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富贵说要去少林寺,我心中暗说,富贵真是没个正经,不要说我一个女儿家去不了少林寺。即便是去了少说也要八九年能出来。打不过木人巷一辈子也不得出寺。混迹江湖,武功是不重要的,脑子才重要。一辈子呆在少林寺有什么出息?富贵喜欢吃肉喝酒,去了少林寺那清规戒律如此森严之地,难道要当花和尚吗?我若逃出楚家,若无果便不再回这亦麻河的豪民之地。非要聚集天下英雄,兴了我尔朱,踩碎高丽、亦麻,灭了高齐不可。
“不妥当!”我说道。
“不妥当?那要去哪里?”富贵问道。
“是啊,我去哪呢?天下之大却没有我楚白门的容身之处!去黑水也好,投契丹也罢。无论如何便是要先离开这里。”我盘算着……
“小姐!”富贵在叫我,“小姐你想的那么出神,想什么呢?”
“富贵儿,咱们还有多少钱?”
一听到我问钱,富贵便凑到我的跟前,小声说道:“还有一百五十多两呢。我和大少爷赌博,赢了一百多两。他不敢告诉大夫人。现在还欠我二十多两呢。”
“这么多?”我惊叹道,“好的。那咱们过几天就动身。”
“小姐,要不要和老爷说说?毕竟你走了,家里的人也应该知道,你不知会一声就走,是不是不太好啊?”
“还知会什么?知会了我还能走吗?”我愤愤地说:“他们难道把我放在眼里了吗?父亲不理我,大娘的儿子欺辱我我,就连下人们也看不起我。祖母总是说我长的不象父亲,暗指我是母亲和别人生的,要是哪天真的当成事实说了,哪里还有我的活路?说是离开这个家其实不是‘离开’,而是‘逃离’!如今你可知?”
“知了!”富贵回答。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对策,那便要马上行事。正好我额头有伤,便叫富贵去知会祖母,说我伤病发作无法请安。
按理说,像楚家这样的豪民大家,本该给我几个使唤丫头。可是大娘居然偏偏不肯。给了我一个琪妈妈。她本是青楼出身,从良嫁人后死了丈夫,便来楚家做工。把琪妈妈给我做使唤,只为欺辱我的出身。然则,琪妈妈多才多艺,教我琴棋书画,使我弹得一手好琵琶。三个月前琪妈妈病逝,我这里除了富贵便再无他人。
让我惊讶的是,一连称病三日,居然无人问津。难不成这家人不要再做生意了吗?到了第四日,药房的王大夫来了。连门都不进,向富贵询问我的伤势如何?富贵说约莫过几天便会好起来,先下需要静养。那王大夫便“嗯”了一声离去。
王大夫是个高句丽人,是大娘从娘家带过来的。医术虽好,品行却差,又是阉人。最是势利,看不起我这尔朱后裔,若是要他进得门来,比登天还难。于是,便回去禀报,说我无需服药,静养几日便罢了。
我平日里叫富贵小心结交大娘的下人。银子使了出去,便有伺候吃饭的春德与之交好。听那春德说:“王大夫回来便对大夫人说,根本就没进去瞧病。我若是假装生病过几天便装不住了。若是真的生病,不给开药,死了也就罢了。大夫人听后大喜,连连称是。想来是因为尔朱赵王在大魏国强盛之时,率兵与黑水一起合击高句丽。大夫人这便是要报仇。”
听了春德子的话,我笑着对富贵说道:“富贵,如今这事七月一日,天空没有月亮,一片漆黑。
我抬望眼,望向天空,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我的前途就如同这黑夜一般,漆黑一片。马儿越走越快,转眼间就过了二百多里……天微明,我们才慢下马来。一夜的颠簸早让我们两个的肚子咕咕直响。我和富贵坐在路边吃了些肉干充饥,便继续赶路。
从家中逃出来,其实着实不易。为了能逃出来,我装病数日,家人松懈,这便正好出逃。准备了四匹快马,好一路换乘。省下些马力,跑得更远些。虽然已经离家二百余里,然而仍然不算是逃出升天。因为亦麻河是豪民之地,规矩可是森严的很。
亦麻河没有可汗,也没有王。是一个议政政权,依靠豪民统治。亦麻河豪民望族共十八家。豪民之间彼此通婚,却不和其他家族通婚,为的是维护统治。
而我如今虽然骑马狂奔出二百多里,然则仍是在豪民地界。若是遇到豪民卫队,不论是哪一家的,我若对答不及便会被当成“外人”捉了。十八大豪族,盘根错节,若是我被一家捉住,不多时其他几家便会知晓。楚家若是来问,我便立马露馅,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所以,吃了肉干我和富贵便匆匆赶路。
又奔出两个时辰,天也早就亮了。我和富贵过了亦麻河地界进入了黑水汗国。
我在路碑上清楚地看到三个汉字——双城子,便知道已经到了黑水东南诸侯的领地。双城子是黑水汗国的南部重镇,为金氏所领。
双城子城在鲜卑语中唤作“呼噶突”,是沼泽中的城堡的意思。双城子是南北要道。北面是密山侯爵的琵琶湖和白鱼城,南面便是金公爵的首府海参崴。
夏天,想要到密山去自然很不容易。先要走一百多里的大沼泽,然后要穿过烟波浩渺的琵琶湖,才能到达白鱼城。
若是换了冬天,大地封冻,沼泽冰封,那去到白鱼城也不容易,需要过琵琶湖。一不小心便会丧命于看不见的冰窿和漂漏之中。
而且,密山偏僻,去了也是了然无趣,不如便往南走,那里便是南方大都市海参崴,既便于歇脚,也便于隐藏自己。于是,我和富贵两个人便拍马朝南方奔驰而去。
又跑了半个时辰,已经深入双城子地界,自然就用不着再担心亦麻河的豪民卫队了。于是,我和富贵也放下心来。
心一放松下来,便觉饥饿难当。一夜的狂奔早就让我和富贵疲惫不堪。更何况,累的岂止是人,就连马也累得要命,四匹马的马腿直打哆嗦。人即便不需要休息,马也早就受不了了。
马这东西最是好用。人家都说“骏马争先”。原因其实是因为两匹马如果并驾齐驱,就定然比一匹马跑得快。因为,骏马发现旁边还有一匹马和自己一起在奔跑,那它便总是想要把对手落在后面,于是加快脚步向前飞奔,而另外一匹马自然也和它有同样的心思,于是两匹马互不相让,速度便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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