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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眼睛在身体的前方,我们只能看到差不多一百八十度视角的世界,但因为我们有两只眼睛,所以我们可以判断距离,还有,我们可以看电影。
电影是人类的创造,考虑到生命在时间上是连续的,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生命中,而电影却把这些连续的时间切成了许多片断和画面,重新拼成连续的时间片断,它们可以用来欺骗大脑,另一种人生,错落而别致,经过精心设计,或加速或减缓,刺激得大脑中的多巴胺忽多忽少,肾上腺素忽快忽慢,这是一种欺骗的艺术!
人生就像电影,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部带给你的是什么感觉。
对于好莱坞,电影就是人生,也是这个世界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浓缩,电影人可以自由地创造一切,改变一切,书写一切,影响一切,如果文明改变了书写方式,那么用胶片和数码技术融合产生的影像集合就是人类的文明,无论它是否真实,那都不重要,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是真理,而电影可以放一万遍。
自从罗纳德.里根走上世界权力的中心,好莱坞也褪去那层欲掩还遮的薄纱内裤,露出了令人惊恐的盘根错节的筋肉组织,开始性致高昂地轮流和各种文化发生关系,它吸收了印度的歌舞,韩国的历史,日本的伦理,香港的功夫,台湾的苦情五大基因,作为珠光宝气暗香浮动的月夜杀手,它或随风潜入夜,或擂鼓上台来,或带悲声,或携欢笑,轻轻地带走了无数人的灵魂,从那时起,它就从没有让组织失望过。
加州,洛杉矶,好莱坞,麦氏影业公司。
今天这里是人山人海人头涌动,锣鼓喧天歌舞飞扬。除了叶深,这里挤着的人大多都是来应征新片的临时演员。当然,边上少不了办演员证戏剧学院证书和导演推荐信的黄牛,还有卖水和卖书的小摊贩,时而看到一些小孩子举着康斯坦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史蒂芬.斯皮尔周手书的《影视演员表演技巧入门》、迈克.贝塔斯曼的《视觉艺术与火爆特效》、德宝.宋的《明星生活管理——经济人访谈录》、罗纳德.里根的《表演中的政治博弈心理学》、好莱坞影视专科学校出版的《走进艺术殿堂--影视艺术表演专业辅导》和《戏剧表演基础》、宝莱坞三栖学院出版的《能歌尚舞的明星制造法则》和《600个舞台表演入门实用训练》这种高级别教材在人丛中高声叫卖。
虽然这些书价格不菲,但还是有很多怀惴着一肚子明星梦的年轻人从贴身内衣里掏出打工挣来的钱买上一本来仔细研究,或者这书里的某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打动导演或制片人的心从而成为一句货真价实的演员而不用永远只是镜头里的路人或是背、景。
临时演员,群众演员,龙套,说得都是一种人,如果说得细一点那就复杂了,甚至那些替身也可以算在其中,凡是那些拍过片子却没有在演员表中看到自己名字,都可以归在这一类。在这里,这里是好莱坞,人们把这些人叫作好漂,一提到好漂就知道那是一群漂在好莱坞的人,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同一个梦想,就是有一天可以成名,通过拍部什么电影被全世界人民认识,名利双收,为此他们愿望付出任何代价,就算是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不会错过上镜头的机会。
在这个城市很有些当年西部开发时的传闻,比如某个女孩子陪着剧组睡了两个月也只换来在镜头远端的一闪而过,而有个妓女却因为在站街时被导演看中成为了大明星,有些投资上亿的片子只卖出了十几个拷贝血本无归,而有个中学生拿着DV却拍了一部拿到大奖赚了大钱。
叶深慢悠悠地走进影棚,这里人多眼杂,但也没什么人来管他,几百个人跑来跑去,外面还有不少人排着号等着里面缺人替补,为了节约成本,有时几个剧组租了同一个影棚来拍戏,有时一个剧组同时拍几部戏,连衣服都不用换,把电影硬生生地拍成了电视剧。
影棚的一角搭着半边房间,布置成病房的模样,一个绑得像木乃伊的家伙正直挺挺地横在床上。秃着头一脸大胡子挂着平角黑框阿玛尼眼镜的导演带着摄像从另一边走来,对了这床指了指:“拍下。”
“拍几秒?”
“照半分钟拍……”导演漫不经心地回答,手指比了个二,示意两秒结束,摄像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半分钟特写,别说那木乃伊了,就连检尸台上的尸体都能激动得活过来。
可就这两秒都没完成,导演突然怒道:“卡!怎么回事,你一个植物人哭什么?”
床上的木乃伊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扯下满头的纱布,扔到地上:“导演,我陪你睡了这么久,你答应给我一个角色,结果你就让我当植物人,没有台词也算了,还说我脸烧伤了把我的脸都挡没了,你好狠心啊!”
“少吵两句,”导演不耐烦地挥挥手,叫过编剧,“加个镜头,让医生来查看伤口,把纱布打开拍下脸。”
“导演,那医生,是不是得加个角色?”
“找那个谁吧,”导演想了想,“投资方不刚介绍过来那个女的么?拿介绍信的那个,那个签名有点小,别给她照脸,拍手就可以了。反正又没陪我睡过。”
“没睡过?那您了解她么?要不要先睡一下?”
导演沉吟半晌,摇摇头:“还是算了,安排不过来……老吃药,我头发都掉光了!唉…”他又长叹一声:“在这个城市里,谁都不容易,如果谁都可以把身体作为交易的本钱,那大家也不过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导演看似风光,其实也是苦命一条,睡或不睡都是左右为难,名气大的不听话,听话的又不漂亮,漂亮的必有干爹,没干爹的却看不上眼,看上眼的普遍太烂,纯真的还不懂潜规则,熟读潜规则的一般名气都很大,名气不大的说不定还有病,没病的可能精神有问题,这病可能还没药治……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导演头发掉得早么?想太多了!所以不要光看我们导演选角时夜夜笙歌,拍片时飞扬跋扈,拍片后名利双收,这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啊!”
叶深听了这些话忍不住身上阵阵发寒,拉住人问了下路就朝着后面的办公楼走去。
十分钟后,在一个大办公室里,一个大胖子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态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嗨,我找…”
“拿着号排队!”
叶深无可奈何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他前面还有三个人,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那桌前,一个文艺青年坐在椅子另一头,一个中年男子靠着叶深坐着。
女孩双手捧着脸,突然尖叫起来,那声音吓得叶深身边的中年男子差点跳起来,那青年更是屁股一歪坐到了地上。
大胖子拿出一个表一样的东西看了看:“120分贝,音高不够,再试一次。”
“一定是手型不对,我再来,”女孩换了手拢在嘴前,又叫了一声。
“你这不像是被惊吓,倒像是叫床,看来你是没有恐怖片的天赋了,要不要换个成人片?”大胖子皱着眉问。
“只要有得演,什么片都行。”
“到那边去等试镜,你知道成人片得试什么吧?”
“相当清楚。”女孩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纤纤手指挑开上方两个纽扣,白嫩的两团肉从衬衫领口处跳了出来,直接瞪着那胖子,女孩转过身一扭一扭地走出房间。很显示地看到那胖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阵。
文艺青年一跃而起冲到那桌前。
“剧本不行,要情节没情节要刺激没刺激,中心思想也不明确,下次别拿这玩意来浪费我时间。你知道我一天有多少小时要浪费在这些恶心玩意上么?!”大胖子从桌上拿起一叠纸甩进那青年的怀里。
青年失魂落魄地捡起纸,一步拖一步地走了出去。
中年男子抽动了几下嘴巴,用胳膊碰了碰叶深。
叶深看着他。
“你先。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家伙估计是害怕了,想先避过风头再看情况。叶深淡然一笑,他有介绍信怕个鸟。
心跳正常,步伐也没有变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叶深走到胖子的桌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放在桌上。
看到那信封上角特别的图案,胖子眼睛一眯,叶深分明看到他的瞳孔比刚才小了几好倍,这说明他的情绪处在相对的紧张当中。
胖子紧紧盯着叶深,一动不动,叶深也一动不动,连笑容也没有变化。
被对面的大胖子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在经过多年在中国的深造,叶深情绪一向稳定。
“中国人?”
“会功夫?”
叶深点点头。
“乔?西佛有没有说要换人?没有,对是没有,他只是说会推迟上映时间。我们已经选好了那个功夫高手,虽然李连杰推了这部戏,但我们还有备选,你来得晚了,这部戏去年底就已经开拍了,那个守护天使的功夫部分都已经拍完了,如果你要上,我们会损失数百万美元,还得罪人!”
“我无所谓,这只是一种体验。你们不必损失一毛钱!”叶深淡淡地说道,他可不是来抢某个人的角色的,特别还是一部已经拍到一半的电影。
胖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YES,你要知道,作为导演,要创作出一个好作品需要独立的空间,我最反感你这种拿着介绍信来的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拿到一个好角色,从此星途无限财源滚滚……你知不知道在这里连跑龙套都得有资格?你知不知道每天我要扔掉多少条子?你知不知道每天多少女演员给我发短信请我吃饭?你知不知道外面每个男演员都随时准备为那个女剧务献身?”
一连串的发问如连珠炮似的。
“我不知道。”叶深摇摇头。
胖子叹了口气,拿起雪茄抽了一口。
“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人就算是去演群众也可能搞砸整部片子,你看你,骨格清奇,相貌出众,气质不俗,目光炯炯有神。你虽然不是一个花瓶,却胜似一个花瓶,如果不是因为听说今年奥斯卡评委里面会多两个女性,我万万不可能选你的。”
“多谢!”
“总之呢!这也是还麦肯锡先生的一个人情。你可不要以为我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你有多宽容,我的要求很严的。”
“当然!”
“剧本你也看了,你自己看适合哪个角色。”
“这个导演你看着办。”
“那好,我让剧务给你加两场对手戏。争取给两个正面特写。能不能红就看你自己了。”
“多谢导演。”
“帮我给麦肯锡先生问好。”
“一定带到。”
胖子拿起电话:“剧务,你在今天的戏中加两场,补一个新角色。什么内容?你自己看着办,什么台词?那个重要么?对,正面的。名字?你取一个。对,找个中国人和他对词。说什么不重要。不是有字幕么!?对,是,按广告植入的拍法。没错,就是这样,今天拍完。”
“对了,把这名单上的人都叫来。”
“都叫来?”
“是的,让他们自己带饭,还有,这里缺什么也让他们带来。”
“龙套?”
“是的,龙套!”
“明白!”
对于这里的影业公司来说,收益来自几大块,一方面影片放映会有收入,另一方面热门影片的衍生产品,各种录像都可以卖上一阵子,但最重要的是,影片的所有权。
假设一下,如果一个龙套成名了,那些粉丝们会把藏在垃圾堆里的老片子都翻出来只为了寻找那人群中不经意的过客,只为了在另一个故事里温习自己偶像的身影。
如果是成人片,那就更有趣了,那些成名后的明星们会愿意出大价钱把这些影片给买回去。
........
这是一间大屋子,屋子内布置简单,只有一套沙发,只是墙上绘着好一幅大画,画中湖如明镜,草长莺飞,确实好风景。只见一个青年面貌英挺,站在那画前沉吟不语,如同雕像一般。突然之间传来敲门之声,那青年也仿佛活了过来,口中漫声吟道:滚滚长江水朝东,水朝东去浪前冲。青山转,山河乱。人生如梦化春风,停看落日向黄昏。
“好句好句!”门外之人边鼓掌边高声喝采。
“进来!”青年转过身来,在沙发上坐下,那脸孔,居然是叶深。
门推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一脸谄媚的笑。
“老兄何事?”
“就是那工程的报价出来了,请您过目。”中年人从身后掏出两页纸递了过来,见叶深不接,顺手就放在了案几上。
叶深扫了一眼,眉头皱起:“造价怎么那么高?”
那中年人想是经常接受过这种质询,他拿出一支笔,略带得意说道:“智能楼宇系统,全程360度监控。这样的建筑,造价想低都不行了。”
叶深懒洋洋地拿起笔,一把扯过方案本:“监控系统,去掉,多招点人看着。自动厨房,去掉,多招点漂亮妹子打下手的。环保卫浴系统,去掉,多招几个年青妹子当清洁工,自动电梯系统,去掉,招几个漂亮点的电梯妹,自动外墙清洗系统,去掉,招几个漂亮的妹子,有替打经验优先。”
这一番话听得中年人脸色僵硬。
叶深大言不惭地训道:“什么叫资源,在中国,人就是资源,”
他又想了想,低下头:“还促进就业!”自己又笑了起来,加重语气道:“嗯对,还促进就业。”
中年人愤然道:“那还需要我们做什么?你们盖个毛坏房,自己招人好了。”
叶深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不是我这边的么?”
中年人一呆,脸转到一侧叫道:“导演!”
“卡!”
一个胖子从屋角跳了出来,以超出想像的灵活滑步到叶深身前,连珠炮般骂道:“你到底看没看剧本!你记没记台词?”
“不好意思啊!导演,我一看到这家伙的脸就容易忘词。您看我可不可以看天花板?”
“随你便,再出错我就换人!”
于是又重新来了一遍,到了中年人愤然说完那句话之后,只见叶深双眼朝天,只留两个鼻孔对着他,也不说话。中年人又惊又气,这还能不能演了?!
此时只听“卡”的一声,导濱又喊了停,不过这次他点头说叶深表情不错,无声胜有声。直接就宣布拍另一段。
接下来没叶深的戏,他卸了装,拿了盒饭,找了个高处荫凉的地方,从包里拿出台笔记本,连上网,打开一个视频。
这是来自某大学研究所的内部参考资料,拍摄的手法不算高明,好像只是一个人对着家用DV的演讲,画面的背、景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不过内容却有点新意,至少对叶深来说,这样的视频比起岛国片更有吸引力。
视频上的中年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胡茬满面,只有两个眼睛放着光,他对着镜头手舞足蹈地说着。
“能量在身体内的传输是进化形成的,影响人体机能的能量机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正式而权威的科学论断。在中国有一些关于功夫的传说,传说中那些高人可以隔着空气打击到物体,甚至可以让物体外表不变而内部完全损坏。”
“而达到这样的境界需要运用到一种神奇的功法,你们认为这可以做到么?”
“经过我的研究,这大概涉及到了呼吸规律和身体协调。”
“呼吸影响人的血氧含量以及身体的供血速度,如果身体可以按特别的要求来控制呼吸,进而控制了身体内能量的传递,那么巨大的能量传递是可能发生的。我们也看过有一些案例,一些人在危急的时候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那些能量或许正是由呼吸的变化而产生,但这种呼吸变化是由激素所影响的。”
“我在这个过程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人类的寿命或许真的是有一个内在的基因来控制,但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开这个寿命的锁,呼吸运动有可能正是一个办法。”
“我不是说那些仙人和侠客的传说真的存在,因为几百年来那只停留在小说之中,甚至也只是中国人的异想天开,但有时这些想法会带来些灵感,而解决谜题的关键或许正在其中。”
“我所说的控制身体,很少有人能做到,因为人在运动中往往只是活动着自己的肌肉与骨骼,但我看到中国的一些资料中谈到了外部运动与内部运动的区别,他们把这分成了外功与内功,所谓的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我不知道那一口气是怎么练,但猜想是以呼吸的方法用气来运动内脏及内部的一些肌肉。据说内功精深的人是可以长寿的,或许就是因为内部脏器得到了合理的运动和保护。”
“当然,那些仙侠小说中还说到有一些修仙的方法,在我看来这是在想像着人类在通向更高阶生命的进化道路。人可以不死,还可以不吃东西,甚至直接把世界各地最好的那些灵气变成自己用。”
叶深突然敲下空格键暂停,拿起盒饭打开。那个刚才和他搭戏的中年人走过来。
“你是叶深?我老刘。”他倒不客气,在叶深边上坐下,打开盒饭先骂了一句菜太烂。
“盒饭嘛!”叶深眼也不看他,口中说了一句。
“哪来的?”
叶深没有回答。
“我大陆过来的。想当年我在那边也是一个名角,想不到这里给人跑龙套。”老刘一边扒着饭一边说。
叶深眼里看着空气,像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听你吟的那词,是自己写的吧。我看剧本上没有,导演怎么会让你自己随便说的?”见叶深仍是不答,老刘也不生气,估计这些年在这里,早就尝尽人间冷暖了。
“我倒是觉得你很有才。来这里跑龙套可惜了。”
“不跑龙套做什么?”
“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这娱乐圈里有潜规则的。你得豁得出去。知道什么叫豁得出去么?就是肯陪人睡。制片,导演,大牌演员,你得看准了,一把拿下。”
叶深皱了皱眉,把电脑盖上。
“我这是多少年在圈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你还不愿意听。”
“那你怎么不上?”
“我这样子,上也没人要。你就不一样了,这里还是国外,女制片女导演大牌女演员多,机会一抓一大把,要是大陆,那男演员出头就真真不容易了。你看的是什么?小说?真是年轻啊,还有心情看小说。现在给我金瓶梅我都看不下去。”
“这是玄幻小说,影像版的,没看过吧?”叶深扭过头,笑道,“难怪现在没什么人会功夫,更看不到神仙,地球上的灵气全给这些家伙吸跑了!然后飞升到什么天界,这简直是他玛的吃里扒外。”他笑着说道。
“反正你也没把我的话当真,过几年你就知道了,女人老得快,这男人老得也不慢,你别看你现在雄姿英发的,等你头顶秃了,皱纹有了,牙也松了,你还想傍女导演?”
“我说你该不会是替哪个女导演来拉皮条的吧?”叶深斜着眼看他。
“我还真不是。这里风气开放,哪用得着拉皮条,都是赶着上的。我看你是刚入行,指点你一下,别耽误了。青春苦短啊!如果真上去,别忘记老哥我当年说的这几句话,帮衬一两把就行。”
老刘说完这话就不说了,只是埋头吃饭。叶深看了看他,嘴角牵出一丝冷笑。
叶深的手机响起。
话机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老板,我已经把那作者教训了一顿,让他每天多更几次,”
“嗯,还是要注意质量,写得不好就往死里打。”
叶深合上手机,叹了口气,这些年,太监实在是太多了,光挖坑不种树。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回到片场。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乱哄哄地,还有人跑来跑去。
怎么了?叶深拉住一人问道。
“你不知道?我们接了个大单!听说有了这活我们公司就可以上市了!”
“我知道拍电影的人想像力都很丰富,对着摄像机后的男人深情告白数十次,捧着空碗吃得津津有味,可你现在说的,应该只是你的想像吧!”
“你好无知,算了,跟你一个外人说这个没用!”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咦,莫听,这家伙找我一向有好事。
“喂?”
“在哪呢?”
“片场体验生活。”
“找几个写剧本的,马上要。”
“有业务?”
“你说呢?”
“嘿嘿!要不要我跑一次?”
“你说呢?!”
叶深点点头,立马飞奔出去,他知道上哪去找这些人,咖啡馆,任何一个咖啡馆,只要你喊一声:有剧本卖么?立刻就会有好多人围上来。
……
“剧本……换钱~”叶深一进门就拉了一嗓子,果然七八个人围了上来,其中还有服务员。
“要什么题材的?我这里最全了!只要你想得到的,我这都有。”
“已经一百万字,拿了就用!免费改词!”
说着居然就打了起来,现场是一片混乱,三十分钟后,一个中年男子挥着条凳把其他人都揍晕了,摇摇晃晃地站在叶深面前。
叶深看着他,同情地拿起桌上的纸巾:“哥们先擦下血!”
男人喘着粗气,摇摇头:“稿费什么标准?”
“每千字四十元?你们美国也是这个标准?”
“到哪都是这个标准,不过是美元。”男人吃力地坐下,叶深看到他的脚似乎扭得不是一般歪,大概是骨折了。
“好吧!”
“我明天给你。”
“不用急。这一稿已经有了。”叶深拍拍他的肩,“就是你了。”
“就这样?什么也不用写?”
“我是说第一稿不用写。”叶深看看四周,从架子上随手拿下一本书,把封面拆下来,反过来包上,“先拿这个给他们看。”
“随便拿一本剧本,换个包装,这,这,这不是骗人么?”
“放心吧!第一稿他们永远不会满意,甚至不会看。”
“可万一看了呢?”
“都说不会满意了,看和不看有什么区别?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这些作者的么?第一稿,垃圾,回去重写。第二稿,怎么和第一稿还是一样?什么,你说你有改动?那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刚翻开就感觉很熟悉,你居然还说改动很大?别置疑我的记性!”
……
直线距离三千米,地面距离两千五百米的一个房间里,麦肯锡正悠闲地喝茶煲电话粥,电话里传来时大时小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正在和谁聊天。
“五角大楼无小事,你看这次他们演习弄得那么惨,你以为他们压力不大?所以嘛,这以后还是得让我们来操办比较好!……对!对……”
“一年一次少了,一个月一次还差不多,对,休假是个问题,士兵有想法,我们会跟他们做思想工作,这是我的特长,其中一个,对,世界范围内的演习这可以当成一半度假,对,会上可以有这个提法!”
“你问我有什么具体的想法?”麦肯锡拍拍桌上那厚厚的剧本,“听到声音了么?满桌子的想法!”
“什么样的演习才算世界的?当然是拯救世界,人类的敌人来自哪里?千万不要跟我说在我们中间。”
“外星人?”
“陨石。”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准备那么多飞弹。”
“美国的飞弹打完了,俄罗斯也有嘛。”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下演员。”
“知道我们最重视的角色是什么?”
“是总统,美国的总统,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待这个角色远远超过那些主角,无论总统在剧中的戏份是多还是少,我们都必须挑出一个合适的对象来出演,知道谁可以给我们建议么?”
“里根?”
“不,我们得去问投资人,他们会去问他们看好的家伙。”
“你指他们看好的家伙是演员么?”
“他们是演员,不过他们的舞台不在这里,不在好莱坞,不在银幕上,而是在国会,在白宫,他们……”
“你指的是总统?”
“不仅是总统,也是他们背后的人,他们决定谁来当总统。每一部电影电视,只要里面涉及了总统的形象,他们都很关心,你知道我们的片子影响了多少选民么?想像不到吧?近二十年来的总统你可以在之前的影片中看到他们的形象,或许人们会觉得是这些总统在迎合人们的期望,但事实上,那些影片原本就是为他们度身打造的。”
“哇哦……”
“私人订制,广告植入,这就是传播的力量,知道为什么我们总能那么受欢迎,为什么就算是总统也对我们客客气气,因为他知道谁在帮他管理形象,白宫的私人行为不会影响人们对他的看法,因为人们不会知道,但影片是每个人都在看的。如果哪一天我们开始选出黑人出演总统,那一定是我们疯了,要不就是黑叔叔们自己掏了钱。”
“看电影可以看出未来世界的样子?”
“知道么?这世界上最疯狂最大胆也最真实的想法都在这里,在好莱坞,在那些剧本里,那里也藏着最真实的世界。”
“哇!”
“你准备一家小公司,我们最近可能要收购几家公司上市……”
“哦哇!”
…………
八百公里外。
“还有最后三个月,我怎么觉得时间这么长呢?”小布站在日历面前,恨不得让人马上把明年的日历换上,这才过了十天,虽然每天都在做着履职前的准备,但还是觉得时间过得有点慢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卡尔宽慰地说,顺便递过来一份今天的报纸。
“或许当我任职的最后一年时间就会突然变快了,”小布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比尔最后一年感受肯定不一样,斯塔尔让他度日如年,这段时间的故事他可以单独出书!都什么新闻今天?”
“我给您读一段,”卡尔翻开报纸,这是每天必行的一件事,事实上,总统是根据他提供的内容来决定今天工作的顺序,他清了清嗓子,“昨天下午,持续时间长达17天,对外秘而不宣的美日联合军事大演习落下帷幕。除了演习本身的敏感性和美国空军两机空中相撞事件引起各国瞩目外,更引人瞩目的则是演习期间发生的俄罗斯苏-27和苏-24多次成功突防小鹰号航母战斗群的事件。”
“啥?咱们的飞机被小鸟撞了?”小布惊讶地问,他可是个飞行员出身,知道在空中被鸟迎面撞击有多可怕。
“不不,这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咱们两架飞机在空中相撞,第二件,俄国人的飞机突破了我们小鹰号航母的空中警戒。”
事实上,这消息已经晚来很久了,前天好几家报纸,包括俄罗斯《消息报》、国际文传电讯社、俄通-塔斯社和英国路透社都报道了同样的消息:“小鹰号”在日本海域举行军事演习期间,多架俄罗斯战斗机先后数次成功突破航母和保卫舰群防空预警雷达的探测,出其不意地掠过“小鹰号”上空!
“该死,我怎么现在才知道?!五角大楼为什么不通知我?”小布恼火地问。
卡尔叹了口气,心说你现在还不是正式的总统,人家通知你是情份,不通知你是责任。
“还说了什么?俄国人肯定没好话吧?”
“《消息报》是这样说的:俄罗斯战斗机苏-24MR侦察机和苏-27战斗机两次成功突防美国航母防线的行动除了证明俄罗斯空军潜在的战斗力外,还一举打破了美国人自诩其航母战群防卫严密滴水泼不进的神话。如果俄罗斯战斗机执行的是攻击任务的话,那么小鹰号早就被击沉了!”
“耻辱!”
“还有更丢人的。”卡尔叹了口气,“俄国战斗机第一次超低空飞越航母的时候,航母上根本没有反应,有的士兵甚至还冲飞机竖起V形手势,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到了第二次俄国人再过来时,航母上乱成一团,最糟的是,他们拍下了甲板上和指挥塔上的混乱场面,许多官兵惊慌失措地跑向防空武器系统,飞行员则慌慌张张地跳进战斗机。那些照片,现在都在报纸上。”
“丢人现眼!”小布拍着桌子,“他们在国内丢人不要紧,现在居然丢到国外去了!”
“我想正是因为觉得丢人,他们才没敢告诉您,知道您一向……眼里不揉沙子!”
“哼!这些没用的家伙,”小布气呼呼地说道,“骄兵必败的道理他们懂不懂?!总以为自己现在是世界上唯一的军事超级大国,想没想过这名头是怎么来的?要不是前辈们浴血奋战前赴后继,有他们今天这么舒服的日子么?”
“老大不好当啊!”卡尔附和道,其实五角大楼那边也不是完全没有通知,只不过是通过熟人跟他打了个招呼,说如果小布生气了,请他帮着说几句,毕竟这么大的事想要瞒住是不可能的,就算美国国内的新闻铁板一块,那俄国也不是没有媒体,那俄国之声还天天安在阿拉斯加对面隔着白令海对着这边发信号呢!
“客观地说,是轻敌了,毕竟只是演习,这都是相互给面子的事,谁想俄国人这么急着来找自尊!”
“你别替他们说话!”
“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五角大楼那边也刻意做这个安排,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广大指战员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勿忘国耻。因为当时按着作战安排,小鹰号航母战群还在这次大演习中演练了‘如何保护航母不受空中威胁’的科目!”
“那他们给自己打了多少分?”
“按着他们的通告上说,是非常出色,没有丝毫的差错!大概是九十九分的意思。”
“我都替他们觉得脸红,他们的皮怎么能厚到这个程度?!”
“听说现在是有这个训练科目。”
“劳民伤财,这演习是早就安排的还是突击花钱啊?”小布突然问道。他也知道比尔总统在经济理财方面很有一套,至少国家债务少了许多,但毕竟国家实力不是光比谁有钱,还要比谁能花钱,只不过,眼看着马上要留给自己花的钱突然就这么被人用掉,搁谁心里都会不痛快。
“这个,我回头去问下。”
“这些钱我也是有安排的。”
“民主党这八年没打过几次战,军方很不满,说是忘战必忧。”
“所以他们就通过这种方式?”
“库存太大了,又不好在国内处理,现在人均一把枪都有富余,火力再大点的给老百姓也不合适。非洲那边购买力不太够,中东那边太平好久了……他们也不容易!”
“放在国内处理,环保组织要抗议的吧?”
“总归是不妥的。听说日本人也出了不少钱。”
“让我们过去压场子,不给出场费怎么行!他们给了多少?”
“这个没说。”
“别是给那边私下分了吧?”
“那不至于,估计也就是多给点顾问费购物卡之类的。”
“我最讨厌贪污腐败了!”小布点点头,“知道规矩就好!”
……………
怎么又是他了?徐行叹了口气,对女孩问道:“你对小布氏了解多少?”
“我的世界里没有政治,我是一个女孩!”女孩瞪大了眼睛,“你忘记了么?”
徐行想起她戴着米老鼠头套的样子,连出殡都要玩得那么卡通,那确实是没有政治的生活。那么好莱坞有什么明确的意指么?
“生活就是一场戏?”徐行自言自语。
“会落幕的戏!”女孩接口说道。
“只有人才会这样在精神上伪装自己,演艺也是一种伪装,用来体验另一个人生角色,人有同情心,同情移情,字面上看就是一种情感的转移和代入,这其实是人之所以能有多重人格的一个象征。”徐行慢慢过滤着那些角色,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人很多时候会问为什么是自己,但更多时候他们也为多重人格所迷惑,动物们也有自我意识么?”
“有啊!”女孩理所当然地回答,徐行失笑。
“过了多久?”
“你没让我计时呀!”
“嗯,下次帮我看看过了多久,这很重要。”
女孩不高兴地嘟着嘴,用力捏着徐行的脸,好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会痛的!”徐行装出生气的样子拉开女孩的手。
“真的?”女孩瞪大眼睛,去拉自己的脸,“不会啊!”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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