钟之后,阿布觉得左肩有些麻,渐渐的左肩就没有了知觉。
接着狄书用烈酒清洗了阿布翻卷的伤口和断剑的剑身,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牵开器,消毒之后,利用牵开器撑开两旁压住软剑的肌肉,露出染血的肩胛骨。
狄书示意珈蓝和李全帮忙固定住阿布的身体,经过两次深呼吸,狄书稳定了情绪,用右手抓住剑身,缓缓抽出,剑身摩擦骨头的声音,听得众人牙关紧咬头皮发麻。
取出了断剑,狄书用弯曲的银针将伤口缝合,涂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再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妥当之后,才把扎在各穴道的银针取出,做完这些,精神紧绷的狄书终于松了口气。
阿布感觉肩膀渐渐回到了自己身上,接踵而来的是伤口的刺痛。
狄书收拾好了器具,将几包药分成两份,递给李全道:“这是阿布的,这是小七的。分别煎给他们喝,三碗水煎成一碗。小七三天就可以下地,但是短时间内不能剧烈运动。阿布要乖乖在**榻上待够半个月。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事情的前因后果李全给狄书讲了一遍,再次听到整个过程的珈蓝站在一旁不答话,皱着眉听完之后,才开口道:“我觉得事有蹊跷,这段时间你们先不要走出学院,免得惹是生非。而且这件案子牵扯到的人和事看来比想象中的复杂,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狄书听珈蓝这么分析,重新思考了一遍,点头道:“我同意珈蓝的看法,这事件的背后有可能牵扯到皇室贵族,我们最好保持缄默。剩下的事还是让皮老哥去处理吧。”
再说回皮智,背着范五的尸体和阿布众人分手之后,便悄悄回了衙门的殓房。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将范五的尸体掺杂在一堆无人认领的尸体中,兵器则放在了证物室。
做完这些,皮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悠闲自在的样子来到李全所说的那间民宅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应答。皮智轻推门把,嘎——门就轻轻地敞开,皮智满心疑惑走了进去,边走边道:“有人吗?鄙人来此寻人,渴了想讨碗水喝。”
前院空空荡荡,残缺的桌椅倒在一旁,皮智步入屋内,只见家具上都布满了厚厚的尘土,梁上更是缠满了蜘蛛网,怎么看都不像是曾经有人住过的样子。
皮智来到内院转了一圈,瞥了一眼李全所说的暗门,青石上还沾着些院内的泥土,可以肯定近期曾经有人来过这里,并且踩过这道暗门。
皮智再往里走,看到了假山、池水、小亭和葡萄架,景物正如李全所说无二,但是通往假山的路上满是尘土,皮智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绕了一圈出门去了。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皮智到下一家敲起了房门。
待皮智消失在拐角处,不远处的一间老宅的屋顶上,一个人影从烟囱后露出半个身子,一身黑色的斗篷戴着和范五一样的白色面具,站了一会儿,那人跃下屋顶,消失在巷子里。
三王爷府。
三王爷府位于汴城的西北角,倚着城墙而建,府门气势宏大,花笛木的门板用朱漆刷得光亮,门前一对狰狞的猛虎石雕威风八面。府内六六三十六间房,预示万事顺意。各类磐竹香松花卉假山,装饰得府内富丽堂皇四季常青。
院内东南角最大的一间屋子是王府的议事厅,此时厅内站着三人。三王爷、三王爷手下第一智囊魏知州、边荒第一马贼头子的裘一。
三王爷面色苍白,眼球布满血丝,样子与八王爷有六分相似,留着三撇短须,酒色过渡的身子有些虚胖,此时额头上布满煞气。
魏知州戴着一顶高帽,马脸八字眉,小眼睛酒糟鼻,阔嘴留了一抹长须,自以为帅气威武,熟不知那样子可笑至极。
裘一也是一身黑斗篷,遮住了身躯,头戴着一张白色面具,只能从面具左边的脸颊上淡淡的金边,可以分辨出每个马贼的身份。
此时裘一正弓着腰站在三王爷身后,魏知州则在三王爷左后方站着。魏知州面带寒霜道:“裘老大,我们王爷待你们不薄啊,将你们从老远的边荒带回汴城来享福,你们就是这么回报王爷的吗?区区一件小事都办不好,让我们王爷如何信任你们。”
裘一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低着头没有人发现,声音却恭敬道:“魏老说的是,王爷,是我们兄弟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魏知州看了三王爷一眼,面色变得柔和了几分,语气不再那么僵硬,缓缓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这也不是裘老大的过失,责罚就不必了。希望你们五位为了王爷尽心尽力,趁现在还没有牵连到王爷,赶紧把事解决掉,今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纰漏。”
裘一连忙点头道:“是,王爷请放心。”
裘一话刚说完,敲门声起,有卫兵来报,杜四求见。三王爷点了点头,魏知州开声道:“让四爷进来。”
杜四进门之后看了裘一一眼,在三王爷身后单膝跪地,朗声道:“杜四拜见三王爷,魏老。”
三王爷声音低沉道:“起来回话,希望你带回来的是个好消息。”
听到这话,杜四额角渗汗,许久才说出一句:“回王爷,范五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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