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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走在马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很不讲卫生的老头说你根骨奇特,然后硬是塞给你一本《葵花宝典》、《辟邪剑谱》之类的武功秘籍要你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反正方楚觉得这个和尚不像和尚、道士不像道士的家伙没安好心。看上去不像是要给自己算命,倒像是来要命的。方楚戒备的看着那老人,同时在和丫头打好招呼:一会儿一旦动起手来,就要用全力!
因为这个算命打扮的老人让方楚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危险。即便是对上了司徒有名或者龙怀忠,方楚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
那道士见到方楚后撤的那一步,心里大为惊讶。虽然只是一步,落在地上之后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想必是轻功极佳。再看方楚一脸的戒备,笑了笑说道:“小友莫怕,贫道十年之前一直出家为僧,法号清闻。只因机缘又改为寻道,道号也是清闻。刚才一时间觉得小友甚是亲切,说错了而已,小友莫怪。来,贫道给你算一卦。”清闻道士说完又伸手捉向方楚的左手。
方楚又撤了一步说道:
“小的与您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不敢劳烦。”
“愚昧!我是帮你,我见你手上有一团灰色的气息,似为不祥之物,帮你查探一番。”清闻道士再次出手快如闪电。
方楚来不及后撤,手腕一抖指尖一段薄如蝉翼的光晕跳动着迎向清闻。
“咦?”清闻更是惊讶,又将手收回说道。“司徒无文那老匹夫是你什么人?”
见方楚不答,又笑着道:
“差点忘了他后来改叫司徒有名,我们是老朋友了!”
“是我的恩师。”方楚回答道,想起老头子确实提到过一个疯疯颠颠的和尚。
“难怪啊,难怪!想不到竟然能碰到老友的徒弟。”清闻很是慈祥的看着方楚说道。“一晃已经二十四年没有见到他了,司徒近来可好?”
“他老人家很好!”方楚说。
“小友,借一步说话,贫道有话要问你。”清闻向路边一处阴凉走去,然后席地而坐,方楚跟过去蹲在一旁。
这是在学校外面的学府路,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在散步,看到路边的清闻和方楚之后便对孩子说道:“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就会像那个叔叔一样,被算命的老乞丐给骗了都不知道。”孩子看了看一脸虔诚的方楚,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
清闻道士若有所思的看着方楚,像是在回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知道你师父为何改名字?”
“晚辈不知。”方楚暗想:司徒无文多好听,改成司徒有名这么草包,明显是有文章的。
“在贫道当和尚的时候给他算过一卦,他这一生是枯井承源,注定碌碌无为。”
“那还有源呢?”方楚问道。
“哈哈,你果然不一样!”清闻赞许的说。“承源之意并非指枯井,而是说你!”
“我?”
“对,司徒有名,徒有虚名,徒则有名。即为枯井何苦求源?不如用他的枯井来给下一辈做源,也就是你!你一定会大有成就的。”
方楚没想到老头子改名还有这层意思,徒则有名……不正是说的自己吗!这个死老头子以前叫“无文”,难怪大字不识一个。
“贫道以前为僧渡人救人,现在为道捉鬼渡鬼,方才见你手上灰色气息觉得有所端倪,只是想看一看而已。”
方楚闻言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变化,心里早就开始翻腾不已:不好,他发现丫头的存在了!
清闻顿了顿,继续道:
“现在已没有必要了,你们空空门一直稀奇古怪的。再说那气息却不同于鬼气的黑色阴森,不看也罢。”
方楚这才缓了口气,又听见清闻说:
“你知道它为何叫蝉鸣?”清闻指向方楚的手。
方楚取出双手指尖夹着的刀片摇了摇头,这是老头子下山之前交给他的,说是门派至宝——方楚觉得很寒酸——两只比修眉刀还要小上一圈的刀片。
“蝉鸣这件兵器,蝉指其纤薄如蝉翼,这鸣……你用本门心法试试!”
方楚闻言屏息凝神,运起观物取象的心法催动,蝉鸣只是微微颤动,继续加力到极限,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蝉鸣身上传来的声音。方楚却无力再维持,蝉鸣也恢复平静。
“你没有内家功?”清闻对方楚的表现很是奇怪。
“晚辈先天内腑脆弱,练不成。只是前辈怎么会知道蝉鸣?”方楚不敢说出丫头的存在,只能打马虎眼地转移话题,为什么蝉鸣的事老头子没告诉自己。
“是一个死人告诉我的,这个秘密就连你师父那老匹夫也不知道。”清闻看着方楚的脸说道。“面色惨白,气血凝滞,贫道还以为你只是气血虚。难怪,难怪!相逢即是有缘,本想给小友卜上一卦,现在看来送你这个更合适!”
清闻道士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本发黄的线装册子递给方楚,又继续说道:“这是贫道偶然得来的,多年以来始终在揣摩却无迹可寻,也许你能练成。”
“多谢清闻前辈。”
方楚接过来,册子最外面只剩“星辰”二字还能看得清,其他的字早就残破不堪。
“师傅,真的是你!”好听的声音伴着一阵勾人的香气飘来。
方楚回头一看,竟然是莫筱仙这个小狐狸。没想到清闻道士会是莫筱仙的师傅,一下子想起莫筱仙曾经说过她师傅可以解开玉观音的秘密。正要掏玉的方楚却看到莫筱仙一脚朝自己踹了过来。
然后,方楚白嫩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黑色鞋印。
刚才不是方楚不想躲,莫筱仙今天穿的是裙子,方楚又是蹲在地上。小狐狸一抬脚,方楚就看到了一条紫色的蕾丝小内裤,不但忘了躲闪,甚至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他还把脸往前凑了凑……
方楚擦了擦鼻血,起身躲到清闻的身后。
莫筱仙也没想到自己会踹的那么重,再一想自己踹的是他半面脸,鞋印还在。根本就没碰到他的鼻子,怎么就会流鼻血?很快她就想通了:这个变态!挨打还不忘偷看。
小狐狸又要动手,却被清闻道士拦住对莫筱仙说道:“贫道不是你师傅,你救了贫道,贫道再救了你,两不相欠。”
“可是……”莫筱仙欲言又止。
“小友,贫道有些事要和她谈,你……”清闻对方楚说。
“前辈,这块玉关系到我的身世,你帮我看一下。”方楚拿出玉观音,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清闻道士接过观察了一会儿说道:
“贫道眼拙,看不出来什么名堂,不过雕刻手法好像是巴蜀陈一刀的,却又不像!”
“陈一刀……怎么能找到他?”
“只听说他后来定居在蓉城,不过他比贫道还要年长许多,可能已经不在了吧!”清闻道士闭起眼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告辞。”
方楚鞠了一躬,转身便走,身后却传来莫筱仙的一句话:
“我跟你的事,回头在算!”
方楚百思不得其解:这只小狐狸今天怎么了,自己没惹到他啊,见面就打不说还留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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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了好几条街,确定那个清闻道士没有跟着自己,方楚才找了一家快餐解决午饭。想起清闻抓向自己的那一刻仍然是心有余悸。
司徒有名养育了方楚,教给他一身本事,嘴上叫的虽然是爷爷,但是在方楚心里老头子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而丫头陪了方楚十几年,对于方楚来说,他对丫头有着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情感。
在方楚小的时候,丫头陪她说话,教他与人为善,帮他分辨是非曲直,纠正司徒有名灌输给方楚的错误观点,最重要的是丫头能教他读书写字而老头子不能,必要的时候还会对方楚施以惩戒。那个时候,丫头就是他的母亲,也是恩师。
老头子教方楚什么是道、什么是义,给他能力,给他抱负。
丫头告诉方楚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开启心智,塑造品格。
到方楚十二岁的时候,正是叛逆的年纪。丫头就一改从前的慈母形象,如同一个不听话的小女孩儿,陪着刚刚学会心手相应的方楚把龙府上下闹的鸡飞狗跳,却也在方楚闹得太过分之际出手阻止。那个时候,丫头就是他的玩伴,也是严父。
老头子对方楚,有恨铁不成钢的严厉,但是很少责罚。
丫头则不一样,她帮着方楚作恶多端,然后当头棒喝。
后来方楚长大了,丫头就认认真真的做起了他的妹妹:
时而刁钻野蛮,惹了她绝对是有仇必报。
时而打趣斗嘴,每次方楚都会败下阵来。
时而细心体贴,为老哥排忧解难,而且精心挑选嫂子……
丫头虽然只是个鬼魂,但是在方楚的心里,她是慈母也是严父,是良师也是益友,是他的妹妹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方楚曾经不止一次听丫头讲过:丫头是在喝孟婆汤之前,本命骨被人捉去,带着三世的记忆重返阳间。所以才知道方楚是他的哥哥。只不过捉她的那个人用很奇怪的法术,禁制了丫头的思维,直到遇到方楚才被玉观音净化掉这层束缚,恢复了记忆,方楚也常常听丫头给他讲前世一些不为人知的典故。
清闻是捉鬼道士,幸好丫头被观音净化之后气息发生了变化,不然的话今天……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丫头和自己分开!即便是死也要保护好她不伤分毫!”方楚在心里立下誓言。
“哥,你别这样,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丫头明白方楚的想法。
“是啊,我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对了,我昨天就想问你,如果我摔倒心脏骤停之后没有醒过来怎么办?”方楚问。
“……”
“没事儿,只是说如果!你不会是打算陪我一块儿吧?”
“美死你了,我昨天就打算好了:你要是真的就那么嘎嘣了,我就借尸还魂,我要替你报仇!”丫头说出了埋藏着的想法。
“好主意!答应我,我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方楚像是放下一桩心事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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