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派门户所在并非荒山野岭,反倒是林木葱郁,遮天蔽日。詹琪等一行人跟随一缕青烟嵇荣向山内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望见一道门户。左右两侧各有三株巨松,高约五丈有余,中间貌似砍去了几株树木,才成了一条通道。
嵇荣行至巨松之下,仰头向树顶之上言道,“哪位兄弟当值,向内通报一声,就讲百知子于玉申等四人大驾光临。”树顶之上有人应声道,“是了,请嵇堂主入山。”
百知子等四人不由齐向树顶望去,原来这巨松不只装点门户,却亦是荒山派之瞭望关口,如此看来,这荒山派确亦有心思缜密之辈。此刻嵇荣已是伸出右手,做速客之势。百知子回首望了一眼詹琪,遂即领先行去。
巨松之内山道并不陡峭,亦不很长,行了约莫一箭之地,已至一座大殿之前,其形制貌似与三官庙相仿,殿前五级青石台阶,左右各有一对石狮,此狮筋骨毕现,双目圆睁,一双前爪深市修长,就连指尖五爪亦是逼真,想来一对石狮应是金代遗物。
进得殿内,只见殿中甚是宽阔,最前方为一座三尺高台,俱是青石累成,白浆灌缝,台上一张桌案,案后一把交椅,想来此处乃是荒山派掌门所处之处。台下并排两列交椅,每张交椅之间摆放一茶几,此处既是堂主和荒山派下属所处之处。殿内四壁亦是罗列两排多宝阁,其上陈列杯瓶玉石等器物。
待百知子等四人行至殿中,嵇荣在殿门处点手唤来一名帮众,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亦是进得殿来,拱手一礼,请百知子等在客位稍坐。约莫一盏茶时间,殿前传来脚步之声,领头之人瞬即步入殿中。
为首一人身形瘦小,约莫只有五尺来高,此时乃是初秋季节,虽是深山略寒,此人却已穿起了棉衣。面黄肌瘦,双目无光,嘴唇青紫,行走之间似有不适之态,左右两侧各有一年轻男子搀扶在旁。
此人身后三人却是气宇轩昂,俱是身高八尺,浓眉阔目,走路生风。待领头一人步上青石台阶,在桌案之后坐定,方才在台下交椅主位之前站立。只听那满面病容之人开言道,“闻知百知子于先生到此,本座本应迎候于迎客松之处,然病体沉重,有心无力,就请几位堂主代为谢罪吧。”
以一缕青烟嵇荣为首,连同另外三人俱是深深一揖,这却使得百知子不由一愣。这原本欲劫持万一点之荒山派众却又为何前倨后恭。然见对方甚是有理,自己亦是不便唐突,随即亦是拱手一揖,以示还礼,礼后双方落座。
只听那满面病容之人言道,“本座乃是荒山派掌门搬山将军梁纯生,顽石堂堂主嵇荣想必于先生已是见过,这三位亦是我派中三位堂主,巨松堂堂主康坤,掘地堂堂主韩先良,鸡鸣堂堂主褚玉秀。”百知子对荒山派虽是知之不详,然却总有一些印象,是以并不吃惊。一旁于妙儿倒是第一次听说这奇怪的名堂,不由笑出声来,接言道,“这名号甚是有趣,那鸡鸣堂岂不是鸡鸣狗盗之堂了吗。”
“休得无礼,小孩子家休得插言。”百知子料想这荒山派本欲劫掠万一点母女,此刻切不可因了一两句戏言节外生枝,是以高声呵斥于妙儿,那于妙儿亦是并不在意,只是吐了吐舌头,不再出声。想来此女必是活泼好动,直来直往之人。
“无妨无妨。”梁纯生并未动怒,却是继续言道,“嵇堂主多方打探万女侠所在,今又于山下冒犯百知子,实是为我这久病之人。”言之此处,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百知子心知此中必有缘由,只缘这荒山派看来并非不通情理之辈,是以接言道,“于某进得殿来,见贵派并非蛮不讲理,反是待客有道,是以心下疑惑,还请掌门道出缘由,如于某可进绵薄之力,自是不会推脱。”未等梁纯生接言,百知子又言道,“还未向帮主介绍余下诸人,失礼失礼。此乃拙荆散花仙子万一点,那胡言乱语之人即是小女于妙儿,此子却是当年只手独擎天詹璇之后人詹琪。”听得那詹琪竟亦是武林十大家之后,梁纯生自是不免又客套一番,方才言说荒山派又来,遂即讲出自己起一段遭遇。
搬山将军梁纯生自接掌荒山派以来,恪守祖训,传授帮众搬山卸岭技艺和武功,且严令派众弟子不可骚扰百姓,只是以祖传技艺攫取财富,如欲周遭百姓生活不济,还会施舍一二。半年之前,梁纯生出山访友,行至徐水地界,偶见一石碑,上水掘重渊以育鳞,不由大吃一惊。此碑形制古朴,虽已残破不全,亦是可见质地极佳,年代久远。
梁纯生是以向当地众人打探得知此石碑出自徐水向东十余里一片荒山沼泽之中。只缘梁纯生自幼在荒山派习艺,对历代碑文出处知之甚详。此碑文乃是魏武帝曹操生前自行撰写,请名家勒石,只道百年之后将此碑立于陵墓之外石翁仲之旁。此事魏书记载甚祥。
曹操一代奸雄,百年之后竟是立疑冢七十二座,以防后人盗掘陵墓。试想此刻梁纯生得见此物,岂不欣喜欲狂。亦是他艺高人胆大,亦有经验老到之优,是以并未传书帮众,只道自己先行探个究竟,再命帮众前来亦是无妨。是以这梁纯生问明所在,独自前往。
来至荒山沼泽之处,梁纯生观风定影,一到向东,山地倒也平常,无非极尽曲折,然山脚之下却是一片土地,与周遭山势极为唐突。且左近俱是顽石,此处湿滑土地却又何来。思至此处,梁纯生不免心下犹疑。遂即随手捡拾一方山石投向土地中央,谁料此石瞬即不见,想是沉入土中。
梁纯生此刻方知此乃沼泽之地,如陷入其中自是性命不保。然沼泽前方却是约莫十余尊石人石像,这岂不就是石翁仲吗。料想陵墓就在眼前,梁纯生岂会入宝山空手而归。是以他在沼泽之畔伸手探查,这土地并非滑不留手,却是略有泥泞而已。
梁纯生站直身形,提运内功,足尖点地,纵起约莫一丈五六,身形一拧只向沼泽对岸略去。孰料背后突有破风之声,一点亮光袭向脑后,这梁纯生虽是盗墓为生,然武功技艺亦是不弱,听得脑后金风,身形略顿,缩颈藏头,避过暗器,然身在空中却是难以再次提聚功力,一道身影只向沼泽之中落去。
梁纯生落在沼泽之内,全身下沉,刹那间竟是没顶之灾。好在他自幼习学荒山派武学,此派出身盗墓,是以对这气息学问极为在意。是以,梁纯生落至沼泽之内已运起闭气之法,料想在此中忍得一时半刻自是无虞。
梁纯生身形不住下落,约莫三丈有余,忽觉脚下已着实处,这沼泽之中势必不可睁开双目,他只得变换身形,俯下身来,用手摸索。探查了约莫一丈方圆,方觉手中触得一物甚是坚硬,且有别于土石之坚。
须知梁纯生身处沼泽之中,口不能吸,目不能睁,欲探明此为何物势必登天。然此人毕竟身经百战,此刻仍是处变不惊,继续摸索。在这坚硬之物前方约莫三尺之处,竟是隆起一座类似石屋之所在。梁纯生心下大喜,暗道自己莫非因祸得福。是以反身甫又行至坚硬之物旁侧,用力敲砸。耳中竟闻得一声闷响。
沼泽之中穿行甚是困难,梁纯生闭住气息已有两刻有余,身形极为疲惫。然此刻上天无路,只可求得这入地有门。随即又向那石屋之处钻去。这石屋建造甚是精妙,两侧斜坡将沼泽分流而去,是以斜坡之下并无流土。那一声闷响却是门户洞开之声。
梁纯生摸索至石屋斜坡之下,陡觉流土有下流之势,料想石屋之中必有空间,非如此这流土又流向何处。是故不再犹豫,亦是随着流土滑行而下。石屋之下空间甚是宽阔,梁纯生落入此中瞬即睁开双目,解了屏气之法,只觉此处似有气息流动。
梁纯生自怀中掏出火折,火光之中细察动静。只见那流土入得此屋竟是直落向后方一深洞之中,前方却是一条极窄甬道,顺势行去,约莫二十余丈却是一道石门。开启门后自来石,梁纯生即是已入陵墓。
孰料陵墓之中并未见黄肠题凑,殉葬珠宝等物,只是空空如也一座石室。梁纯生逡巡已过,方知此处仍是曹操七十二疑冢之一。然原路已段,如何返回地面,却又为难起来。好在他多年研习本派秘录,知晓造陵之人俱会留得出路。是以仔细探寻室中各处,终在南侧犄角寻得一方一尺长宽之石撅,触动之下,略有所动。
梁纯生双掌用力,石撅不住向外滑动,一方尺余洞口随之而现。他此刻求生心切,瞬即钻入其中,洞外却是漆黑一片。梁纯生继又燃着火折,见自己处身在极为狭小之空间之内,只得左敲右打,听得音声并不沉闷,足见周遭并非坚固,是以运足功力击向石壁。此壁应手动开。外界已是夕阳西下。
原来这疑冢设计的亦是巧妙,甬道向上倾斜,出口竟是十几尊石翁仲之一。出得疑冢,梁纯生自是失望已极,原想是魏武帝曹操陵墓,未料想却是疑冢,且自己险些命丧其中,又忆起落身沼泽之前有暗器袭向自己,料想此刻敌踪已杳,周身泥沼,实是得不偿失。
梁纯生正欲返回来路,眼前一枚铜针插在一方石土之中,不由俯身捡起,料想此物即是袭向自己之暗器,倒要仔细保存,暗中查访何人暗袭于己。收拾妥帖,行至沼泽边缘,梁纯生又是大吃一惊,原本之沼泽竟是下落一丈有余。略一思之,方才知晓这流土必是已落入石室之内深洞之中。
梁纯生越过沼泽,回转店方,直至月余之后返回荒山派门户俱是无恙。孰料四月之前,突有所感,周身不畅,功力亦是不能提聚。派中鸡鸣堂主历来掌管医卜,默查脉息之下竟是瘴毒入体,又有地底空屋常年封闭之郁浊之气。只因此毒并非何人炼制,是以并无专门解药可解,百般无奈之下听言神农汤可解百毒,是以探查万一点踪迹。
时至此时,百知子亦是明了前因后果,不待梁纯生开言,已是转首望向万一点,那散花仙女果然亦是女中豪侠,瞬即自怀中拿出神农汤,行至梁纯生案前,向其面前茶盏之中到处几滴。口中言道,“即是取这神农汤救命,你又非为祸武林之辈,只需直言,何必效那无形之人。”言毕,又是转回座处。
梁纯生自是感激不尽,百知子此刻言道,“那铜针可在帮主身边,借某一观可否。”梁纯生闻言,自怀中拿出一根铜针,交至百知子手中。见得此物,百知子不由愣在原地,竟是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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