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落下,落日的余晖像是给幽谷披上了一层神奇的面纱。
只是,这个时候缘休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心中有很多疑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希望这些只是一个梦,自己还睡在无悔崖的石床上,醒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微风吹过,清澈的水荡漾,夹杂着几根碧绿的水草,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此情此景,确实像是一个梦。缘休拉起身上的长袍,弯下腰,双掌呈碗装,捧了一把清水,先是喝了几口,又把水洒在了脸上。顿时感觉自己从喉咙一直到胃里透着一股凉意,这就是冰冷的现实,把自己从幻想中拉了回来。看来这些并不是梦,但不是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和尚,为什么要让我经受这些苦难。
远处传来了一声粗重的哀鸣,打乱了缘休的思绪。在寂静的山谷之中,声音凄厉,清晰之极。
缘休赶忙朝着那边望去,不一会儿,小火跑了过来,昂着头,似乎很是得意,一路上撞到了不少草木,嘴巴里还咬着一个庞然大物。缘休上前看了看,那东西嘴往前突,长着两颗长长的獠牙,浑身有着褐色的长毛,看着很是凶悍,这是一只成年的野猪。只是,现在已经一动不动了,野猪的喉管已被咬断,两眼紧闭,鲜血不住的往下滴。
缘休很是惊讶,小火这么小的嘴巴,竟然能咬住比自己大的猎物,这个画面组合在一起很是滑稽,要不是亲眼所见,几乎不敢相信。他对于野猪并不陌生。在灵山寺时,也有野猪到寺里,经常偷吃一些斋堂师兄种的蔬菜,或者骚扰香客。为此,长老们很是头疼,寺里有不能杀生的寺规,只能一次次的把他们驱赶上山。野猪力大无比,平时,都是师兄们出手,那自然是容易得很,要是自己独自碰上了,那只能是绕道走了。
小火把野猪丢在了地上,张开大口,对着野猪粗壮的前腿咬了下去,只听得嘎嘣嘎嘣几声脆响,嘴巴一开一合之间,野猪腿已经进了他的肚中。小火昂着头,神色很是满足,对着缘休示意,前腿往野猪身上踢了踢。
缘休看到小火的动作,不禁怔住了。随即会意,是知道自己肚子饿要让自己分享野猪,看来小火与自己初次见面,竟然也知道有福同享。
只是,自己从小吃斋念佛,什么时候看过这场景,想到地面上血淋淋的野猪尸体,和小火刚刚大快朵颐的样子,就感觉肠胃不断翻腾,一种说不清的恶心感,从喉咙口直往外冒。
缘休缓过来一本正经的道:“小火,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意思我本应该照办。但是碍于小弟是佛门中人,寺中有不准吃荤的严规,这份盛情我只有心领了。”
说完,小火疑惑地看了看缘休,也就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小火看着温顺,胃口却是极大,转眼之间野猪就剩了一个白森森的骨架。
缘休看了看干瘪的肚子,刚才喝了几口水,现在更饿了。看了看远处的山谷,走过去采了一些野果,绿色的果实,约莫桃子的大小,上面长满了绒毛。拿到河边,洗了一会,又在身上的衣袖擦了擦,也不管是否有毒,也就往嘴里塞。
吃完野果,天已经完全黑了。山谷之中,地势偏低,自然湿气就重,凉风吹过,缘休不禁打了个寒噤。就近找来了一些干柴,升起了火,顿时,温暖了许多。这时候,小火也是温顺了许多,伏在自己身旁,靠着火堆眯上了眼睛。
缘休心中黯然,四周尽是些高山深谷,自己又迷失了道路,怎么才能回到灵山呢。再者,就算是回去了,师叔也会罚自己一个偷跑的罪名,那可是罪加一等,说不定就会被赶出寺,这个结果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凉风吹的更紧了,缘休往火堆上又靠近了些,一人一兽,靠着火堆取暖。这时,木炭烧的通红,马上要熄灭了。缘休又加了些柴禾,火焰熊熊燃起。在火光中,缘休恍惚似乎看到了凌轩的影子,正在对自己笑,忽然又变成了天宗男子一刀向自己劈了过来,汗水顷刻间湿透了衣服。
“嘿嘿,怪哉,小娃儿,你怎么会出在这里。”
声音苍老、浑厚,在寂静的山谷之中,缘休突然听到人声,顿时感到一阵欣喜。小火睁开稀松的睡眼,听到这个声音,立马站起,左右巡视,眼中充满了警惕之意。
转眼之间,如同鬼魅一般的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见眼前之人身形瘦弱、矮小,脸上满布皱纹,长须几乎到了腰间。这也是个老和尚,只是看起来竟是比妙善师叔还要老几分。
缘休双手合十道:“我是灵山寺的弟子,为躲避追杀,进了无悔崖后的树林,迷失了道路,误入宝地,请勿责怪。”由于猜不透眼前人的身份,神色也很是恭敬。
长须老者看着缘休的装束,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小火,道:“哈哈,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进入降魔谷的人。你看到的树林,叫迷雾森林,那是由妙善方丈设的结界,除非本领比他高强,否则决然闯不过去。而这个山谷,是由四大高僧设置的阵法,算是独立的一个牢狱,若非本领通天,是出不去的。不过你的机缘倒也是巧合的很,你旁边站着的是一头凶兽,想必是它帮助于你。”
缘休心中很是不解,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这时听到老者这么一说,心中确认了之前的想法,对小火更是大为感激。不过,听到老者称它为凶兽,心中一凛,凶兽自己是听过的,那是灵兽之中的一种,本性凶残,嗜血成性。只是正教如日中天,猎杀凶兽者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几百年来,几乎快绝迹了。剩余的一些,妖法不高,平时隐匿在深山之中,轻易不敢再出来害人。
长须老者冷冷的看了看小火,眼中浮现出贪婪之意。小火昂着头露出獠牙,耳朵竖起,与他对峙。夜晚之中,月亮也被挡住了,小火眼中泛着绿光,就如同狼一般,场面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气势。
缘休夹在中间,左右张望了会,看了看小火凶恶的模样,生怕它暴起起伤人,把身子挡在老者身前。道:“老爷爷,你往后退点,小火不会伤害你的,它是什么凶兽?”
老者看着他的动作,自然明白这是保护自己,笑道:“你这娃儿心眼倒是好,不过你可别被它的外表欺骗了,它是一只没有成年的龙狮,是千年前大陆遗留下来的四大凶兽之一。”
缘休对于凶兽之说一知半解,疑惑道:“那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者嘿嘿干笑了一声道:“灵山寺号称大陆最强的门派,这里是灵山后崖的降魔谷,这里困着大陆许多成名的魔教中人,有这些凶兽自然是平常的很。你是寺中的弟子,就没有听过么,不过说来也是,这么隐秘的事,灵山寺一直自诩名门正派又怎么好意思张扬。”
缘休道:“你也是灵山寺的人么?”
这个问题,老者默然不语,一会才道:“以前是,但是现在我只属于这里。”声音沙哑,不知是不是错觉,缘休感觉他的话语之中透着无限的沧桑。
老者想着要驯服这头龙狮为自己所用,苦寻多日,终于在这里发现了踪迹,当然不能放过。一把推开缘休,单手成拳,向小火砸去。只见这一拳似乎很慢很慢,却仿佛撕裂了空气,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细微爆声。
小火不甘示弱,身体全身泛着红光,飞身向着老者扑了过来,一抓、一扑、一挠,身形极为灵活。就连身后的尾巴,也是一种攻击方式,如同铁鞭一般,趁着他不注意,抽打在老和尚的右腿之上。
老和尚感到腿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心中很是恼火,不想和它继续纠缠。喝道:“畜生,找死么,那就怪不得我。”说完不再和小火游斗,捏紧拳头,顿时呈紫金色,上面布满了罡气,看着很是威猛,对着小火砸去。看着平平无奇的一招,其实封住了小火所有闪避的方位,小火自知躲闪不开,昂首向天,往前纵身一跃,爪子似手掌一般铺开与拳头相对撞了过去。
砰!一阵剧烈的声响回荡在山谷之中,缘休离得不远,劲风刮在自己身上,差一点站立不稳,而那个明亮的火堆,此时也熄灭了。
缘休站好身子,只看到老和尚傲然的站立着,而小火已经重伤,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就在这时,小火突然后腿蹬地,身子一拐,就往旁边茂密的草丛逃去,转眼间就没了声息。
只是,老和尚依旧站立不动,缘休看来以为是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小火,心中正高兴。其实,老和尚自己知道,在十年前,自己的功力已经被废了一半。刚才这一仗本想驯服凶兽为自己所用,已经尽了全力,手上虎口依旧隐隐生疼,哪还有功力追赶。
“哈哈,妙枯,你这个老家伙连一个没成年的凶兽都收拾不了。愚弟不才,就给你代劳了啊。”
山谷之中,只听得晚风送过来的声音悠远飘忽,却分不清从哪个方向,如同鬼魅一般。正好,火堆在刚才打斗之时,已经熄灭了。
缘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个降魔谷到底都有些什么人。听到刚才的那句话,“妙枯!”,顿时心中一惊,难道眼前的和尚,是和自己的师父一个辈分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而且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妙枯喝道:“阴灭老鬼,你给我放下!,不然定要你好看。”
“如此灵物,能者得之,多谢你送的大礼,我就不客气了。”被称为阴灭的神秘人,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了声息。
妙枯自知言语上威胁不了它,如果不追回来,只会惹人笑话。费这么大个劲将龙狮打伤,却让那老鬼占了便宜。此时,自己虽然受了点伤,不过对付这跳梁小丑,倒也是足够了。
缘休看着妙枯眼神从狂怒变得坚定,瞬间如同一阵清风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河边空地之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想起小火就自己一命,如今他有难,可不能坐视不理。拿起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找些干草做起了一个火把,跌跌撞撞的寻着一个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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