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早已深谙狙击之术,当鬼子叫喊之时,便已从事先选好的撤离路线一溜风似地走了。当回到断魂谷时,她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道:“师兄,惠儿第一次出手,就打死了五个鬼子,真是过瘾啊!”她把枪弹放好,又道:“唉!跟你说这些干吗?你也听不见。”她找了些干柴点燃起来,然后斜躺在空冢旁,喃喃道:“师兄,惠儿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不会笑惠儿吧?惠儿躺在石冢上,就好似躺在你……怀里一般。”她闭目自语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翌日清晨,柳惠被清脆的鸟叫声唤醒,坐起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又抻了抻懒腰,起身来到小潭边。她瞧着一眼见底的清澈潭水,又环顾四周,见只有几只野羊在远处吃草,咧嘴儿一笑,道:“山羊啊!你们可不许偷看我洗澡呀!要不师兄会生气的,他要是生气了,你们就活不成了。”她窸窸窣窣的脱光衣服钻进水里,撩水玩耍起来。不知过了不久,哗啦一声,柳惠起身走出小潭,找了一块大石坐下,自然风干肌肤上的水珠。她望着石冢方向,手托酥胸,自怨自艾了一会,想起许志洪说过子弹不能受潮,于是穿上衣服,在峭壁上找个岩洞,便把偷来的四箱子弹全部藏在了里面。
当柳惠攀上断魂崖时,朝阳已经浮出山顶,她捋了捋湿润的秀发,抬脚朝特种队所在的山谷走去。距离那山谷尚远,忽听得踢踏几声,似乎有人走来。柳惠一闪身,躲进齐人高的野蒿中藏起了身子。不一会儿,前边乱石岗里走出几人,只听王虎道:“这地方兔子都不会来,队长却让咱们往这里来搜寻,看来他是急糊涂了。”李子谦道:“大老王,你说咱们丢了一半弹药,队长能不急吗?”巴矮子把话接过去,道:“格老子,队长不光是急,还丢脸呢!”李子谦道:“是啊!队长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最拿手的是追踪和枪法。贼人两次光顾,他在帐前帐后,仔仔细细的勘查数遍,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没能发现,这个脸确实是丢大了。”王虎粗声说道:“放屁,这能怪队长?昨晚小金子、毛六子全在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家给放倒了,来人一定是个练家子。人家不留痕迹,队长就是有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也是没有办法呀。”刘玲道:“王虎,你大声嚷嚷啥,是不是想给对方示警?”王虎平日里最怕她的眼神,常常被她看得骨酥肉麻的,这时不知那来的胆子,回身吼道:“骚娘们,再胡说八道,老子一拳打趴下你。”刘玲翻了她一眼,道:“你敢骂老娘,信不信把老娘骂急了,用刀割下你两个卵子当泡踩?”说着一双眼睛盯向他的裆部。王虎被她瞧得身上发毛,道:“浪蹄子、*,看什么看?”李子谦走到两人中间,道:“好啦,好啦!队长让咱们朝这个方向搜索,定有深意。”柳惠听了心想:“许志洪真是个厉害角色,自己一再小心,还是让他发现了点什么。”她怕人家搜寻过来,借助蒿草灌木的掩护,施展轻功向南兜了一个圈子,然后隐身在西边山上。不久,看见许志洪带着五个人从西北走过来,因是白天,她身子不敢挪动,暗中观望。
许志洪走进自己的帐篷,还未松一口气,吴燕手拿电文跑进来,道:“队长,师部来电了。”许志洪道:“念。”吴燕摊开电文念道:“今拂晓,驻南庄松井大队长来电,昨夜五名日本士兵被毛瑟98K狙击步枪击杀,疑是我部所为。是否,速回电。”
许志洪听了暗暗吃惊,寻思:“原来偷枪之人去了南庄,与自己的判断完全相反。”吴燕见他不说话,问道:“队长,电文怎么回?”许志洪道:“回师部电,日本士兵被杀,不是我部所为。”吴燕又问道:“丢枪之事,上报不上报?”许志洪蹙起双眉,沉思良久,才道:“不报。”
吴燕瞧着他一张俊脸,道:“现在报告,也就是一个小处分,若是瞒着不报,被上峰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呀!”许志洪道:“要是报告了,今后我还怎有脸在保安第一师里混?”吴燕回头向外看了一眼,转过头来低声说道:“你不报告,上峰也会知道的。”许志洪道:“除非你告诉你叔父。”吴燕道:“不,我不会,但有人会。”许志洪道:“谁?”吴燕道:“刘玲。”许志洪听了半信半疑,道:“她会吗?”吴燕低声说道:“我叔父怀疑她是秦良秦站长的人。”许队长一听秦良的名字,面如土色,惊道:“她……会是秦阎王的人?”吴燕道:“军统的人无孔不入,我叔父也只是怀疑。”
许志洪心中波涛汹涌,暗暗平静了一下,道:“贼人已经在南庄现过身,我想他还能去。今天晚上,我们兵分四路,隐身在暗处,我就不信捉不住他。”吴燕道:“他不来怎么办?”许志洪道:“那就听天由命吧!”他们在军帐里的交谈柳惠自然是听不到。但当她看到王虎、刘玲一行人垂头丧气的返回来,心下偷笑不止。
吃罢早饭,许队长站在队伍前,说道:“今天我有点事儿需要办理,大家自行训练。”说着他返回军帐,脱下军装,身着便服攀上山路向西而走。柳惠稍有迟疑,便悄悄地离开山谷,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许志洪闷头走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到了吴上屯,看见一群人从一家院落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他们当中有男人,也有女人,手中拿棒子、铁锹、镐头,拥在山道上。只见一个头发花白,年约七旬的老者走到人群前,振臂呼道:“乡亲们,日本鬼子残暴,无辜杀害了吴旺家的小三,大家跟我到南庄,找他们论理去,如果不给个说法,咱们跟他们拼啦!”山里人纯朴、有血性,一家有事,百家帮忙,更何况吴上屯里八九十户人家几乎没有外姓。大家听了老族长的话,呼叫着沿着山路而走。
许志洪把老族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一急,几个箭步窜到众人面前,拦住去路,张臂说道:“你们不要去。”老族长见是一个英俊的陌生年轻人,问道:“小伙子,你这是何意?”许志洪道:“老人家,你们就拿着棍棒、镐头跟日本人论理吗?”老族长冷声道:“不拿这东西拿什么?”许志洪道:“这样去你们一个都回不来。”老族长道:“小伙子,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就不信日本鬼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许志洪苦笑了一下,道:“老人家,日本人要是讲理,就不会来到咱这片土地上了。”老族长道:“逢文王讲礼仪,遇桀纣动干戈,他们若是不讲理,我们就跟他们拼了。”众乡亲挥舞着手中的原始武器,高喊:“拼了,跟小鬼子拼了!……”
柳惠从后面混进人群,找到了吴大爷和吴大娘。吴大娘住她胳膊,惊问道:“惠儿,你……”柳惠嘘了一声,打断她的问话,低声道:“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是你们泰安城里来的亲戚。”
这会儿,吴旺挤到了前面,向许志洪大声说道:“你快闪开,我们不要你管。”许志洪道:“这位大叔,我是为你们好,要知道日本人手里有枪,你们如果去了,那就回不来了。”吴旺道:“几把破铳子,我们不怕。”许志洪道:“大叔,不是破铳子啊!日本人的枪比国……军的枪还厉害数倍,如果真打起来,你们根本近不了身。”吴旺不信的说道:“你是故意骗人么?”许志洪道:“大叔,萍水相逢,我有必要骗你吗?”
吴旺想起小儿子的伤口,子弹是从前心洞穿后背,心想:“这年轻人没有说假,唉!算了吧!不能因为自己一个儿子,而惹来灭族惨祸。”当即拉住老族长的袖子,道:“族长大叔,这年轻人说的对,咱们不能去送死啊!”
老族长花白胡子一翘,骂道:“孬种,吴姓家族怎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自己亲生儿子被人家给打死了,竟当缩头乌龟。你如果怕死,带着你全家给我滚出吴上屯。”吴旺头一扬,嚷道:“我怕死?您看我带着剩下的两个儿子冲在最前面。大家走啊!找日本鬼子拼命去。”
许志洪眼见自己阻挡不住这愤怒的人群,忽地想起电文的事,忙扬手喊道:“乡亲们,不要冲动,昨晚已经有人替你们报仇了。”他话音一落,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
老族长问道:“小伙子,是谁给报的仇?”许志洪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只听说昨天晚上有人去了南庄,神不知鬼不晓地杀了五名日本人。我想这不过是个开头,你们在家里尽管听好消息吧。”吴旺一拍大腿,道:“这下好了,可能是八路回来了,哈哈!终于有人给我们撑腰了。”许志洪见愤怒的人群一下子平静下来,心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又劝说了一会。
老族长乃是识文断字之人,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只见他手捋花白胡须,向许志洪说道:“小伙子,你说得对,跟日本鬼子不能论理,想报仇也要讲究个方法,适才老朽太过冲动,差点成了吴姓家族的大罪人。”喘了一口气,又道:“小伙子,走!到我家喝上几盅。”许志洪忙道:“我还有事要办,以后路过这儿,再与您老人家开怀畅饮。”老族长道:“好,一言为定。”
人群逐渐散去,柳惠拉着吴大娘,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被许志洪瞧见,顿时惊为天人,心道:“这姑娘长得真美,吴燕自比西子,可跟她比起来,顶多是个小家碧玉。”他一双眼睛盯着柳惠的背影眨也不眨一下,直到柳惠的倩影消失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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