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茂消散了吗?”姬心月唇角微张。
“是消散了,可他其实是个好孩子。”郑叶想起古茂那时候毅然喊着:只要能救镇上的人,古茂愿意牺牲。
无论古茂曾经做过什么,他在最后一刻的选择已然使他高高在上。因古茂沾染的那个紫铃铛实是魔物,古茂实际上是由鬼身入魔道,可魔是不入轮回的,古茂的消散等同于永远被抹杀。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谁都会说,但真当面临这一幕时,又有几人如古茂那般坦然?
郑叶心有怅然,古茂的淳朴与遭遇让他不由想起自己,他自小也是无父无母,不过他有两位视自己若亲生的舅父舅母,有总是和蔼可亲悉心引导自己的老师,还有两位至交损友,想起他们,他的嘴角都不由牵起笑容。古茂,只是比自己差了几分气运而已。
两人再次走至香河镇口,不过这次是夜晚了。
“郑叶,你确定古茂消散了吗?”姬心月心有戚戚然地问道,香河镇口还是如第一次来时那般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进到镇里,刚一转身,就看到,皎洁的月光下,一位老妪,拄着拐杖,佝偻地走着。
“郑叶,不会还是那样吧?”姬心月声音发颤,小巧的口鼻一下子急促起来。
老妪转身,姬心月的心都提到头顶上了。
不过,却是一副慈祥可亲的老妇形象,她笑着,下巴上仰,嘴里没有几颗牙,“两位看样子是外乡人,我们香河镇刚刚遭遇大难,镇上的人都在镇中心庆祝,两位也一起来吧。”
郑叶弓着腰,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走吧,姬心月公主。”
姬心月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香河镇中心果然很热闹,人们都在尽情地庆祝着,篝火,烟花,烧烤,美酒,整个香河小镇都仿佛因这股气氛而沸腾。镇上的人也都很热情,拉着郑叶和姬心月品尝美酒美食,郑叶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古茂的身影,他看着香河镇祥和的一切,甜甜地一笑,淳朴非常。
第二天,顺着香河镇居民的指引,郑叶和姬心月赶到了附近的一个驿馆。
驿丞很是惊异,虽然京畿来的邸报一再说明,南越州牧郑叶未死,但南越官场无不认定,落于妖王之手的郑叶必死无疑。
“驿丞,官凭印信验过无误了吗?”
“自然无误,”驿丞拱手说道,“不过,既然州牧大人未曾亡故,需不需要向州牧府发一份通告?”
“驿丞,你是觉得我被刺一次还不够吗?”郑叶失笑。
“是下官有欠考虑。”
“不过,驿丞,你这个驿馆有通往京畿的驰道吗?”
“州牧大人还真是找对了,就在半年前,这驿馆才刚刚开通一条新驰道,虽不能直接到达京畿,却也离京畿不远,”驿丞面有疑虑,“不过大人不去州牧府赴任,回京畿做什么?”
驿丞是担心郑叶被刺一次之后,心有畏惧,想回京畿。
“驿丞,去开两条驰道,一条崂山郡,一条京畿。”
郑叶吩咐完驿丞,回过身子,看向姬心月。
姬心月精致的面孔上,几滴眼泪滑落,“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郑叶面色平静,“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立在那里,任由姬心月双手搂着他的腰,并无动作。
“你等着,我回去好好修炼,好强好强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姬心月臻首靠在郑叶的胸口,她拾起郑叶的一条胳膊,隔着衣服,皓齿咬在上面,死死的。
离人别时离人怨,无情怎解有情痴。
两条驰道,两个方向,一条北,一路南,有人说,不念时,便没有思念,不想时,便没有相思,可是,有情人恰是,不能不念,不能不想。其实不能怪他们,要怪,就怪相思吧。
在郑叶扭身走进驰道的刹那,他的脸庞上,骤然一滴泪水滑落,轻轻地渗入他的唇,,好咸,好涩,老师,为什么我的心中这般难过,你是博学的大家,你是天下名声赫赫的朱子,告诉你的叶,他究竟怎么了?他的心中为何如刀割般不舍?姬心月,一个五官精致俊秀,行事刁蛮任性的少女,深深嵌入郑叶的心里,引起了他心中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波澜。
南越牧府门前,此时正聚集着异常多的人,场面很是喧闹。
“南三郡郡守,你们带兵围堵州牧府是何意?”州牧府府门大开,涌出众多甲兵,当头是三名文官,说话的正是其中之一,南越州牧府主簿杨仁。
“杨仁,你与我等品阶并不对等,对我等说话,还是客气点。”一中年男子阴阳怪气地说着,他名张修,白面无须,一看就是个文官,乃是南三郡里的德化郡郡守。
身旁一名全身覆甲的大汉拱手道:“我等本无它意,而是我三郡,正与妖族酣战,兵源不足,向州牧府几次请求援军,而州牧府为何总是断然拒绝?而且总是调走我南三郡之兵,不懂为兵之道却擅自指挥,致我南三郡几次与妖族争锋,损失惨重。无奈之下,才与两位同仁来此一问。”
“陈郡守,现在南越哪里没有妖患,南三郡与妖族酣战,北四郡何尝不是?单这崂山郡,近月便有清化小县被妖族攻破,烧杀抢掠,我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兵可调啊。”州牧府参军王尊脸上一副无奈之色。
“怕只怕是赵松长史把持州牧府,收了好处,只把州军调往北四郡,而我苦寒的南三郡则无人照料喽。”丈亭郡郡守郭思茂背着手,仰头望天,调侃道。
“郭思茂,你血口喷人!”长史赵松指着郭思茂大叫道。
“官一任,不如吏十年,赵松大人,你的权威可是比州牧高多的了,不过,”郭思茂瞪着赵松,突然发怒,“郭思茂是你叫的吗?你的品阶跟老夫一格吗?州牧府的小吏罢了,却敢如此直呼老夫名头,斥责老夫,赵松,你是要造反吗?!”
“你……”赵松被话一堵,说不出来。
主簿杨仁走上前,指斥道:“但这不是南三郡郡守可以私自离开辖地,带兵包围州牧府的理由?若这期间,南三郡出了什么事谁来担当?”
“担当?哼。若真出了事我等自然担当,可这一口气不平,谁来给我们担当?!”郭思茂张口回道。
“我等只是心有不平,来州牧府,找州牧府的主人,州牧大人诉诉苦罢了。”张修说话时,在“州牧府的主人”几个字上,故意咬舌加重。
披着甲的南海郡郡守老将军陈任行了一个礼,“请州牧大人一见。”
四方南三郡的甲兵也一同跪在地上,“请州牧大人一见。”
参军王尊赶忙去扶陈任,“老将军,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你也明知道,前几任州牧都死于刺杀,刚调来的州牧也被妖族掳走,至今不见踪影,怎么可能出来与你一见呢,老将军?”
“我等只等州牧大人令,至于赵松,让他有多远滚多远。”郭思茂指着赵松说道。
“可现在州牧大人不在,牧府诸事,确实是由赵松大人主导啊,在州牧未到之前不可能更改,诸位就听从牧府之令,回到辖地吧。”王尊几近哀求了。
“要我们回去也不无不可?”张修突然来了一句。
“请说,请说。”王尊顿时眼前一亮。
“我们要军事自断之权,行军作战不听牧府调令。”张修说道。
“哦,”赵松拉长了音,恨恨地看着三人,“原来如此,你们是来要权来了,什么要见州牧,什么怒我独权,统统是借口,只不过想趁机瓜分权利罢了。”
“哼!”老将军陈任怒哼一声,“你这奸贼!我等只是怒不过你擅权当道,你如何竟寻这理由,构陷我等!”
主簿杨仁是个青年士子,本是容易热血盆腔,此刻,眼见双方已争执到白热化地步,却反而冷静下来,他向老将军陈任拱手道:“老将军,你在朝多年,应当是知事理,明人情的人,我问,此事当如何解决?”
老将军陈任看了另两郡郡守一眼,已然明了,说道:“我等三郡意见一致,要么,请领行军自断之权,要么,请州牧出面主事。”
参军王尊苦笑道:“各位郡守大人,行军自断绝无可能,那是有违大周之制的,待州牧到日,州牧向我等问罪,可如何是好?”
“如此既然不可,”郭思茂跪在地上,向着州牧府大门一跪,“丈亭郡一众请见州牧大人。”
在他身后,那些带来的丈亭郡兵士也都跪在地上,山呼起来。
“老夫亦同,”老将军陈任也跪倒在地上,身后士兵与之一同喊道:“南海郡一众请见州牧大人。”
张修与身后士兵也跪倒在地上,“德化郡一众请见州牧大人。”
三郡之声汇在一起,整个南越州牧府外,尽是呼声“请见州牧大人。”
“你们就是这样请见本州牧的吗?”待呼声停歇,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四方传来。
在场所有人都错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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