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寺,时近中午,寺内各个院落来往僧众众多,无论是挑水、担柴的杂役,还是歪头晃脑自言自语念经的,或者扎马步、舞枪弄棒的勤练各类功法的僧人皆有之。
缘休背着行李,向后山而去,一路上自然免不了与这些师兄弟们相遇。这些人里边,有些是缘字辈,一些是比自己小一辈之人。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是在看着自己,眼神里仿佛带着嘲弄。
也许是心理原因,看到他们的目光,缘休很不舒服,加快步子,想找一点到达后山。至少,那儿没有人,更没有人笑话自己受罚。
人最怕什么,人人都不一样。
有的人怕死,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痛,有的人怕老虎。有的人怕失恋,有的人怕失败,有的人怕回忆。甚至,有的人怕生孩子,还有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蟑螂。
也许,缘休此刻最怕的是别人看不起自己。
缘休经过练武场之时,每次都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武艺超群,可以在灵山寺有一席之地,不再受人欺负和白眼。可以在灵山城内,大声的说自己是灵山寺弟子,而不再被地痞无赖耻笑自己还不会武功。
只是,这么简单的想法,实现起来是千难万难。师父不准自己练武,来练武场偷学,却是每次都会被挨打。除了自己之外,灵山寺中每一个弟子都会武功。这些,缘休早就问过师父,但是师父从来没有回答过。
缘休晃了晃头,将这些想法抛在脑后,因为,这些想的太多,只是徒增苦恼而已罢了。
看了看前方,已经到了大成殿,旁边的藏经阁一楼已经破败不堪,有许多人在那里忙碌。
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长脸和尚,穿着青色僧袍,模样很是英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缘休道:“吓了我一跳,原来是缘阳师兄。”
原来,缘阳是缘静的师弟,关系一直很不错。自然,日子一久,缘阳也就认识了缘休,。
缘阳笑道:“看你身后背着个包袱,应该是去无悔崖吧。这段路程不远,天色尚早,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缘休终于露出了笑容道:“师兄,那么你在干什么呢?”
缘静挥了挥手道:“小事一桩,我现在在负责修整藏经阁,在灵山城找了几十个工匠。你也看到了,现在到处被烧的焦黑,不堪入目。还有三个月就是禅宗大典,自然要修葺和粉刷干净,才能迎接贵客。”
缘休看了看身前的藏经阁,昨天晚上是深夜,并没有看得仔细。现在才发现,其实大火扑灭的很及时,只是烧烂了一些门窗,柱子尚未损坏。否则,整个六层的塔式建筑就会全部坍塌,那样损失就大了。
缘休道:“对了,怎么没有看到缘静师兄?”
缘阳奇怪地看了看缘休道:“你还不知道这事么,昨夜缘静为你求情。后来,被戒律院首座妙信师父,罚闭门思过三天,现在估计是在房间之中。”
缘休听完,急忙说道:“缘阳师兄,我先去看他,下次和你再叙。”
缘阳看着他一副着急的模样,知道他确实不知情。想起缘休要被罚面壁三个月,心中也替他惋惜。不过还是先把手头上方丈交待过的事做好,下次有机会就去无悔崖看他就是。
缘阳心中一宽笑道:“小师弟,慢走,珍重。”
缘休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转身跑向缘静的房间。他住的房间离这儿不远,绕了几条小道。只见树荫之下,有一排的房屋,很是整齐,成品字行分布,如同一个四合院。
缘休找到了他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小沙弥。面容稚嫩,眼神显得很是无辜,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几岁,身上的袍子也是污迹斑斑。看来,这是负责看守缘静师兄的了。
缘休看到房门紧闭,对着小沙弥道:“师弟,能让我进去看看缘静师兄么。”
小沙弥看着缘休,表情一愣,说道:“妙信师叔祖说过,不准别人来看看他,也不准他走出房间。”
缘休很是尴尬,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缘字辈的,竟然被一个年纪小自己的人回绝。佯怒道:“嘿嘿,你好大胆,信不信我揍你。”
小沙弥似乎并不害怕,把两只手往左右一伸展,整个人靠在门前。头往左边一撇,当下再也不看缘休一眼。
缘休这时是真的怒了,缘静是因为自己才被罚的,自己要见他一面,还被人阻拦。上前用右手想把他拉开,拽住小沙弥的衣领,往旁边推,可是谁料想竟然纹丝不动。
缘休又试了两下,发现竟然还是拉不动,他小小的身体,竟如同扎在地上的树根一般稳固。
小沙弥这会乐了,嘿嘿嘿笑的前仰后合,声音奶声奶气,不停地指着缘休道:“你力气还没有我大呢,还好意思说教训我,开玩笑,哈哈。”
缘休脸上顿时红了,这才想起,灵山寺中弟子都是会武功的。这个小沙弥自然也不例外,看来我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僵持只间,只听到里间传来了声音。
“智闻小师弟,他是我的师弟,你让他进来吧,下次我亲自教你一招很厉害的功法。”
缘休听到小沙弥的法号,也是在意料之中。灵山寺这一代是以妙、缘、清、智排列,他的法号释以智开头,这就说明是四代弟子了,平时没什么地位,主要是做一些杂活,学点入门的粗浅功法。其中,妙字辈大多数是六旬以上的老人了,都是属于灵山寺的长老一辈,地位崇高,是灵山寺的支柱。而缘字辈也都是中年居多,只有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比如像缘静、缘阳之类,天资聪颖的可造之材,佛法讲究悟性,资质是非常重要的,自然会被妙字辈的长老们破例收在门下。清字辈在寺中占得人数最多,大部分是大陆上经过严格挑选,然后投在门下的青年弟子。
缘休看到智闻眼睛忽然睁大,神色很是喜悦。只是头忽然埋得很低,双手交错,似乎是怕被人看到责罚,很是踌躇。
缘休低头对着他道:“我就进去一会,马上就出来,你在门口给我望风”
智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身前道:“那就说好的,就一会儿啊,一会。”
缘休赶忙点头答应,智闻小和尚一想到能学习新的功法,动作都麻利了许多。抽出腰间的钥匙,对着锁孔,转了几圈。瞬息之间,打开了房门,缘休大踏步而入,重新把房门关紧。
缘静早前听到缘休在门外的声音,这才说话诱惑交智闻功法,并且在门前等候。
缘休低沉道:“师兄,都是我连累了你。”
缘静笑道:“那不算什么,在这儿受罚,就当做是静坐了,和平时练功没什么区别,放心。”
缘休道:“昨晚还是多亏了你,只是,你曾叫我和天宗的人保持距离,我还是做不到。”
缘静看到他身后的包袱道:“你本性纯善,怪不得你。没事,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你被罚到无悔崖思过,你这是准备去了吗?”
缘休叹了口气道:“正是,我已经向师父辞行了。”
缘休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无悔崖后面有个树林,你知道吗?”
缘静茫然道:“灵山山峰绵延数百里,你说的树林,我并不知晓,怎么了”
缘休道:“没事,师兄,那么你要保重,我这就走了。”
缘静笑道:“好的,那么你去吧,等我过了闭门时间,闲暇时候,自然会去看你。”
缘休走出房间,生怕别人看见自己前来探望,连累了师兄就不妙了,赶忙加快脚步,向后山而去。
过了无相殿,出了后门,眼前是一座大佛的形象。高达五丈,令人仰视称奇。继续前行,是一座浮桥,旁边山腰处是一条大瀑布,横贯而下,轰鸣声不绝于耳。
越往上行,地势越来越陡,崎岖不平。再也没有青石板的小路,或许石材也难以搬上山吧。
缘休在路旁折了一根约莫大拇指粗细的树枝,摘下了细的树枝和枝叶,做了一个简易的手杖,一步步的往山上走去。
早前,听师兄们提起,无悔崖位于灵山最高峰之上。是当年师祖顿悟成佛之处,取名为无悔崖。只是,灵山寺建在山脚之下,这座灵山的山峰太高,如同一把剑一般插入云霄,整日云雾缭绕,自然去的人少之又少。缘休想通了这一点,脚下道路崎岖也就觉得正常不过了。
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只见周围依旧是古木参天,山连着山,看来还未曾到达山顶。忽然,看到一面背阴处,宽约十几丈,草木不生,留一面平地,和一个山洞。
只见洞门前立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无悔崖三个大字。字体入石中几寸,苍劲有力,变化万千,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缘休吁了一口气,咧嘴大笑,笑声回荡在山间之上。终于到了到了无悔崖之上,心情不禁舒展了许多。
其实人只要想开心,只要笑,笑开了,心就会开了。无论怎样,缘休始终是对自己的处境保持着乐观。
缘休看完石碑,当下也不探究是何人所作,这就朝着山洞走去。外面平台之上还有太阳,里面除了窗户投射的亮光,其余都是模糊不清。
过了一会,才渐渐看清里面的结构。这洞不过有两间房大,朝外有半截窗台,上面安着窗户,其余三面俱斩平雪白,顶是圆的,像城门洞的样子。洞里陈设甚简,有几张树根的坐具,却是七大八小的不匀,又都是遍布尘土,凹凸不平。几案也全是古藤天生的,不方不圆,随势制成。
东壁横着一张独睡榻子,下面是石台,上面简易铺就的干草,还放着一个木质枕头。榻旁放着几个黄竹箱子,想必是盛衣服物件的了。
最具特色的要数北墙,洞内并无火烛。北墙上嵌了两颗滴圆的夜明珠,有巴斗大小,光色发红,不甚光亮。
夕阳已落,天色将暗,缘休放下行李,似乎真的累了。也不管床榻之上是否干净,和衣就此躺下,不一会,就传来些许极细的鼾声。
灵山城,此刻华灯初上。街道各处,亮如白昼,行人较白天少了一些,不过还是热闹的很。酒家,客栈,宵夜摊等等,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长街之上,到处挂满了彩灯,人声鼎沸。其中,一男一女,在人群中却显得很是显眼。男的丰神如玉,书生打扮,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笑意,显得很是自信。女子容貌清丽,下巴略尖,显得娇俏可爱,只是此时没有看周围的景色,一只手捂着胸口,似乎有些不舒服。
原来,这二人就是凌天兄妹,果真被天木说中,凌轩已经醒了过来,而且伤势好了大半。凌轩说房间闷得慌,想出来走走,就这样,凌天带着她来到了街上。
凌天扶着她道:“妹妹,我们去旁边酒楼坐会。”
凌轩两人在酒楼坐定,她看了看招牌,木质的牌匾上,写的竟然是当日的灵山酒楼。当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那个小和尚现在怎么样,更加的闷闷不乐。
凌天点了两斤熟牛肉,妹妹身体不适不适合饮酒,这就换成了一壶普洱茶。转身,看到她的神色,失魂落魄的,心中担心不已。
凌天打破沉默道:“小妹,要不你先回天宗吧,等你养好伤,父亲的事从长计议。”
凌轩道:“哥哥,我知道。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昨夜救我的那个小和尚。”
凌天听了神色怪异道:“第一次见你这么担心一个男子,我见他救了你两次,本性倒也不坏,只是,你为何要担心他?”
凌轩涨红了脸急道:“我只是把他当成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凌天知道自己小妹面子薄,也就不说破,笑道:“据我所知,灵山寺门规森严,他相助于我们,重则逐出山门,轻则挨顿打就是了。”
凌轩道:“唉,要是他真是被逐出灵山寺,倒也好了。哥,那么你就把他收归门下,好不好。”
凌天看着她急切的神情,挪喻道:“是,是!都听你的,到时候和我们成一家人最好不过。”
凌轩脸上更加红了,如同喝醉酒一般,娇艳欲滴。埋低了头轻叱道:“哥,你好不正经。毕竟他是救了我,我想去看望他,顺便找寻父亲消息。”
凌天道:“也好,过几日我派天木和天火两位尊者护送你去。以他俩的功力只要不碰见四大神僧,想全身而退并不难。”
凌轩这才高兴了起来,笑容如同花儿盛开一般动人,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血色。不一会,牛肉已经上桌,一天没有吃东西,当下拿起桌旁的筷子吃将起来。
凌天看在眼里,心情也是跟着舒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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