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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9月3号,星期一,科罗拉多州,卡农城。
维宾路市政厅大楼的四楼市长办公室里,市长卡农先生正在接待一位来自华盛顿的贵宾――威斯基。华盛顿,这正是那本黑皮证件上的名字。
“您这次来这儿不知道是为什么事?”卡农市长是个粗壮的中年男子,他经过十三年的奋斗才拥有这个城市的管理权,可是如果他还想在政界有所发展就应该多认识一些总统身边的人,比如眼前的这位身材修长长相高贵的金发男子,他姓华盛顿,说不定和那乔治。华盛顿有点亲戚关系。所以他今天显得特别地殷勤。
“司法部近来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有人说我们国内的监狱存在着大量不法交易,”徐行的脸色很沉重,蓝色的眼睛也透着阴郁,声音更是低沉之极,“严重到已经影响了我们的国际形象!”
“交易?”卡农市长心中一惊,这个城市的发展过程和两笔不法交易根本分不开,尤其是和他十四年前的那笔交易。
第一笔发生在一百三十三年前,在科罗拉多州首府之争中由于卡农城的关键一票,丹佛成了首府,作为回报卡农城获准在这里建本州的大学或监狱,当时的市议会敏感地意识到人性本恶的特质,而监狱将是一种新兴的工业,大家全票通过选择了建设监狱。一个多世纪后,这里集中了本州18所监狱中的9所,对本州的管教事业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市长在心里暗暗摇头,应该不是说这个,他的心越发的紧了,……那就是因为另一件了!?
十五年前,卡农市长当年还在卖铅笔,好在他的一个兄弟在联邦监狱部供职,在一次聊天中他得知联邦政府正在寻找可改成监狱的大学、寺院或修道院,卡农知道这个城里又刚好有一座不景气的寺院。这可是个好机会。他办了个房地产经营证,然后马上去寺院议定价格,商定75天内由他全权处理寺院。经过一番空手套白狼的艰苦搏斗,一年后这里终于成了联邦监狱的最佳选择。卡农也成了卡农城里最有钱的人,没有辜负这个名字,别人还以为这个城市是为了纪念他而建的,事实却正好相反!
金发男人重重点点头,脸色阴郁。
“是啊!交易!所以有人这样说:对这个城市来讲,监狱仅仅意味着一件事――金钱。”卡农市长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脸上的肌肉有点儿僵硬,他自以为说了个好笑话,但看来那个威斯基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卡农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悲伤,说道:“这里原来也一度繁荣过,但二十年前,能采的矿物都已经采光了,这个城里的人都受不了穷日子,能走得动的都出去打工了。幸好当时我们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向上面反映困难,政府才把管教中心放在这里,这里才重获生机,……”
“这个我知道,这里看守人员每天的工资就要5万,每年还有大量相关设施要修建,联邦政府一年向这里拨的钱至少五千万,我不是说这个,”徐行打断卡农的话,“我说的是大量的不法交易!”
他重新说了一遍,这句话让卡农市长的背上满是冷汗,他开始回忆当年有多少人暗地里收了自己的钱,有多少个人没有收到自己的钱,......
“你怎么了?”徐行好像看出他的魂不守舍,突然问了一声。
“您说的交易是?能不能具体一些?”市长小心翼翼地问这个正打量着他的中年男子,他好像感觉这个威斯基的目的很不简单。
“性!”徐行轻轻吐出一个字,卡农松了一口气,他这方面还是比较检点的,当然也是客观条件不太允许,现在的医学也不够发达,也许过几年情况会好转。
“你听到什么?”卡农问道,他也脸色也变得严肃。
“监狱里有大量的性暴力!”徐行说道,他低下头,从那个精致的高级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放在桌上,“司法部已经就此展开调查,我们准备从你们这里开始,毕竟这里是联邦管教中心!”
卡农拿起报纸,这是一份前天出的纽约时报,第二版整版是一个有关美国国内监狱现状的调查,作者是一个叫特蕾西。森特的人。
“感觉怎么样?”徐行淡淡地问道。
卡农面有难色,这么一来他就没有时间准备了,是不是应该给一些下面的人打个招呼让那些该死的家伙把自己的嘴管好不要乱说话呢!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徐行说道,“我还要见几个犯人,有些情况要向他们核实!”
“是哪几个?”卡农问道。
“其中一个是马西诺。博南诺,他应该在五天前被送到这里,另一个是丹尼斯。史克,他是八年前入狱的,”徐行说道,接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许我应该先做第一件事,……”
“没有关系,你可以先去看这两个人,我陪你去!”卡农紧紧地盯着徐行,他多么希望自己有时间来做准备,如果眼前的男人去看马西诺的话,他至少可以有半天时间,半天时间可以做许多事了,上帝创造万物只用了一天,他让一群人闭嘴半天应该够了!
徐行点点头,伸手拿起报纸叠好,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
坐在路虎车里,卡农亲自开着车,徐行一言不发地坐在他的边上。
“外面的人对这里根本不了解,其实本地人对在这儿建监狱并不反感,越狱犯不敢在此逗留,谁又敢在这儿抢劫呢?”卡农边开车边转头对着徐行笑着说道。
“为什么?”徐行看着窗外那一座座带着电网的高墙。
“说不定抢了监狱管教人员,保不住以后不落到他们手里。脑袋也许会开花,要知道,半个州的全部武器加起来也没这儿多呢!”
“这样哦!”徐行淡淡回答,他的表情冷漠得让卡农有些不安。
“有人说在美国坐牢一点也不可怕,”卡农摇了摇头,努力挤出笑容说道,“我们的监狱正如严厉的父母,对犯人严是严点,但亦不乏慈爱。要是犯人循规蹈矩,自我约束,就能从一级管教转为三级管教,也就是从毫无特权、连冲浴都由两名警卫押送,转为享有更多的金钱和自由。一年半载后,还可转到更松的监狱,可以与其它犯人接触。”
徐行转头看了卡农一眼,没有说话,但已经足够鼓励卡农说下去了。
他接着说道:“犯人并非真那么孤独。除了每天与管教人员打交道外,他们还在牢中彼此呼唤或用手叩墙。没人注意时,他们还把被单卷起来拧紧,从门下塞出去,然后甩到其它牢房门口。要是谁带进了香烟想卖给邻居,这不失为一种很好的交易方法。”
“哦!”徐行还是看着窗外那一座座的高墙电网
“不过这有违规定,一旦发现理当受罚的。不同级别的犯人混杂而居,整个狱区反常地静,但牢房里面并不寂静,电视显得尤为重要。要是犯人进监时没带电视,一脱离一级管教就准能得到一部。狱方提供就业培训,放电影,也有宗教方面的指导。每逢周六晚上还有纸牌游戏,由一名医生主持。赢的人写张字条要求会面,第二天医生巡逻时就会给他以糖果奖励。”
“一路上会有4座监狱。第一所不设围墙、防范最松,接着一所比一所防范严密,最后一所就是你要去的要犯区,防范最严。”卡农大声对徐行说道,“那个区专门关押渣子中的渣子。”
“前面就是了,我们到了!”卡农开始放慢车速。
车子停在一个厚重的铁门前,这边上的墙有十五米高,底部至少有半米厚,顶部会小一半因为它有一个很小的倾角,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保证抗震性。在这个位置还可以看到墙里的了望台,上面有两个警卫正拿着枪慢慢转着圈。
一名警卫走出门房,查看了卡农和徐行的证件,还问徐行带武器没有。卡农告诉他要见基思,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黄发绿眼的白人走出来,这应该就是基思了。
“这是监狱主管基思。”卡农向徐行介绍这个白人,他冷冷地伸出手来握握徐行的手。
“基思,威斯基。华盛顿先生是司法部的检查官,这次他专程从华盛顿赶来有两件事,一是找马西诺。博南诺和丹尼斯。史克问些话,”卡农对着基思眨眼,“二是调查性暴力的事情,你要好好配合他!”
从华盛顿来的华盛顿先生!基思紧紧地盯着卡农那对眼睛,还有那不停抖动的眼皮,本来孤单的两只眼皮已经被这样剧烈的运动抖成了两只四眼皮。
“我知道了,你走吧!”基思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手在腿侧比了个OK的姿势,卡农松了口气,他招招手,一辆空空的囚车开了过来,他拉开门坐了上去,囚车一溜烟开走了。
“卡农一向都是这么节俭!”基思感慨地说道,接着他转过头热情地向着徐行说道,“请跟我来,华盛顿先生!我已经接到了您要来的通知,不过上面说您到达的时间是4号!”
“计划有些变动,我不得不放弃这个周末休假!”徐行神色不快地回答,基思感慨地点点头,显然没有对他的回答起任何的疑心。
基思带着徐行向监狱的大门里走去,却在门边停了下来,说道:“在监狱里,警卫不仅肩负着执勤任务,同时,他们将有一项新的工作,那就是监督探监人员是否穿着过于暴露的超短裙或透视性感装。”
“这是我们新出台的规定,”他用手指着贴在门边的一张纸,“您看!”
徐行看了一眼,这张贴在监狱门口的纸上写着:身穿性感透视装、迷你短裙不允许进入监狱,探监人员不得戴帽子,......
大概有十几条关于服装的规定,大意就是大家最好全都中性打扮但身上别有口袋或是其它什么可以摆小玩意的地方。
徐行疑惑地看了基思一眼,后者已经在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要知道,每当那些穿着暴露的性感女郎从囚犯眼前闪过时,他们的视线会始终盯在她的身体上,他们就会有一些别的想法,也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我希望这种事情今后明令禁止不要再度发生了。还有一些性感女孩着装时,会将自己的迷人内裤若隐若现地展现出来,这当然更是绝对不允许的。此外,关于探监人员不得戴帽子的规定是因为曾经发现一些戴帽子的探监人员,竟在帽子里藏了一些违禁物品偷偷递给囚犯,……”
“哦!我们可以进去了吧!”徐行轻轻应了一声,他好像对这个并不太感兴趣。
“当然,请进,”基思终于愿意进入大门了,一进门他又停了下来接着说道:“狱中现有大约三百名犯人,但尚有近一半牢房空着,这些人大都是因表现欠佳而从其它不太严格的监狱转过来的。他们中有五分之一杀过同监犯人,八分之一越过狱或越狱未遂,十分之一的手持武器袭击过狱方管教人员,还有一小撮则是因政治观点反动而被视为恐怖分子。”
“能不能边走边说?”徐行对于这样停停走走实在是有点儿烦,好在基思也看出来了,他迅速改变作风,带着徐行来到登记处。
“这是规定,”基思对徐行抱歉地笑笑,又对里面一位金发女郎使了个眼色,手上比了个V,当然也可能是表示其它意思。
于是登记处的这位金发女郎叫徐行靠墙而立,在桌上翻找了半才才用偏振片朝徐行照射了三次。检查完毕,她用无色墨水在徐行前臂上打上记号,在黑色灯光下一照,出现了T—A—M—P的字样。
“应该是S—T—A—M—P才对,”金发女郎边说边重新写过,黑色灯光下显示的仍是TAMP,她又写了一次,搞了个一团糟。
徐行开始叹气,而门外的基思在认真地看着表。
........
监狱里的某个安静的角落,一个狱警脸带焦急地走向一个牢门大开的囚室,这是一间足可以让二十个犯人在里面好好呆着的大牢房,不过现在已经被布置成了一间高级的酒店式公寓,连本是通透的铁栏后都已经安上了又厚又重的红色窗帘,里面还不停吐出丝丝凉气,看来那里面一定有个十匹的空调正在运着气。
两个意大利人模样的家伙正站在门边,他们身穿囚服,满是刺青的双臂看起来绝对充满了力量,双手交叉迭在胸前,四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向这里跑过来的狱警,他们担负着保卫博南诺家族教父的安全的重要职责,没有马西诺的亲口同意,谁也不要想随意通过这里进去。
“什么事?”两个门卫同时伸手拦住了正在喘着气的狱警。
“我要见马西诺先生,有人点名要见他。司法部的!”狱警喘着气说道。
“他正在用早餐,谁也不见,”一名门卫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你走吧!”
“是上面来的人,现在狱长正在陪着他拖延时间,你不会想得罪狱长吧!”狱警察突然强硬起来。
“等一下,”一名门卫看了同伴一眼,“你去问问!”
另一个门卫脱下鞋子,掀起了门帘走了进去。
这整个八十平方米的牢房里,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花纹地毯,墙被漆成浅蓝色,天花板与墙接缝的是白色的花纹木,象征着蓝天上的白云,墙边摆放着漂亮的开花植物,这大概是想让屋子的主人能呼吸到更多的氧气。
房间的正中是张不大的圆桌,白色的桌布是手工编织的,后墙上那个窗子两侧挂着黄色的流苏窗帘,射进来的阳光正好温柔地照在桌子上,桌上摆着一杯牛奶,一盒黄油,一盘面包。靠着墙的一侧还摆着一套一体厨房,一个头戴白色高帽的厨子正在神色专注地煎着一个鸡蛋,马西诺对早餐的要求一向十分地高。
桌子后正是那个白发教父马西诺,他身着一件猩红色间着白条的睡衣,那衣服的料子相当高级,中国丝制面料加法国棉做里衬,脚上是一双老人拖鞋,不但合脚还带有穴位按摩功能,来自一家高科技公司的实验室。
此时的马西诺和平时一样,神色庄严腰板直立,一手刀一手叉,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他的早餐,桌边还放着一份报纸,这是一份今天的《纽约时报》。
“狱长带了一个人要见您,司法部的!”门卫在离桌子足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恭敬地说道。
马西诺停了下来,轻声说道:“让他进来!”他早就已经听到那个狱警的话了,只不过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当然要让手来先通报一番才有面子。
“进来吧!”门卫回到门口,掀起门帘说道。
狱警先把鞋子脱下,走了进来,他也在离桌子足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有个司法部的人突然来说要见您,”狱警吸了口气,接着说道,“狱长正在拖时间,也许您要临时换个地方!”
“连吃个早餐都不安生!”马西诺突然愤怒地叫了起来,把刀子重重地插到了桌子里,发出一声巨响,吓得狱警脸色发白。
马西诺站了起来,走进了后面另一个牢房改成的卧室,他当然不会不去,所以他不得不换回那套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那套宽松轻薄无袖低领的条纹囚服,当然还要上个厕所清清肠胃,刷个牙再打个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徐行和基思进了会客室,徐行首先注意到了地板。地板上打了蜡,擦得油光可鉴,一尘不染,还铺着亚麻油毡。狱内没什么怪味,光线正好,也没有喧闹声,气温不高不低正合适,在这里读书写字确实不错,房间里有四个摄像头,在另一个小房间的人可以把这个屋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门从外面反锁上了。一张水泥长桌将会客室一分为二,一侧是自由世界而另一侧是不自由的世界,一个白人双手反铐着从一个小门走了进来,他露出的手臂上满是纹身,看起来相当健壮,眉毛浓密得像脸上长了三把胡子,头发很长,脸色不错,只是一脸的凶悍,他大模大样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一个狱警把门拉上,而另一个狱警站在门边看着两人,基思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
“丹尼斯。史克?”徐行慢慢问道。
“是我,你是谁?”丹尼斯史克斜着眼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我是威斯基。华盛顿,联邦检查官,你在这里住得好么?”徐行淡淡地问道。
“什么好不好的,有吃有喝就是缺点钱用,”丹尼斯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一直没有用正眼看对面的徐行,“你该不会是来给我送钱的吧!”
徐行把包放在桌上,翻开包盖,拿出一扎美元放在桌上,嘴里轻轻说道:“没错,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么?”
“一万块?”丹尼斯终于把眼珠子正了过来,不过是对着桌上的那扎崭新的钞票。
徐行默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丹尼斯。
“终于要给我钱了,他妈的小器鬼,让我坐了八年牢。”丹尼斯破口大骂起来。
“不要说废话了,尸体在哪里?”徐行一下就打断了丹尼斯的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丹尼斯眼睛一转,坐直了身子,开始望向徐行。
“说了就是你的,不说我就走,……”徐行站了起来,拿起那扎钞票就要往包里放。
“把钱给我,再给我假释!”丹尼斯贪婪地倚在桌前,那面容显得无比的丑恶。
“可以。”徐行一口答应。
“把钱给我,把文件给我签!”丹尼斯看来也不傻,也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
“钱在这里,协议在这里!”徐行拿出钱推向丹尼斯,接着又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是一份简单的协议,徐行已经签好名了。
“真够干脆的,好!”丹尼斯显然是有点惊讶,眼前的这个威斯基检查官的效率可真的太高,可见这十年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了,他开始想马上出去了。
“尸体在哪?”徐行把纸轻轻叠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丹尼斯问道。
“在靠15号公路45号界碑最近的山头上的一棵枫树下,那棵树是我种的,现在一定长得很好!”丹尼斯得意地用舌头舔舔嘴唇。
徐行点点头,把纸放回包里,丹尼斯的脸色一变,他从来没有看过检察官会出尔反尔。
“找到尸体再办假释。”徐行淡淡地说,他举起双掌轻轻拍了两下,门开了,基思和一名狱警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钱都有些发愣。
“没有我你找不到尸体!”丹尼斯开口大叫,他不想让狱警把自己带回去。
“那可不一定!”徐行冷冷地回答,挥了挥手,狱警把丹尼斯带了出去。
“他居然说了尸体在哪儿?”基思不可思议地看着徐行,“你可真有办法!”
“都是交易,钱和假释!”徐行装出头很痛的样子轻轻揉着太阳穴,接着说道,“好了,马西诺呢?”
一个黑人双手反铐着从对面进来了。
徐行皱起眉头看着基思,基思面无表情地瞪着这个刚进来的黑人,徐行只好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他是马西诺?”
“是啊!”那个狱警一脸认真的回答,“这家伙原名叫马西诺,是工人出身,现在叫作夏古尔,1974年到1984年他一直从事秘密工作,专门轰炸与工人阶级为敌的各种政府及组织。1984年他上了联邦政府十大通缉要犯的黑名单并被捕。这家伙拒绝接受劳动改造,偶而看看电视,主要看新闻和球赛,要是收音机没坏,有时也听听广播。除了每周3小时的放风,他从没见过同监犯人,……呵呵!”他突然笑了起来,基思也笑了起来。
徐行没有打断两人的陶醉,只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没有想到自己说到的那个性暴力会引出这么一堆事来。
等到那名狱警说完了,徐行才慢慢吞吞地说道:“如果我看不到我要找的那个教父我也许应该开始先调查另一件事,……”话才说完边上的基思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抓起电话迅速按了一串号码,接通后就开始痛骂对面那个可怜的家伙缺少大脑,然后命令他把485号房的马西诺。博南诺带来!
然后他挥挥手,一个狱警把刚想坐下的夏古尔拉了起来,徐行耸耸肩,夏古尔也耸耸肩。
十分钟后马西诺终于走了进来。
徐行冷冷地看着这个白发教父,没有说话,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一弹,一个小黑点飞了出去。
徐行转过身看着基思道:“这次谈话不能有旁观者,也不可以有记录,你到门外去!”
基思点点头,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马西诺没有坐下,他盯着徐行冷冷说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威斯基。华盛顿,联邦检查官,”徐行神情淡然,平静地说道,“我对你现在的状况很有兴趣!”
马西诺的脸上突然抽动了一下,他终于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徐行,问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徐行神情中有一丝不耐烦,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低得几乎听不到,同时脸上也有一丝杀气闪过,“天堂并不管用,……”
马西诺那双灰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徐行,几十年来他收买了不知有多少杀手,欺骗和贿赂过不知多少人,他不知让多少人陷入了堕落的深渊。他使腐败寄生到这个国家制度的心脏,就像绦虫一样,先令它的寄主中毒,然后从内部将寄主吞噬掉。那些养得肥头大耳的要人只是惟命是从的傀儡。但今天自己却无法猜出是谁把这个人派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过了好久好久,马西诺才慢慢地说道:“晚上来找我,证明你们更有用!”声音也是低不可闻。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站了起来,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别他妈白费劲了!杂种!”
“华盛顿先生,您要帮忙么?”基思在门外叫道。
徐行拉开门,门外就站着基思,他看起来没有移动过,不过徐行感觉到他在不停地看表。
基思看着徐行问道:“你问完了?”
“没有,不过今天只能到这里,因为他很难缠!”徐行摇摇头,两个狱警就冲了进去把马西诺从另一个门带了出去。
隔着两堵墙的走道中。
“他妈的,我的早饭还没有吃完,”马西诺伸着手让狱警帮着他解着手铐,脸上带着一丝愤怒,“婊子养的家伙!”
“请这边走,博南诺先生!”狱警示意从这边的走廊回去。
“还有点时间,你愿意带我看看这里的环境么?”徐行问道。
“当然!”基思开始带着徐行走进牢房,开始穿过一条条走廊。
“这儿的犯人近一半涉嫌重大毒品案,还有一些是极其严重的暴力案件。”基思指着长长的走廊说道,徐行点点头。
走廊边上是一间间牢不可破的双人囚室,囚犯们站在门后,冷冷地看着徐行和基思走过,眼里满是仇恨。
只有一个例外,这是两个白人中年男子,看到有人经过,他们的眼里只有慌张,徐行慢慢地停了下来,打量了这间房间。里面全是灰色的,宽七英尺,高十二英尺,水槽厕所水管连在一起,水泥床加上水泥桌,床上面铺着席子和被单,桌上放着书和杂志,一丝不挂的女明星们被制成大幅海报粘在墙上,墙上还嵌着电子打火机,对面的小窄窗只有一尺见方,却横竖各有三根寸粗的精钢圆栏,墙足有一尺半厚,里面隐约可见一角蓝天,一个六呎高的男人站在离门很近的地方,双手紧紧握着铁杆,他满脸络缌胡子,喉咙和肩头都有火焰刺青,身体极其健壮,绿色的眼珠紧紧盯着徐行和基思的一举一动。另一个也是同样健壮的男人则坐在床头看着一本杂志,他的眼睛竭力想保持在那本已经翻开一半的杂志上,但时不时还向门外瞟过一眼。
“哈里斯。法拉赫,双重谋杀案入狱,无期徒刑。后面那个是德西。卡纳瓦罗,盗窃杀人拒捕,一百五十年监禁。”狱警介绍道。
“这里有没有人越过狱?”徐行随口问道,他的话让门后的哈里斯的瞳孔突然缩小,而德西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这些都是标准的囚房,非常的牢固,”基思用手轻轻敲了敲黑得发亮的牢门,“没有人可以从这里出去!我知道有些地方的监狱是犯人控制着一切,但这里不同,我们控制着一切,有时候我也担心让我的人用笔记本去对付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但犯人休想从这里逃跑,这里的墙有两呎厚,地下全是混凝土,外墙有十五米高,上面还有两米高的电网,除非他是超人!”
徐行轻轻点点头。
“我知道有人说像这样的地方会有大量的同性恋行为,因为这样犯人就不会因为缺少身体和精神需要而崩溃,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基思微笑地解释说,“我们有一些措施让他们放松。”
“是什么?”徐行问道。
“我们监狱内设一个弹子室,里面有六张弹子球桌,还有一间画室,一座图书馆,还有一个家俱厂,这儿出产的椅子沙发全部售给联邦政府,愿意工作的犯人每小时可挣半美元至两美元不等,这些钱可以为他们换来一些小玩意,比如书和香烟,当然还有您看到的那些海报,……”基思准备无比细致地介绍着监狱里的其它设施。
接下来,基思带着徐行参观一个弹子室,这是个足足有一百平方米的弹子室,完全按着国际比赛的标准建立,地上是光滑的木地板,墙上用上好的米色漆刷过。
“我们每年都要举行卡农杯司诺克联赛,”基思指着墙上的那些奖状和奖杯,得意地对着徐行说道,“第一个季度是季前赛,主要让选手们热热身,第二季度是常规赛,第三季度是季后赛,第四季度就是总决赛和全明星赛了,我们还会邀请世界排名比较前的选手来做些交流,……”
“效果怎么样?”徐行看着球台问道。
“很好,每次赛季结束我们都会做些心理测试,发现这些犯人已经开始有了接纳社会的转变!”基思无比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有的犯人甚至情愿放弃自己的假释机会留在这里参加卡农杯的联赛!”他想充分让远方的客人了解这里的娱乐设施是多么的人性化。
“哦,那有没有专门为参加卡农杯而进来的呢?”徐行淡淡地问,基思干咳两声不所如何回答。
“我们去看画室吧!”基思好容易转了回来,带着徐行来到画室。
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狱警,房间里光亮的打蜡地板上放着一个个画架,几个犯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把油彩向着画布上涂沫,而挂在蓝色墙上的是已经完成的作品,看得出这些作品完全属于不同画风不同流派。
“请看这一副抽像派的画作!”基思带着徐行来到墙边指着一个画框对着他说,“相当有意思对不对,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画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画的,这就是画的真谛!”基思轻轻叹了口气,手摸着下巴做出沉思的状态。
徐行皱着眉看着那大片大片奇怪的油彩,这简直就是有人脚上不小心粘上了油漆后用来擦脚的抹布。他突然看到对面有个犯人画家正在用一块画布用力地擦着自己的画笔。
“如果他们好好呆着,那就可以这里画画,如果他们闹事,那就只好到小屋子里关上十几天的监禁,所有的人都相当听话!”基思得意地说道。
午饭是在主管餐厅吃的,相当简单,但基思的热情让徐行有些受不了。
“您知道,现在监狱正倍遭民众权利组织谴责,国会的专门委员会和司法部正在调查此事。我听说他们派了许多检查员来明查暗访,有些人还遭到监狱里行政人员和看守们的敌意和嫉恨。我却对底下的人说,这是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基思边吃边说。
“嗯!”徐行点点头。
“我相信我管理的监狱是毫无问题的!”基思用力瞪着徐行说道。
“希望如此!”徐行含糊地回答道。
饭后参观防卫措施,这里的院子里有四个岗亭,离围墙足有十米,每个都有十八米高,视野极其开阔,岗亭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用一部小电梯上下,顶上的空间不大但设施齐备,有饮水器洗手池,还有抽水马桶,两名警卫身上配着手枪步枪和霰弹枪,神色自然地在绕着圈子。向下望去,院子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犯人在走动。
“根据犯人的表现,我们给他们定下放风的时间,”基思摸着下巴说道。
“那一栋是什么?”徐行指着最里面的一座灰色楼房问道。
“那里是空的囚房,我们为了节约经费,就把犯人都安排在其它楼里,现在那儿是仓库!放一些杂物。”基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徐行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徐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是老方的声音,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找到!”,不过徐行仍是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挂断。基思好像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太妙的事情发生。
“他们没有找到尸体,看来丹尼斯说只有他才找得到还真他妈的有道理!”徐行冲着基思努气冲冲地抱怨。
基思耸耸肩,心中暗喜,张口说道:“那个家伙没那么容易对付,我想你受骗了!我看还是带着他去找比较好!”
“现在办手续,晚上上飞机,明天应该就可以带他去指认藏尸体的那棵树了!后天送回这里!”徐行沉思了一阵,做了决定。
“请跟我来!”基思说道。
办完手续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在联邦监狱,要临时提出一名犯人出狱本该有相当严格的手续,就算是司法部的联邦检查官亲口要人也应该再三核实拖上两天,不过今天实在例外,因为大家都是各有所需,所以也就避繁就简。
“您一个人要紧么?需要我们派人去么?”基思殷勤地问道。两个狱警押着丹尼斯站在一旁,丹尼斯双手铐在前面,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看着面前的那部车。
“不用,高速公路上就有丹佛警察局的人,他们会派人送我到现场,”徐行摇了摇头,“至于从这里到高速公路这一个小时,我想我还能对付!”
“那倒也是,”基思看了看徐行这付身材,点了点头,“路上小心!这家伙可是个危险分子!”
两名狱警把丹尼斯双手铐在副驾驶座的上扶手上,徐行坐上车,向着基思点点头,脚下一踩,路虎绝尘而去。
“不用急,慢慢找,慢慢挖!”基思嘴里呐呐说了一句话,微笑着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他哼着快乐的小调走回大门,冲着同样微笑的几个狱警轻轻点头以示嘉许。
回到办公室,基思拿起电话,拨通了卡农市长的手机。
“卡农,我们又多了至少两天时间!”
“什么意思?”卡农市长今天可忙坏了,为了应付检查,他要把每一个监狱都照顾到。
“那个检查官要带丹尼斯去找尸体!”基思兴奋地说道。
“丹尼斯?尸体?”卡农市长可不知道这些事。
“不说那么多,总之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安排一切了!”基思把电话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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