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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的房间没有开灯,室内极其安静,空调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宽大的客厅里铺着又厚又软的地毯。徐行进入房间那一刻起,藏在床头桌底下的窃听器就开始记录他在屋内的所有声音:走动的声音、莲篷头喷水的声音以及关门的声音。这是一种触发式的窃听器,只有听到声音时才启动,时间可以长达一百小时。
这是凯撒皇宫赠送给徐行的高级套房,他的名字并没有进入赌场的黑名单,而只是上了关注名单,这是皮埃尔的决定,这也是他在徐行拿出那张卡后做的决定,虽然徐行赢了赌场四百多万,但后来在赌桌上几个人付给赌场的佣金就差不多这个数了,所以也没有人有意见,他们都知道拥有这样一个大赌客是很重要的,因为有钱人的朋友也是有钱人,而有运气的人并不见得会一直走运,他的朋友更不见得都有运气。
但皮埃尔还是有一些疑问,这些疑问很重要:那个老头子的表情看起来已经胜券在握了,但最后那张牌显然不是他所想的,这是怎么回事,可是那个老头子和那个胖子都已经消失了,只有另外两个胖子正在各自的套房里和罗马女神在做运动,......
一会儿,一个罗马士兵带来了一篮水果,篮子中放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本店经理部敬赠”,他把水果篮放在衣柜上,然后走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徐行拿出信封,薄薄的一片纸。
那张地图。
半个小时后,徐行也走出了房间。
........
酒吧坐满了人,一支三人乐队在演奏长盛不衰的老歌,灯光不是很亮,一个穿黑衣、背后开口很深的穿晚礼服的女子坐在吧台的一头,她把玩着一支红玫瑰,,同她交谈的那个男人吻了一下她的手,消失在跳舞的人群之中。
徐行走近吧台,坐到她旁边空着的高脚凳上,同时看看表,现在是十点差一刻。身旁的高脚凳上坐着一个男人,高挑瘦削,一头稀疏的金发,脸上有块浅色的胎记,四十五岁左右,穿一身的西服,正在喝着半瓶香槟。这儿的男人也差不多全都穿着便服,只有少数穿西服。
徐行要了一杯迈阿密海滩,很快调好了,他静静地坐在那儿,慢慢地喝着,感觉很舒服。在全世界,大多数调酒师都很风趣,大多数酒吧的气氛也很可爱,可惜胖子不在,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戴着那八枚戒指。
“你来这儿多久了?”徐行轻轻把一张钞票放在桌上,调酒师迅速收了起来。
“两年不到!”
“这里结婚很容易,我经常见到男人戴着好几枚戒指!”徐行不经意地说道。
边上的男人看了徐行一眼,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上面五枚戒指闪闪发光,徐行面无表情地看着调酒师。
“这有什么稀奇的!”年青的调酒师果然有了反应,“我听说原先在这调酒的一个家伙手上有十枚戒指!”
十枚,胖子什么时候摘下两枚了!徐行呡了口酒,接着问道:“那家伙去哪了?”
“谁知道呢,这里没有人知道别人的事!”
“那倒是,这个家伙是不是叫结婚狂?”徐行带着嘲弄的语气问道,这语气惹来边上男人不满的目光。
“倒不是,别人叫他情圣,我听说这家伙的情人不计其数!在金字塔酒店就有不少!”调酒师神秘地笑笑。
情圣!?徐行差点把酒喷出来,他强忍住笑,放下酒杯,转身走出了酒吧。
“嗨!我说那个叫情圣的家伙真的戴了十个戒指?”金发稀疏的男人轻声问道。
“你也想像他一样?”调酒师疑惑地看着那只戴着五个戒指的手。
“不!我只是心里舒服多了!”男人的语气轻松,“再来一杯加州海滩!”
........
路虎车才从金字塔开出来不久,徐行就发现他的后面有尾巴,而且紧咬着不放。一共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前面那辆黑色的别克轿车里面坐着两个人,车上装了两面后视镜,一直在观察着他,已有十分钟了。
后面还有一辆红色雪佛兰小车紧跟着,车里也是两个人。两人装着欣赏风景的样子,时不时朝外面望一望,但徐行知道他们随时会把枪掏出来。
徐行突然猛踩油门,关掉电门。排气管突然犹如一支步枪朝后面冒出一股白烟。从后视镜中他注意到车上那两个家伙的右手伸进夹克衣袋里。
前面是一条宽敞平坦的路,往来的车辆稀少。汽车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稳稳地向前驶去,前面隔了二十米是那辆黑色雪佛莱汽车,后面是那辆别克车。忽然间,徐行猛力踩死刹车,车子轮胎吱吱地叫着,擦着地皮向前磨了一下就停住了,别克根本来不及刹车,挡泥板、车灯和水箱散热屏一头撞了上来,铁片和玻璃碎片飞上了天。路虎刹住之后,车身仍向前一涌,徐行冷冷一笑,挂好排档,一踩油门,终于甩开别克车的散热水箱,然后加速沿着公路继续往前开去。
徐行从后视镜中望去,被远远抛在了身后的别克车的散热屏已经裂了,前轮两个挡泥板也全撞坏了,挡风玻璃上起了花纹,好像给撞破了。车上的人跑了下来,想把前轮挡泥板卸下来。此时前面那辆雪佛兰车已在路边停下来了,里面的两个人手中拿着枪,显然已经准备用最激烈的手段阻止徐行离开这里。
徐行用力踩下油门,单手转动着方向盘,身体倾斜着,眼睛紧盯着前方的公路。
当路虎车从雪佛莱车边疾驰而过时,他侧身一倒,只听“嘟”的一声后,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座位上落下一些玻璃碎片,汽车斜着溜了一段路,然后又继续飞速向前行驶。
后面的雪佛兰车大开车头灯,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
徐行脸上开始满是杀气,汽车在路头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轮胎吱吱叫着向一边倾斜,然后恢复四轮着地,突然刹住了,正向着雪佛兰冲去。
雪佛莱打开车灯射向前方,但看到路虎正对它冲来,里面的人一扭方向盘,它转了个弯,但还是被路虎狠狠地撞到了车边。
雪佛莱一头冲到路旁石头上,车身倾斜,又向一棵树干按去.然后弹回来撞到路边的电灯柱上,转了一个圈后,终于四脚朝天了。
一阵四分五裂的响声之后,火焰开始从引擎盖向外喷吐。有人想从车窗里向外爬,但火舌沿汽油管烧向真空泵,接着又顺着车架烧到油箱。待到整个车身被火焰吞没时,车里的人难以逃生了。
徐行拍了拍手,冷冷一笑,重新挂上车档,从火势熊熊的雪佛莱车旁和一堆目瞪口呆的旁观者面前穿过,高速地驶上了公路。
那些旁观者从各个角落围聚到着火的汽车边,看着火焰冲天,却束手无策。
在下一个路口,又是一辆雪佛兰车子远远地跟了上来,这一回,他居然明目张胆地亮着车前灯,紧跟在后面。
徐行把油门踩到底,路虎车在宽敞的公路上飞速向前疾驰。
前面公路的会合处有一个露天汽车电影院,徐行向右一打方向盘,车子急转,钻到一长串的车队之中,然后顺着沙地往前开,停在五六排汽车行列中的未排。车前面是一副混凝土的宽银幕。屏幕上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徐行转过头,看见车旁排列整齐的金属线,排得井井有条。只要把电线插入汽车扬声器的插孔,坐在汽车里的人就可以欣赏到电影的声音。仅仅一会儿的工夫,他看到又有一辆汽车开到汽车行列最后一排。
一个漂亮的女招待走了过来,她脖子上吊着一个盘子。
“每人收费一元。”她说着,一面伸头探脑,看看汽车中有多少乘客。她右臂上挂着一大堆听筒。她取下一只,把一头插入插孔中,把另一头递给徐行,徐行试听了一下,屏幕上的那对男女热烈的交谈声传人耳中。
“要不要可口可乐、香烟和棒棒糖?”女职员一面收票,一面做着小生意。
“不要,谢谢。”徐行答道,他关上听筒,屏幕上的男人正准备动手打他的女朋友,女的开口大叫,可是他们已听不见那尖利的锐叫了。
“多谢光临。”那女人说完后,向后面的汽车走去。
左边的汽车里有两个人的脸粘在一起,后座上堆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另外一边有两个成年人正津津有味地向前方看着,不时还端着一只酒瓶塞进自己的嘴里。
接着他听到有爬行动物接近的声音,徐行暗暗叹了口气,一个黑影从地上站起,一把手枪枪口正对他的脸,那是一把安了消声器的勃朗宁,口径0。9,打中人的时候会把头盖骨掀飞。那人眼睛好像在笑,但笑意中却闪着寒光,他轻声说:“不许出声,不许动!慢慢走出来!”
窗子的另一边也出现了一个人,他俯下身对着窗子说:“出来,中国佬,放明白点。我的枪管上安了消音器。来,一起出去兜兜风吧。”他也把枪口伸进窗子,想尽力够着徐行的脑门,这是个愚蠢的行为,如果徐行把头一偏,那子弹很可能打中窗外的另一个人。
“这消声器管用么?”徐行平静地问道。
两对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可嘴却大咧着,有些僵硬,这样的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也许在电影上有,但在生活中,这样对着两支手枪说话的人只可能是个白痴。枪口离徐行的脑门更加近了,看来只要他有所动作,两只手枪就会一齐开火。而就算一个人再厉害,他也需要在同一时刻对付两个人,即使以最快速度杀死其中的一个,也无法避免第二个人开枪射击。
“头两下声音很小,第三下就不管用的,不过你不会担心第三下的!”枪手很“幽默”地回答,只是脸上毫无笑容,左手紧了紧枪柄,看来是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把子弹打进徐行的脑门里。
“如果不开枪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声音!”徐行微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左边窗口的枪手皱了皱眉,他的心中有一些不安,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没意思!”徐行微微一笑,迷人的微笑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冰冷。
接下来的一刻他的动作绝对地出乎两人意料,他伸出两手,猛然抓住那两只抓着枪的手一捏,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两把枪垂了下来,原本可以声震全场的两声惨叫还没有发出就被卡在了喉管里,他们仅存的一只好手不知是应该去安抚着那只和枪合为一体的手掌,还是去检查已经被打碎的喉节。
徐行松开手,两人抽回手,转过身,一面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声,一边踉踉跄跄地向着远处跑去,他们的手上还粘着那把带着消声器的枪。
徐行倒出车子,慢慢离开了这个露天电影院。
华人在每一个城市都会自然而然地聚居在一起,拉斯维加斯也不例外,在经过唐人街时,徐行把车停了下来,有些事,他一刻都不想等待。
在各种形状各异的招牌中,确有几个是他需要的。
“生存,还是死亡……”
王强仰倒在椅中,电话筒无力地垂在空中,阵阵痛楚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手中那只左轮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只有一颗子弹,已经打了两发空弹了。
在赌城,死亡自然也应该特别一些。
“第三次”
轻轻的敲门声替代了扳机声。
王强轻轻叹了口气。
“会是谁呢?这个世界上,自己早就没有朋友,最后一个亲人也在刚才成了陌路。”
“请进!”王强慢慢放下枪,拿本杂志盖上,按下桌上的开门钮。
徐行慢慢地走进来,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相貌还算英挺,但眉宇间略带愁闷,他坐在一张满是烟迹的大班台后,胡子倒是刮得挺干净,身上虽然是名牌西装但在袖口下有些脱线,看得出他已经很久没有生意了。
四壁空空,地上落着一幅画。徐行轻轻捡起画板,起落的山丘上开满鲜花,一人背负行囊落寞远望,远处天际一片黑暗。
“放下它!”王强喝道。
“画意有余,笔力不足。”徐行轻轻将画一抛,不偏不倚地挂在对面墙钉上。这样身手让王强有些窒息。
“你是谁?”王强忍不住问,在自己的家里居然有了种做客的感觉。
徐行转过头,淡淡问:“你不必问我是谁,如果你不想死了,我有事让你做。”
在这个男人面前,王强第一次生出无可遁形之感,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桌面,那个角度没有可能看到自己的枪。
“你有什么事?”
“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赵平的人。”
“还有什么资料么?”
“五十岁左右,男,十年前曾经在中国南京居住,已婚。”徐行闭上眼,缓缓地回忆。
“有照片么?”
徐行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这么少的资料,难度会很大。”
“做不了?”徐行淡淡地问。
“当然不是!”
“我想也不是,只是价格的问题。”
“你知道就好。”
“多少钱?”
“我通常收五万,按一般规矩,先付一半,三个月内会有消息,如果没有结果,退还四分之一。”
徐行微微一笑:“确实很有规矩,但我喜欢有效率的人,如果提前一个月,我会多付一万,就这样。”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
“王强,如果我知道你把钱扔进赌场里,我会让你后悔的。”
王强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徐行。
“你把所有收集到的资料寄到这个地址,我会随时查看!”
........
回到酒店,慢慢走过长长的走廊,徐行在门口站了一下,知道房间里没有人,因为里面很静,连心跳都没有,他缓缓推开门,一眼就看出放在桌上的那篮水果已经有人动过了,因为飘带的位置不对,但无所谓,反正徐行不会去吃它。
........
修长的身子窝在那张长长的靠椅上,双脚搁在大理石窗台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眺望夜空,望着机场的方向,这是个没有夜晚的城市,到处亮着很多白色、红色和蓝色的灯光,飞机场那儿更是灯花通明,灯光照得起飞跑道亮如白昼。不时有一架飞机起飞或降落,它们从很远的地方飞来,还得飞很长的一段距离。飞机有时候紧贴着酒店飞,然后抬起头,银色的机身消失在夜色中,只有红色的灯在半空中闪烁。
夜已经深了,这样的夜晚总是令人感到有些沉闷,就像大多数人的生活,但在拉斯维加斯,一个像他这么有钱的人还感到沉闷,那真是有些悲哀了。
徐行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向后一抛,正正落在了吧台的酒柜上,伸手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杯酒,桌几上摆着一长溜的酒杯,各式各样,里面的酒也是各式各样,......
在酒店的地下室里,这是有别于监控室的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倒有点儿像中情局的办公室,虽然同样有着几台监视器,但镜头上的影像却不是赌场,而是酒店的房间,还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在努力地听着来自于监听器的各种声音。
当中的一个监视器上,正是仰躺着喝酒的徐行,他轻轻地呡着酒,看起来是那么安静,与世无争。
皮埃尔和托蒂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通过天花板上射灯中的的一个摄像头。
“这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每种酒都是正好,”皮埃尔感慨地看着屏幕,他的手中拿着根大雪茄,冒着微蓝的轻烟,“份量正好,顺序正好,连喝酒的速度都正好,好家伙,不简单!”他眼中开始闪烁着奇特的光采,微微眯了起来,用烟挡住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居然是个酒鬼!”意大利人咕哝了一声,不过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容,“我喜欢会喝酒的家伙。”只是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特别是当徐行随手把杯子扔出的时候,他的呼吸都有一种要停顿的感觉,也许他犯了个大错。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酒店保安模样的人惊慌地看着意大利人托蒂,欲言又止。托蒂的心跳噔地停了一下,那一定不是个好消息。
“怎么回事?”皮埃尔看了看两人,眉毛渐渐挑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阴沉。
“他们死了!”
........
两具被装在黑色防水袋的尸体摆在地上,托蒂面色不安地看着皮埃尔。
“你让他们去的?”皮埃尔不高兴地看着托蒂问道。
“我只是想让他们盯着他!”托蒂有些结巴地说道,他当然不止是想盯住徐行那么简单,每一个赢了这么多钱的人都不可能不在这里留下记录,如果他没有足够强硬的背景,那就不应该拥有这么多的钱。
皮埃尔蹲了下来,仔细地翻看着尸体,他的目光先是在那两只已经变形扭曲的手上凝住,然后落在那腋下的一个血洞上,两具尸体都是这样,他站了起来。
“在哪儿发现他们的?”皮埃尔沉声问道。
“在路边上。两人倒在一起!”那辆被撞坏的别克车中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回答了这个问题。
“手被捏坏了,他们可能受到了酷刑!”托蒂说道。
皮埃尔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是什么酷刑,有两个人,一个捏坏了他们的手,一个用枪打死了他们!”
“为什么是两个人,我以为就是那一个人!”托蒂不解地问道。
“如果他可以用手把另一个人的手捏成这样,那他为什么要用什么子弹把两人打死?咦!”皮埃尔突然又蹲了下来,他把两人搬近,靠紧,比了比那个穿过腋下的血洞。
“这个人用枪真是太高明了!”皮埃尔感慨地说道。
“什么意思?”托蒂越来越迷糊了。
“他用的是一颗子弹,先穿过这个家伙,然后再打中这个家伙,中间穿过四道肋部的细缝,打断了心大动脉,造成大量的内部出血。”皮埃尔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他心中很是不安,这暗中的对手可怕得令他后背上冷汗直冒。
“你说这是两个家伙?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楼上那家伙先抓起来?然后引来那个用枪的,然后把两个人都干掉?”托蒂问道。
“不!”皮埃尔狠狠地盯了托蒂一眼,“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还没有死够人么!”他转过头看着那两个还在戴着耳罩的人。
“听到什么了?”皮埃尔问道。
“什么也没有!”
“继续听,但是不要去送死!”皮埃尔摇了摇头,狠狠抽了口雪茄,迅速走出门。
沉默了一会儿,托蒂挥挥手:“把这两个家伙处理掉!”
........
第二天清晨,徐行坐在拉斯维加斯麦卡伦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他在等去纽约的飞机,那辆已经破得不成样的路虎车已经被丢在机场的停车场里,而车后那两个巨大的旅行包早已经被放在金字塔酒店的保险箱里,也许永远不会有人再见到它们。
这里很凉爽,而外面的气温已经开始升高了,赌城的机场也是与众不同,这里有许多的老虎机,它们沿着墙一字排开,不停发出吵闹的声音,而每个经过它们的人,不论是刚到赌城或是刚想离开赌城,都会掏出几个硬币来试一下自己的手气。但还是很少有人能赢,这和赌场里的情况是一样的。
徐行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那上面的头条用硕大的黑体字写着:“幸运儿三分钟狂卷一百二十万!”而第三版却用几乎看不清的小字写着:“昨天道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两人死亡!”
看来在赌城里,连媒体都得服务于整体的经济,所以可以刺激赌客加大赌注的新闻就应该用特大号的字体写出来,而那些会有不良影响的新闻就应该缩到第三版再用小号字,让人根本无法看到。
到他上飞机了,徐行把报纸一合,慢悠悠地走向登机口,那个美丽的空姐正对着他微笑,职业的微笑。
那三个来自中国考察团的团员已经坐在飞机里了,他们的团长并不在其中,显然还在那张二十一点桌边继续考察着拉斯维加斯。
“老张,团长今天怎么样?”一个叫老李的团员问道。
“还是战况不佳!”老张回答。
“要说这地方还真不错,贵宾室还一天24小时供应稀饭馒头和酱菜!”一个叫老赵团员说道,“白吃白喝还白住!”
“要不然过来做什么?那边上那么多的赌场不也天天开着么!我知道还有不少人就在家里上上网就可以赌个几十万,不过要说玩得痛快,那还是得来拉斯维加斯!”老李嘿嘿笑着,接着问道,“你这回输了多少?”
“一万!你呢?”老赵回答。
“差不多,团长这回差不多要输十来万!”老李摇着头,慢慢地说,话里并没有什么惊奇的意思,显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这也不算多,那里面还有几个更好的房间,里面一天的输赢都是几百万!”老张突然插嘴说道。
“你看了今天的报纸了么?那小子的运气真他妈的好!”说话的人是老赵,他抖着报纸,嘴里滋滋有声,“咱怎么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你的命怎么就不好了?不好能让你到这有吃有喝玩一通?”有人在冷冷的笑,是老张。
“这得看和谁比!像团长,那才叫命好!”老李在和稀泥,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团长那比里面那些人还差得远!”突然老张不屑地笑了起来。
“你说那些人的钱都是怎么过来的?”老赵好奇地问道。
“办法多得是,这些赌场在那边都有代理,直接就把钱打到这里账户了,只收百分三。20万以上,饭店代办赴美国的签证。50万以上的免费飞机接送,到了这里还以豪华礼宾车接送。即使睹得输光,赌场还会以礼相待,返还路费,总统套房随便吃喝。这么好的事,多少人抢着出来!”老张的声音。
“百分三也太多了吧,我是听说这边办个公司只要一美元,把钱转过来,让公司一破产就可以了!”老李的声音。
“那太慢了,找两个人帮着转转就可以了,我认……”还是老张。
“不要说了!”有个人沉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回是老赵,他的声音有一些抖。
“又没有人听得到,……”老张咕哝着说着,他们一直用着中国东北的方言在说话,在这种地方的确是少有人懂。
“万一呢!”老赵的声音。
好一阵的沉默,有个人轻轻咳了两声,好像有些尴尬,是老李,他打破了沉默,好像他拿出一台摄像机。
“没想到那些女人穿得那么少!”老张笑了起来。
“这里天热嘛!”老李淫笑着说。
“你照了多少?”这是老赵的声音,看到有女人,三人的兴致又上来了,接着三个人开始谈论拉斯维加斯街头场内的比基尼美女们,……这样的话题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在机尾的最后一排座位上的徐行疲倦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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