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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是福是祸字数：3754
我搭车来到和小诺约好见面的地点。市中心里一家叫“FALL”的酒吧。名字听起来不错，只是不知道取哪个语义罢了。不同于那种热力四射，激情澎湃的娱乐型酒吧，这里的气氛十分的温和，宁静。顶上转灯抛出金色的柔光，透过水晶隔断的缝隙，均匀的洒在每一个包厢和卡座里。犹如夕阳的余晖，粉饰着视界中的一切。远端乐手用萨克斯奏响的爵士乐，婉转悠长，继续麻醉着那些处于微醺状态的人们的神经。黑白色的卡座和这黯淡的柔光，把每一个酒客隐藏的很好，仿佛隔绝了城市的铅华，遗世独立。我努力的在每个角落里寻找着许小诺的影子，阅遍了近百张神色各异的脸。
而许小诺，你在哪里？
我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简单的点了一瓶我唯一认识的也是最最普通的“嘉士伯”。赶忙掏出手机，联系许小诺。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的脑袋瞬的空白了一下，就像是U盘被格式化了般，一时间，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记不起。
“手机没电了？”
“她改变主意，不想见我了？”
“她耍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认识的小诺，绝对不会这么做。可转念一想，人家既然都和你划清界限，又为什么不会这么做呢？我自嘲一笑，“小诺啊，小诺，我还能相信你吗？”
正在我无比纠结的时候，边上传来两声罐子落地的声音。随即整个酒吧里，浓烟四起。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那群神志尚还清醒的顾客们个个色变，争先恐后的向门外奔去。
“着火了，着火了！”一声声疾呼充斥着酒吧里每一个角落。
浓烟恣意的向四周扩散着，很快便把视野中的一切笼罩。转灯洒下的暮色不时穿过浓雾，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感。头顶上消防设施开始喷淋灭火的水滴，像是斜织的细雨般胡乱的拍打在我的脸上。听着耳边一声声酒杯酒瓶碎落的声音和那一群急于逃生的人们恐慌的脚步，我深吸了一口气，抄起手边的椅子，重重的砸在出口的实木门上。
“出口在这边！”我大声的喊着。随即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又向门上砸了几下。
“这一切是偶然吗？”我心底里突然默默的问着自己。
“刚才那个应该是烟雾弹，能用上这种装备，自然不是一般的强盗劫匪。”想到这，我眉头一蹙，开始担心起许小诺来。
“她会不会正挤在这恐慌的人群里？”
我试探着向前走去，毕竟喷淋的水柱还是起到了一定程度上化解浓烟的效果。前方的视线里还横着稀稀落落的几个醉汉，怕是仍旧沉醉在他们那纸醉金迷的世界里不为所动。
突然的恐慌过后，人们也渐渐开始恢复理智。酒吧的工作人员，服务员开始疏导顾客，就连刚才演奏萨克斯的乐手此刻也在我身前指挥顾客脱险。
转灯还在转着，流水也在不停的喷淋。光线总是能透过水流形成一个美妙的折射。一个披着黑色西装男子的身影此刻正出现在这光影里，半低着头，神情冷漠。右手插袋，左手挡在西装的后面，像是握着什么东西，露出一个漆黑的孔。柔光透过水流打进我的眼里，仿佛让我瞬间看穿了一切。“枪！那是枪啊！”我脑中这个闪念，让我全身打了一个机灵。
枪口的方向正是对准了我身前那个吹萨克斯的乐手。我不敢迟疑，两步上前，一把将乐手扑倒再地。上方的空气里传过浅浅的破空的声音，远端酒柜里一瓶酒已伴着枪声碎的稀烂。
乐手没有察觉，反倒是用手肘紧紧锁住我的喉咙，我艰难的用手扛着他下压的力道，厉声的对他大喊到“有枪，你的身后有枪啊！”
他猛地一怔，双手迅速的撑起了身体，对面接连几声破空的枪音陆续传来。无法判断子弹的具体朝向，我只好猛然滚向了身旁卡座的背后，庆幸着自己没被一发子弹或是流弹所击中。
然而，此时，正有另外一个黒孔出现在我的眼前，与之不同的是，这个枪口对准的是我的额头。看着黑衣人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思绪万千。
这一刻，我对死亡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恐惧。反倒是更多的伤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如果我死了，她会伤心吗？我的死，会让她流泪吗？
会不会有人为我来立一个坟？那时她会不会来坟前看看我？
熟悉的容颜，转瞬流连。一个怔然的片刻，就像已过了千年万年。
我闭起了双眼，准备接受死神的呼唤。等待那一声破空的枪声，带走我在这世上所有的留恋。
“嘭！”子弹应声出孔，子弹与空气摩擦的声音都被我听的真真切切。我的身体被一个重物所击中，压得我全身动弹不得。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你没事吧！”一个女子的叫声打破了这短暂的空灵。
我听后顿时恢复了意识，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并没有疼痛的感觉。睁开双眼，发现刚才用枪指着我的那个黑衣男子此刻正倒在我的怀里，太阳穴的位置上开了一个洞，汩汩的淌着鲜血。
声音的源头则是一个红衣女子，手持一把黑色短枪，侧身贴在柱子的后面，与远方寥寥几个人影在激烈的对峙。
“你没事吧！”红衣女子再度向我喊道。
“没事，没受伤。”我推开压在我身上的那个人，起身想要站起来。
“别起来！”红衣女子话音未落，一连串的子弹便向我冲了过来。我赶忙俯身贴住地面，黑衣男子的那把手枪此刻正落在我的脸旁。我捡起枪，想要稍微探起身子。
“枪给我，你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看着红衣女子被不间断的射击压的处境艰难，我已顾不了那么多，翻身来到柱子侧面，压低身子向着前面疾冲。
红衣女子见状疾呼“快回来，会死的！”
我伏在地上，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林雨是绝对不会看着她在那里白白等死的。
依靠烟雾和地形的掩护，我悄无声息般的来到了三个还在不停射击的男子身后。三个男子站成一条直线，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激烈的交火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握着手中略显冰冷的枪身，手掌不由得微微一颤。这还是我第一次用枪，担心打不准反倒将自己暴露，我如鬼魅般贴到了右边男子的身后，将枪口对准他的后心，使劲扣了一下扳机。只听“嘭”的一声，子弹穿心而过，尚有温度的鲜血将我白色的T恤染的鲜红。枪支的后坐力震得我手掌微微有些发麻，那个男子像是失去了双腿般瘫在了我的脚上。
“子弹穿心而过，这人定然是死了。”我对自己叹道。
“我林雨。。。居然杀人了。”打架都鲜有下狠手的我，第一次这么轻轻一按便带走了一条生命。这感觉，说不上来，连我自己都有一点的不敢相信。
“嘭，嘭，嘭嘭！”又是几声干脆的枪响，我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两个敌人没有解决。远处，乐手和红衣女子手持短枪，并肩而立；身旁，那剩下的两个黑色西服男子已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红衣女子上前拉起我的手转身朝吧台后面跑去。而乐手则扛着一名黑衣男子紧随其后。
我刚想问些什么，乐手便拦住了我的话“只管跟着走就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会害你。”
出了那么大的事，又杀了人，第一反应当然要赶紧跑路。想到此，我把红衣女子的手握的更紧。她皮肤细腻紧致，纤纤玉手，一点没有擅使枪械的感觉，倒像是个温柔的女孩，好弹琴和绘画。我眼前突然出现了冯玮静的模样，难不成这也算是“睹物思人”？
穿过大理石和金丝楠木构成的回廊，红衣女子停下了脚步。只见她转动墙边酒柜上最下面的一瓶酒，酒柜瞬间一分为二，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门。我随着红衣女子一行人来到里面，豁然开朗。门后空间很大，虽只有一个铁皮搭的走道，但点缀着头上几盏白炽灯的灯光，倒是比酒吧里明亮了不少。
乐手放下肩上扛着的黑色西服男子，叫停了我们。只见那个男子肩宽腿长，身形健硕，少说也得有一百七八十斤重。而乐手则看不出半点费力的样子，视举千斤担如烹一锅鲜，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下，可见其气力之足。
“往前一直走就能出去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刚才抱歉了，多谢你的出手相助，连累了你，对不住了。”乐手转身对我说道。
我听完此语怔在原地，木讷了许久未缓过神来。
“我杀了人，怎么能说没发生过就没发生过啊。再者说，我现在这一身血的样子，估计还没跑一百米，就得被警察就地逮捕了。”我连忙驳斥道。
红衣女子推开了旁边的一个房门，对着一旁的乐手说道“让他也进来吧，他也算和我们并肩作战，共同患难的朋友了；顺便换身衣服，这样出去的确容易惹上麻烦。”
“只是惹上麻烦吗？”我心里暗自讽刺道。
我们身处的地方，一间大概五六坪（一坪等于3.3平方米）左右的休息室。
“这是。。。？”我指了指瘫坐在角落里尚不知生死的黑西服男子问道。
“人质，可以这么理解吧。”乐手摆了摆手，“一会还有些问题要问他呢。”
我换上了一身不知道是谁的衣服，T恤的长度已然快垂到我的膝盖。身上的血腥味还是依旧浓烈，呼吸间都能很轻松的闻到。
“换好衣服你就可以走了。”乐手依旧持刚才的态度，生怕我在这里多留。
“杀人罪可是死罪，而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我哪能这么轻松的说走就走了啊？”我心里默默的想着。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乐手补充道。
我看着角落男子身上眼熟的西装，又想起那人未出现，还失去联系的许小诺，不知从哪里划过的闪念，脱口便回了一句“没准是冲我来的！”
“冲你来的？”一旁的红衣女子上下审视着我说道。
我一个普通大学生，人家怎么会冲我来的，就算我曾经与一些人结下过梁子，人家犯得上如此大动干戈的为除掉我？我甚至自己都在嘲笑我刚说的话。
“我只是胡乱说说。就这么走了，我心也不安啊。”我赶忙解释。
“知道的多了，容易惹祸上身的。”乐手再次强调。
“我难道还没惹祸上身吗？”
见我一再的坚持，乐手摇头轻叹。
“好吧，那你做好加入我们的准备了吗？”
我一脸茫然，无言以对。
乐手正视着我，目光如炬，奕奕有神。“你算是救过我的命，我自然不会去害你。从今天起，只要我在这个世上，我便一定会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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