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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挤满了来试手气的人,空气中充满了钱的味道,这味道不是从鼻孔,而是从每个毛孔直接钻进人的心里,调动着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分泌,雌雄激素混在各式各样香水和体臭里,给这个世界打上了一个标签:纸醉金迷。
强烈的灯光照在铺着绿绒布的桌面上,不远处吃角子老虎叮叮咚咚地吐着硬币,其实吐币的声音原本不应该那么大,但生产商很贴心地增加了最新研发的杜比环绕加低音炮功能,让一个硬币在短短的三十公分不到的落差的路程中释放出让人荡气回肠牵肠挂肚动人心魂的神奇音效,本该是泉水叮咚的声音被硬生生地掰扯成了尼加拉瓜大瀑布的声势!
再看这边,骰子桌上不时传来欢呼声,四周人来人往,嘈杂不堪,两个小方体在桌子这头欢快地跳到那一头,一根小推子把桌面上的筹码一会排成人字形,一会排成一字形,一会推到这边,一会拉到那边,但总归是拉到那边……
这些对叶深都没有影响,叶深只是全神贯注在牌上。在叶深面前的桌上,排列成堆红绿混杂的筹码。靠近庄家的红黑圈子里,摆着几个二十元的筹码,和两张方块。
十点,庄家朝向叶深,左手牌盒里的牌呼之欲出。
叶深加上十个红筹码在圈里。
庄家给了叶深一张牌,九点。还不错。庄家发完下手的牌,一家爆掉,两家停住。庄家翻开牌,一张九点,加上十点,正好十九点。他赔给叶深八个红筹码,收走牌,把其他人筹码一扫而空,然另外拆出一副新牌开始洗牌。
叶深这才放松下来,伸伸懒腰,看看周遭。
这里就是拉斯维加斯,世界最大的赌城。一个纸醉金迷的罪恶之地,一个让人美梦成真的幸运之都,或是一个轻松解忧的娱乐中心,这取决于一个人看事情的角度。这里大部份人到这里来不过要轻松轻松,享受一下赌博的乐趣,运气好赢了钱固然可喜,运气不好赔上几块也无伤大雅。真正的赌棍赌徒那是少之又少。
叶深呢?
叶深当然也不是赌棍。只不过公司要他来这里参加一个任务,任务完成的情况将会写入他的档案。
很难想像,这里会是CIA指定的特工训练基地,如此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这里是拉斯维加斯的大赌场,通常人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测试自己的特工能力,而是为了试试手气,顺便放纵一下自己的欲望。而CIA,把特工放在这里大概只是为了为公司发展基金赚取更多的回报,他们就不怕自己把钱输完么?
公司那些人一定会说:输完了就别回来!你自己放弃了充当国家公务员的机会,另外八百块打发掉一个废物比起将来付一大笔抚恤金来是相当划算的,就算到国会也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好!
叶深并不担心输钱,他担心的是那个神秘的观察员,是的,总会有一个观察员,否则谁来给他写表现评语呢?
他希望那个评语里至少要体现他胆大心细言行稳重这两点,想要成为一个明星探员,这个素质是绝对不能少的。
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还不能引人注目惹出赌场的保安,这似乎有点挑战……
还好,虽然叶深不是很喜欢赌钱,不喜欢并不代表不会,在比这险恶万倍的中国股市上磨炼过的人面对这样的小场面,先不管技术如何,心态肯定是没问题的!
黑杰克,也就是二十一点,是比较公平的赌局:一般公认庄家,也就是赌场,只比赌客多零点叁到零点八个百分点的优势。像轮盘,赌场有五点叁个百分点的优势。但吃角子老虎就不一样了,赌场要怎么操纵吐钱的比例都可以,只不过吃角子老虎还是赌场里最多顾客的地方,因为……人总觉得机器比较信得过,特别是那些老头老太,当然他们也受不了过分刺激的方式。所以最常看到的就是他们手拎着一篮子的硬币,守在哗哗作响的机器前,一个硬币接着一个硬币地投着。赢钱也好,输钱也好,似乎都和他们无关,来这儿只不过是来打发儿女远离、孤单寂寞的残年,正如平日时拿着篮子在菜场挑拣着豆角,哼着小曲比如常回家看看感慨时间都去哪了。
叶深将筹码留在桌边,请庄家看着,表示要到洗手间释放一下内存。在离开桌子时,他注意到有四个人看了自己一眼,很显然,那个观察员应该就在这四个人之间,至于说四个都是,可能性不大,公司经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他回来时庄家已经洗好四副牌,重新开始另一轮。
目前为止,叶深已经赢了好几百块,早就把老本收回口袋里。既然赌的是赢来的钱,叶深更加大下注的额度——输也是输赌场的钱,怕什么呢?这才显得自然,只不过这么一来,叶深面前筹码累积的速度更快了。
看来这次的任务很顺利啊!
叶深转头四望看看同桌的赌客,他们并没多大起色,也陆续有人离开,那四个人中有三人已经不见了。叶深移目梭巡,目光最后落在一个女孩身上。她在叶深左手边第三位,隔着一个中年胖女人和一个青年男子。女孩也是东方人,一头乌亮垂肩的长发,配着一副纤细的身躯,是个非常俏丽的女孩。叶深之所以注意到她,与其说是由于她的俏丽,不如说是她的年纪。她看起来是这么年轻,叶深甚至怀疑她是否满了可以赌博的法定年龄。但庄家想必已经查过了她的驾照,要不然他不会让她上桌的。
会是她么?叶深想起男女搭配工作不累的名言,心中有种莫名的期待。
不论是不是,这女孩一直在输钱,输得还不少,如果她真是用公款在玩,回局里估计连明年的工资都得扣光。叶深心中叹了口气,很显然她根本不懂黑杰克的诀窍,搞不好这是她第一次玩黑杰克。出於一片好心,还有那么一点的私心,叶深开始给她一点建议。由于叶深是这桌上的大赢家,她也接受这些建议,一连赢了好几把。庄家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但叶深脸上挂着色迷迷的表情又让人觉得这家伙其实是看中女孩的美色,这实在是-无可厚非!
得意不可再往,叶深觉得应该见好就收,再帮下去可能势得其反,他离开赌台,到出纳柜台兑换筹码,数一数,有两千多块钱,这个钱不多不少,今天的消费应该够了,他走到吧台边找到一个位置。
酒保走过来招呼。
“牛栏山二锅头加一份红牛加十粒冰块,上下摇十二下左右晃三下不要对着我。”简单是叶深的风格,人生已经够复杂了,不必连喝杯酒轻松一下都要讲究。
除非是装逼,一般人在赌桌上是从不喝酒的,只有在赌完后才会喝上两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别以为赌桌上源源不绝免费提供的啤酒和鸡尾酒只是赌场招待客人的一套,那是有目的的。酒精会影响判断力,叁杯下肚,任你再会算都没有用。
有一人在叶深旁边的位子坐下。
“嗨!”
原来是同桌的女孩。她清脆的声音,似乎掩过了赌场里嘈杂模糊的人声。
“你好!”叶深有点惊讶,这就开始试探我了?
“谢谢你刚刚的指点。”
“不必客气,我乐意效劳。能让我请你喝杯酒吗?”除了乐于助人之外,最好还能写上擅长交际,叶深心说,但他也知道同样的行为也可能被写成多管闲事和麻烦篓子,想到这里,他益发警惕了一些。
“谢谢,不过我不喝酒!”
“来杯可乐好了。”
“好呀!”
叶深示意酒保给她一杯可乐。
“这是你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叶深没话找话地道。
“嗯,你怎么知道?”她问。
谁都知道,看你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看你好像不太会玩黑杰克。我猜想你大概是第一次。”
“嗯,不但如此,我的运气坏透了!”她有些懊恼的说。
“你从那里来?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拉斯维加斯哪有什么本地人,我从纽约来度假的。”果然,这口吻带着点大城市的傲气,可兰利那什么人教不出来,连南极口音都有专门的老师。
“好呀!我是杰克。你是…?”
“安妮。”
知道名字就不算陌生人了,虽然这名字根本就毫无意义。接下来,两人很默契地天南地北聊了起来,从中国菜聊到人性,从人性聊到家具,从家具聊到电脑,从电脑聊到电影,从电影聊到人生,从人生又聊回饮食,然后很高兴地发现两人的口味还相当接近,于是相约有空一起考察当地的中国美食。
根据安妮自己说她是一公司的小职员,这次是跟着公司来参观CES电子展会,展会结束了,她就跑来赌场试试手气,不料却大输特输,差点连路费都输光了。
“其实刚才你帮我那几下,我才赢回一点!其中还有跟公司借的钱。”
是八百块么?叶深忍不住看她的手指,大拇指边上还有一点残红。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神情,任谁都於心不忍,毕竟有可能是同事,也不能见死不救。叶深点点头,转身跟女侍要了一副牌,就一步步地教起她来。
“这个其实是有窍门的,根据概率学的原理,你得这么做才有比较大的赢面。这办法号称赌场上的独孤九剑,我先教你破剑式,专破二十一点!你得先把口诀记牢,你俯耳过来!”
安妮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看过金庸笑傲江湖的,你是不是借机占女孩子便宜!?”
“我占你的便宜一点点,你却可以占到他们的便宜,不想听?”叶深微笑道。
安妮白了他一眼,伸手把耳边的头发轻轻撩了起来,轻轻靠了过来。
叶深俯身过去,叽哩咕噜说了五分钟。
“这么长?”安妮缩回身子忍不住说,连离得不远的女待都向叶深投过来异样的目光。叶深回了个微笑:“就是这么长!我已经努力让它短一点了!”
“这是你的秘密?”
“总不会是这里的秘密,不如你试下?”
“一千零二四种情况,每种情况都不一样的对策,让人家怎么记嘛!”安妮娇嗔道。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就是因为告诉了也没有用,但你不一样,我来教你!亲手的!”叶深很自然地拿起安妮的纤手,顺便捏了几下,嗯,果然,某处肌肉发达。
两人找了个角落,就这么边说边笑边练,其实他们这样的男女在这里也不少,赌场嘛,炫自己的赌技来泡妞再正常不过了。
等到她比较熟练时,看看时间,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几小时。时近午夜,正逢晚场秀刚散场,一群群从各个出口杀来的男男女女披着五色彩衣带着巨大的声浪迫不及待地加入赌台旁全神贯注的赌客,赌台上阵阵的吆喝声,更让人心旷神驰。
“安妮,你要不要再试试手气?”叶深问道。
她仍然是一副娇憨的表情,“好呀,但是你要看着我哟!”
“这个没问题!”
两人挤进一张黑杰克的台子,准备验证一番。叶深并没有专心在自己的牌上,而是如承诺的,时时点醒她。再玩了一会儿,叶深发现自己连她的牌都没在看,目光不时游移在安妮身上。她的侧面,正是最好的欣赏角度。长发如瀑布般倾披下来直到肩膀,白嫩的肌肤,挺秀的鼻梁,衬着微抿着的浅红细唇,还有皱着的淡淡蛾眉。
“公司真是不惜血本,这糖衣带着炮弹,我应该吃糖衣呢?还是吃糖衣呢?”叶深有点苦恼。
她注意到叶深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叶深嫣然一笑。刚才那一阵子,她已经赢了不少,叶深自己却小赔。
叶深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虽然安妮的兴致还很好,但她也显得有点累。叶深提议送她回去休息时,她还有点不愿意。
“明天继续!”叶深承诺,她才不舍地站了起来。
安妮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卢克索,两人走过去。
卢克索赌场旅馆是金字塔型的黑色建筑,大门入口就在一尊硕大狮身人面像的腹部。整个装潢都是古埃及式,住一晚总得要两百多块钱,这才是人住的。
“你住在哪?”安妮问。
“离这里不远,拉斯大酒店。”这个大酒店的单人间每晚二十块,这个叶深就没说。
同样是员工,出差标准差得这么多,叶深叹了口气,公司每次总将自己这样的优秀一线员工塞入一些小汽车旅馆,就为了省那一点钱,而那些坐办公室给人写评语的却可以住大酒店,叶深简直恨不得自己贴钱也住进去。可惜,他可不想得到一个奢侈浪费和贪幕虚荣的评价。
挤过人潮汹涌的大厅,在埃及法老的头像下,她停住了,转过身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什么时候见?”
“早上九点钟,在这儿见。”
“好啊,晚安。”
“晚安。”
看她毫不留恋地往电梯方向走去,叶深也转身出了卢克索的大门,回到下榻的旅馆,冲了一个澡,边想着明天的行程,边钻入被中。很快就沉沉入睡。说实话,二十块钱和二百块钱的房间在睡觉这一功能上其实差不了多少。
七点半钟,叶深准时从床上弹起,洗漱冲澡后,叶深特意修饰了一番,穿上行囊中最好的一套衣服,出了旅馆,在街边买了两份早点,向卢克索慢慢踱去。
叶深走进大厅,安妮已经在那儿坐着看报纸等着了。今天她换上了一套淡蓝色的连身套装,搭配了一件白色的外套。看到叶深,她微笑着走过来,叶深连忙伸出手臂,她大大方方地揽住叶深的臂弯,转向出口。
“今天我们要大杀四方!”
“还要把赢的钱花光!”叶深赶紧补了一句。
“好啊!”安妮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给你带着早点,豆浆和煎饼裹子,加了两个蛋,希望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
赌场的营业时间是全天候的,两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慢慢地逛着附近大道上的几家大赌场。
拉斯维加斯这地方就是这样,每家赌场都有它自己的特色每一家都装潢得富丽堂皇,再加上一些特别的主题,或是亚瑟王的中古时代,或是童话里的OZ王国,甚或是小说里的金银宝岛;总之就是要营造出给顾客的一个梦境,他们才会停留,才会大把大把地花钱。
当然,两人也随处试试手气。或许不该说是试手气,应该说是验证一下叶深的秘诀。结果自然是不负所望,大大地赢了几笔。随着囊中的钱越来越多,安妮的兴致也越来越高,叶深不得不阻止她太过招摇。谁知道这些赌场跟黑社会的关系是怎么样?最关键的是,她赢的钱要是让公司知道了,那算不算自己转移利润?
从一家赌场出来,看到一家彩票站,安妮兴奋要拉着叶深去买,叶深摇摇头。
“怎么了?”
“那个没用。”
“怎么会?”
“我相信有人操控,”叶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对安妮说,“你觉得花几块钱就可以拿到几亿这种事么?就因为那几个珠子?”
“可真的有人中过嘛!”
“对,我也相信有超能力,可是我没见过,那些人都到哪去了?他们只要控制几个小球的走向就可以拿到这么多的钱,还有那些地下世界的各种黑暗高手,何必费尽心机去中央金库抢黄金,还有,那些运作彩票的人,你觉得面对这样大的诱惑他们可以不动心?我就算用屁股都知道他们有一千个办法安全地把这些钱搞走,还能让别人觉得充满希望不停地继续购买!”
“你太偏激了吧!?”
“妹子,你看过资本论么?”
“没看过。”
“资本来到世间,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挂着血和泪,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可以欺师灭祖,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可以践踏世间一切道德,那么,问题来了,为了百分之百亿的利润,它们会怎么做呢?”
安妮白了他一眼:“就你能说,不买就不买,说什么资本论!”
“没理论知识,说话都没底气,我总不能让你觉得我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吧!”
“你是我见过最无情最无耻最无理取闹的人!”安妮娇笑着说。
叶深叹了口气,拍拍脑门,他可不想回嘴,在这里上演琼瑶剧。
中午就在一家赌场吃自助餐。在赌城这种餐点是出名的丰盛,各种口味,应有尽有。叶深告诉安妮,这儿甚至在用餐时都能赌,两人买了几张即开彩券,边吃边对奖,很是开心。
吃完午饭,出到路上,听得旁边传来一阵结婚进行曲的音乐声。是一个专办快速结婚的地方,也算是赌城的一个特色。看到安妮好奇的神情,叶深就带着她进去参观。里头的布置就像一个小教堂,数排长椅,稀稀落落地坐着两叁人。正好,有一对新人在行礼。他们穿着牛仔裤,只有新娘头上戴着一副头纱。证婚人念完证词,新人交换戒指、拥吻,人生这么重要的大事就这样完成了。然后就是下一对准新人上场。
安妮俯身掩嘴说:“好草率哦!真为那个新娘可惜。”
“真在这里办仪式的,其实也就差这一个仪式!”叶深说。
她白了叶深一眼。
“我们就在这儿结个婚,你看怎么样?”
“那怎么行!”安妮重重打了他一下。
“那倒是,在这里办事的,都是办过事的!”叶深说完这句,马上站起来跑了出去,安妮也明白过来,追杀地跟了出去。
两人经过刚才那玩闹,感觉亲密了许多,接着来到珍宝岛的前面,人群聚集,显然有精采的节目。看看时间,正好是海盗船表演登场了。
音乐响起,海盗出场了,快乐地装戴着掳掠来的财富。这时从另一面的水道驶来另一艘船,旗帜飞扬,原来是英国皇家海军的舰只,马上和海盗船展开一场激战。只听得炮声隆隆,火花四射,海盗和士兵纷纷落水,爆炸的热气直扑到脸上。海盗自然不敌军舰,眼见就要被消灭了,不料船长放出最后一炮,恰好命中英舰。一阵大爆炸,英舰向左舷倾斜,带着官兵,急速地沉入水中。观众纷纷对海盗报以热烈掌声后四散而去。不到一分钟后,沉没的英舰又缓缓浮起,恢复正常,沿着水道退回出场前的位置,开始为下一场表演做准备。这种机械和特技演员的结合的确是精采绝伦,因此这个表演也深受游客、特别是小孩子的欢迎。
人太多了,整个表演过程中,叶深和安妮缩在一个角落,肩并肩地看完这场表演。人群稍散,叶深转头看看安妮,只见她专注地望着英军旗帜冉冉从水中升起,长发披在一边,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那娇艳的模样,真让叶深看呆了。叶深低下头,闻闻她的秀发,半吻半嗅地凑在她的耳边。大概是弄痒她了,她一边闪躲着,一边笑着将叶深推开。
“咳咳,我是想对你说,人生如戏。”
“这个表演挺好看的。”
“对他们来说,这是单调而重复的人生,对我们这样的过客,它是风景,是一出精彩的演出,对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些事件的亲历者来说,这只是虚幻的投影!”
“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我是思考者,身材不错,没穿衣服,坐在石头上,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意义!”
“流氓!”安妮笑骂,叶深无奈地摊摊手。
在珍宝岛里逛了一下,来到两张大海报前,正是晚场秀的海报。这儿是Mystic瀑布公园,在Mirage则是白老虎和魔术。看着Mystic海报上的半裸男体,叶深决定这个秀应该比较适合。白老虎的秀太家庭化了,看完后还有什么搞头?
反正叶深是导游,安妮都没有意见的。叶深到柜台买了两张票。看看时间还早,正好先吃顿晚餐。带着安妮来到一旁的Mirage,这儿有一家法式餐厅还不错。进去点了海鲜的开胃菜、主食,再加上一瓶白酒。两人对坐在摇曳的烛光下,醇酒美食,伴随着的是乐队的抒情乐曲。这样的情境,这样的气氛,有那个女孩子不会被打动?
轻轻地说着一些连叶深自己也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话语,看着安妮在烛光下因着酒精泛红的脸颊,叶深伸出手去,隔着桌子,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细细品味着她的肌理。她没有抗拒,翻过手来,握住了叶深的手。叶深凝视着她的脸,目光交会在一起,那里面没有羞涩,没有矜持,只有浪潮般的热情。
“叮……叮……”
叶深微怒地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桌的客人正在一齐轻敲酒杯,大概在庆祝些什么。安妮却很自然地把手抽了回去,叶深心中哀叹。
“演出要开始了么?”安妮问。
叶深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挽着安妮离开餐厅,赶赴着Mystic的开场。
带位的侍者将两人带到了靠中间的一个包厢座。点了两杯鸡尾酒,不久灯光也暗了下来。忽然一阵急急的鼓声,舞台上的灯光再现时,已有数名看似全裸的舞者在台上拗起了造型。
“身材不错吧?”叶深低声俯耳跟她说。安妮没有回答,她已经沉浸在表演之中了。
这些舞者身材健美,肌肉纠结,配合着鼓声韵律,舞着高难度的动作。说他们是舞者吧,他们又在展现着只有体操选手才可能完成的动作。说他们在做体操吧,却又那么配合韵律,又那么具有美感。低沉的鼓声,回响在这个剧场封闭的空间里。狂野的节奏,从欲望的深处涌起,一步步地攀上高峰。这那是现代拉斯维加斯的表演?这明明是远古民著祈求丰年多子,充满肉欲的原始祭礼。
叶深侧头看看安妮,红晕泛上脸颊,酥胸微微起伏,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个气氛。叶深伸出右手,环住她的腰,轻轻地将她拉过来,她的头很自然地靠在叶深肩上。叶深的右手在她腰际微微地施加压力,侧过头去,嗅着她的发香,嘴唇轻触着她的耳垂,缓缓地吹着气。
在昏暗中,叶深仍可以看到她的整个耳朵都红了,只觉得她的身体在颤抖着。叶深大胆地伸出左手,放在她的腿上,慢慢地抚揉着她富含弹性的肌肉。她颤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几乎都瘫在叶深身上。
“你又要说什么?”
叶深将她的下巴抬起,低下头,重重地吻在她如花瓣般盛开的双唇上。黑暗里,音乐继续着,一下接着一下,鼓声引动着心跳。
这种训练真棒!叶深心想。
表演继续着,鼓声如浪,灯光闪动,如潮奔涌,带着炽热的,无止尽的冲击引动着观众的情绪……
砰然一响,一切回复平静。
灯光再度亮起,演员出场谢幕。安妮她几乎快整个人坐在叶深身上。她看到隔壁有个客人看着这边,赶紧坐回自己位子。
“结束了?”
“再看一场?”
“不,去散下步吧!”
出了大门,混入外头的人群中,沙漠夜晚的低温迎面袭来,脸上的热度才稍稍消退。看看安妮,她脸上仍是红晕未消;看到叶深注视着她,她不好意思地啐了叶深一口,头转过一旁,手仍紧抓住叶深的手不放。
成了!现在只是上那儿去的问题而已。叶深心潮如大海一样荡漾着,安妮的手心里有些汗,她在紧张。
叶深牵着她的手,沿着街道慢慢地往旅馆的方向走去。经过了Caesar和Dune几家大赌场,她也没有要想进去看看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地在人群中漫步着,叶深觉得她似乎在犹豫着一个决定。
走着走着,经过了卢克索前面。一阵寒风袭来,她单薄的外套似乎挡不住,叶深只觉她一阵颤抖。
“冷吗?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其实叶深巴不得她一件都不要穿。
“嗯,想上去换件外套。等一下。”
她拉着叶深穿过大厅,来到电梯口,却没有要叶深停下的意思。叶深只是凝视着她。进了电梯,她背身按下钮,叶深跨步进来,当电梯开始上升时,她突然把叶深抱住。
“怎么回事?”叶深惊讶地问。
“噢,我有幽闭恐惧症。”她紧紧盯着叶深的眼睛,“看着我!我很害怕!”
“看着我的眼睛!”叶深头顶着她的额头,“你不会害怕!”他突然重重亲在近在毫厘的红唇之上。
电梯门打开了,出了电梯,两人半拥半抱半拉半扯地进了一个房间,叶深将门用脚带上,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身体抵在进门的墙上,看着她娇喘细细起伏不已的酥胸,微启期待的樱唇,和热情深邃的双眸,叶深将头慢慢地低下去。那感觉仍然是这么强烈,这么炽热。
嘴唇嬉戏着,挑逗着,探索着。身体一寸寸地逼近,一分分地压迫着。胸膛紧顶着坚挺的峰点磨擦着。叶深最喜欢这种感觉了。紧紧地抓着她的双手贴在墙上。这是主宰…控制…力量。一股欲望自根处涌起,硬挺挺地亘在两人之间。叶深放掉紧抓住她的手,开始探索她的身体。
她的洋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褪到胸际来了;叶深并不记得动手解开过。不管如何,呈现在叶深眼前的,是白色丝缎下的玲珑峰峦。叶深的双手轻轻地覆盖上去,掌沿圈住了隆起的周圆,掌心缓缓地画着圆弧,抚揉她峰顶的尖处。一阵颤抖,从她腹部传来的是有如电流通过般的痉挛,叶深拉开了丝缎的障碍,暴露出白晰的坚挺,低头含住了一边怒张突挺的粉红顶点,让舌头的动作折磨着她的呻吟蠕动。
她的手滑下去,一边来回地磨擦着叶深的下腹,一边急急地解着叶深的皮带。她将叶深解放出来,继续搓着、揉着,让叶深怒张高挺。叶深飞快地将她的洋装完全褪下,果然是一副匀称的胴体,叶深的手沿着浑圆曲线,一路向下,直到她小而坚实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她纤细的双腿,圈在叶深腰际。叶深用怒张的直竖,顶住了湿润的丝绸,一摩一擦之间,只剩下喘息呻吟的一点力量。
叶深举步维艰,辛苦地一步步走向床边。不是她的重量,也不是昏暗的光线,只是因为叶深越陷越深。虽然隔着一层丝绸,叶深仍能感觉到,随着迈出的每一步,叶深一点一点地陷入了一个通道之中。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没有直接接触的那种湿滑,但那热度…那磨擦…。她忽然一阵痉挛,肌肉无法控制地颤动着,手指深深地陷入叶深的肩膀,仰着头,无声地抽搐着……,她这么快就……?
叶深重重地倒在床上,只来得及避免压得她太用力。两人仍然联在一起。她紧闭着双眼,臀部仍然在晃动着,叶深几乎要受不了了。身陷重围,被湿透的绸布磨得濒临爆炸,还有什么好等待的?叶深轻轻抽出,将绸布拨开一旁,微微露出那折磨叶深的丰臀,握住自己,缓缓地逼近……。
她突然用力推开叶深。叶深愣住了。怎么搞的?做错了什么吗?
“对不起…,不能……”
什么?!这他玛的是谁排的训练计划,这个时候叫停!再说你都已经这样了!
“今天不安全…,不想怀孕……。”
“不会在里面!”
“不行!”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搞得我现在吊在半空中!叶深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想想大概是安妮刚才已经有过一次了,心中有点忿忿,你满意了,我还没呢!太自私了吧!
“我不想冒险!毕竟,我们是第一次,昨天我们才认识!”
“了解。”
除此之外,叶深还能说什么呢?他可不想从嘴里蹦出我爱你三个字。
“那我们就这么睡吧!”叶深决定先用缓兵之计,长夜漫漫来日方长。
“我睡不着,”安妮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保险套?”
该死!在这个节骨眼上才冒出这个问题。但叶深也不是那么自私的男人,还是得尊重女伴的意愿,尤其在这种事情上。保险套叶深倒是有,不过是在行李里。
谁会想到会到她的房间,叶深本来是计划在自己房间的…,而且随身带套这种没品味的事他并不经常做。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回去旅馆再来呢?看来只有就近设法了。
“当然!”叶深爬起来,他知道酒店的床头柜上都会有,但这次---他没有看到!
这房间里居然没有摆套子,这也太诡异了!这是什么科目,观察力?叶深翻箱倒柜,爬床底搜冰箱,从浴室找到卧室,从天花板摸到地毯。安妮微笑着看着他。
“好吧!确定了,这房间里没有,连个合适的保鲜袋都没有。等十分钟,我出去一下!五分钟就可以!”
叶深匆匆忙忙着装,等自己稍稍消退,调整一下衣服掩盖窘态。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冲出房间,全速奔到电梯边,正好有部电梯下楼。心里只想着到那里去弄保险套?
有了!像卢克索这种大旅馆都有一些卖书报的小摊,通常它也会兼卖一些零食和急救药品,也一定有保险套了。到了底层,冲出电梯,向一个女侍问了去处。还好,不太难找,就在附近。叶深冲了进去,抓了盒半打装的——应该够吧?如果一晚上全用完的话,叶深恐怕就在床上挂了。付完钱,将店员闪烁的目光抛在脑后,兴冲冲的赶到电梯旁……。
叶深突然呆住了。她的房间是在几楼几号?叶深没有半点印象!刚刚上楼时是安妮按的电梯,因为那个幽闭恐惧症,导致叶深没注意是几楼。
从出了电梯后就开始亲嘴,隐约记得是向左转,转了几圈来着?总之是靠在一个门上就打开了,然后糊里糊涂的就进了房间,连房号也没太注意……她是怎么开门的?
更糟糕的是,电梯口的警卫坚持要看叶深的房间磁卡,没有磁卡是不能进电梯的。叶深那来的磁卡?只恨刚刚太匆忙了,忘掉要她的磁卡。这下可好,叫叶深怎么上楼?这警卫还是刚交班的,显然没有看到叶深下来。
“除非你朋友下来带你!”警卫抱着双臂挡在他面前,“在我们这里做的都登记过。你不在名单上!”他显然把叶深当成“外卖”服务了。
“我不是!”
“你最好去挂靠一下,我们也是对客人负责。”警卫显然不相信,高大帅气,没有磁卡,手里抓着一盒保险套,你不是谁是?
叶深只好到柜台去要求服务人员帮查。显然这房间不是她订的,因为查不到她的名字。
叶深无法可施,只好在电梯附近徘徊,希望她会讶异叶深一去不返而下来看看。奈何天不从人愿,叶深等了一个小时,实在忍受不了警卫的目光,还是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旅馆。
回到房间,叶深连衣服都懒得脱了,和衣往床上一躺,只想着安妮的胴体,细微的呻吟声,芬馥的体香,晶莹如玉的肌肤,欢愉的轻颤,叶深可真是辗转反侧。
躺着躺着,好不容易正将朦胧入睡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轻哼。由於夜深人静,显得格外清楚。循声探源,发现是隔壁传来的。
什么玩意!这么晚了还扰人清梦!叶深敲了敲墙壁,示意要隔房的人安静些。想不到这声音不但不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变成呻吟声来了。
要在平时,叶深大概还会欣赏一下他们的声乐演出;但在今晚,经过和安妮毫无结果的一幕后,这变成了一种酷刑,徒然折磨叶深高涨的情欲。叶深将毯子、枕头全都盖在头上,仍然挡不住隔壁山呼海啸般的呼喊。这就是二十块和二百块的区别了,隔音效果太差。
早上不到九点钟,叶深赶到卢克索去。很惊讶地,安妮正在办退房手续。
叶深走上前去,尽量保持风度。
“早安,安妮。你要走了吗?”
叶深搜寻着她脸上是否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没有,只是一丝羞涩。
“噢,是你哦。公司临时要我提前回去。”
叶深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该说的还是要说。
“安妮,关於昨天晚上……实在是不好意思……”
“嗯哼?”
“很抱歉,我忘了你的房间号码…,又没有磁卡…,所以…,我在楼下也等了好久,以为你会下来……”
“你走后我…我就睡着了…,大概太累了。”
“……”
“谢谢你,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通过训练,要知道,我差点把经费都输光了!”安妮俯过身来在耳边轻轻说。
“我觉得昨天的训练科目好像没有结束。”
“哦,我的已经结束了,我合格了,因为没有让你得逞,还得到了我要的资金!”
“那我呢?”
“泡妞项目,合格,搜索项目,不合格,观察力,不合格,应变能力,不合格……在做一个任务时,你怎么能把最重要的武器忘记了呢?你不能指望别人给你准备好一切吧?就像你要吃饭没有餐具,要喝水没有杯具,对不对?而且你又不是没钱,没有磁卡,不会开个房间上来么?不就是怕找不到房间浪费钱么?男人粗心点不要紧,但绝对不能小气!”
叶深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妮远去的背影。
“我们还会见面的!宝贝,在我心里,那训练还没完!”叶深咬牙切齿,真是阴沟里翻船。想到阴沟里翻船和昨晚的际遇,他突然又笑了起来,看来这还是挺有趣的,莫听果然介绍了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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