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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血当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负面作用,单乌咂着嘴对自己口里那股血腥味品尝的半天,除了觉得自己的血液腥味比那些兽类的要淡一些之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想到那些兽类,单乌突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兽类,虽然遭受的结局也是内脏消融,但是都无比干脆地一命呜呼了?
人和兽类真的能有这么大的差别?难道是人的求生欲望意志力之类,比兽类强大了太多的缘故?
可这又完全说不通,就说那只雌兽吧,刚刚生了小兽,这雌兽按理来说正该是求生欲望最强烈的时候,更何况那小兽还一直在边上嗷嗷待哺呢。
兽类之间的母子天性难道就战不过这一个人想要杀死另一个人的执念?而且一个也就罢了,三个人都是如此,就不得不让单乌去思考一下别的解释了。
人和动物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
陆正等离得近的人虽然看起来是避无可避地要被颜冉炸出的血肉给完全覆盖,但是这些人多少还算是高手,在知道这些血液可能还会有些别的名堂,于是各施手段,想要避过与这些血液的直接接触。
马文远那宽长的刀被舞成了一扇屏风,虽然并未达到完美无瑕的境地,但是还是逼开了大部分的血液,只有那么一团血浆透过了刀刃间的破绽,砸在了他的左肩之上,血液的热度透过衣裳,皮肤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一时竟有些心慌,但仍是努力挥刀,护住了头脸等要害部位。
陆正的外袍在劲力的作用下直接鼓起,从陆正的身上剥落,横在陆正的面前,喷溅的血肉在那外袍之上泼洒出一幅赤红的画卷,血浆的冲力让那鼓起的外袍上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凹陷,仿佛有人站在那外袍屏障的另一侧连接出了一串快拳一样,但是不管怎么说,陆正没让那些血浆沾到自己的身上。
石泉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的武功本就要差那么一点,用的兵器又是以灵巧机变取胜的分水刺,所以他既不能像陆正那样直接以内力绷起整件外袍作为阻挡,也无法像马文远那样把大刀舞一个滴水不漏,他只能挥舞着衣袖护住头脸并努力后退,虽然挡下了大部分,但是仍有一团血浆穿过了他衣袖之间的缝隙,“啪”地一声砸上了他的左眼。
这一波血雨很快便落地,陆正阴着脸,也不再去管颜冉爆开的脑袋所残留下来的那下颌骨是不是还是会继续蠕动着叫骂,将挡在自己面前已经被血浆浸透了的外袍往地上狠狠一摔,直接跳出了血浆覆盖的范围之后,方才环顾四周,颇有些急促地开口道:“大家都没沾上多少血吧,衣服上有的都把衣服脱了,身上有的都尽快擦干净,这毒太过诡异,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在杀死一个人之后仍有效果,但是这种时候,总归还是要谨慎些好。”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大家都在低头检查着自己身上的状况,这些人毕竟训练有素,很快便检视完毕,除了石泉一直有些担忧地用手去碰自己的左眼,其他人都表示没有问题。
眼皮上的血迹很容易擦去,但是进到眼睛里的就困难了,这种鬼地方根本没有可以使用的洁净水源,不然他们也不会需要兽血用以止渴,所以石泉虽然努力地让自己双眼流泪,而且视线也在流泪过之后变得清明且毫无血色,但是他的心里依然有种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大难临头的预感。
“这里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埋伏地点,或许眼下这些仍不是他全部的安排,所以继续呆在这里对我们不利,我们需要立即离开。”陆正吩咐道,“这些血肉诡异,我们还是不要触碰得好,颜冉他们,就只能由得他们曝尸荒野了,他们的东西也不要碰了,日后回去,我们多给他们上几柱香便好……以及,在解决掉那个人之前,我们以后所猎捕的猎物,如果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哪怕只有一会儿,都不要再继续食用了,这人身上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霸道毒药,对此我们眼下是无可奈何。”
“他的毒药究竟是哪里来的?会不会……是殿下?”众人在陆正的指挥下排着警戒的队形迅速离开的时候,陆正与马文远并肩而行,陆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闷声纠结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知道,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马文远摇头道,“或许他的身份来历是比较特殊,但是楚江王殿下平日里对他的态度我们也都看到了,我相信楚江王殿下应当不至于如此偏心于他,甚至给他这么厉害的毒药……你说,这种毒,会不会是这里原生的毒物?”
“我们都来这里这么多次了,楚江王殿下也对我们解说过那么多次了……这种鬼地方,除了那些鬼灯笼,有什么东西能够生活下来?难道你要说,那些坏水,便能达到这种效果?”陆正反驳道,“要真是这样,我们早就全死光了。”
“你还是怀疑楚江王殿下?”陆正的言下之意,让马文远皱了眉头。
“我们都知道楚江王殿下喜怒无常,或者说……她做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能够揣测的……”陆正的语气里微微有些绝望的意味,“我担心,她会不会是厌倦了我们这些人,所以,才打算借着这人的手,给我们一个终结?”
“他的武功根本做不到这些,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呢!”马文远提高了声音,有些尖锐地叫道,前行的队伍一滞,所有人都警惕地回头,看向当中这两位正处于领导地位的人。
“你如果觉得我们都会死,那就坦白说出来,卸下你所谓领袖的担子,放我们自己去寻一条生路,我们也不指望你所谓的筹谋算计,反正不过杀下去而已。”马文远看着陆正,脸色阴沉,同时还有些疑惑,他没有预料掉这么多人里面第一个丧失信心了的人居然是看起来时时刻刻成竹在胸的陆正,或者说,陆正在接触过颜冉那两个死人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我们暂时选择跟随你的命令,是因为你似乎很想让我们相信,你能让我们在这种环境之下多一些优势,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力有限的话,那就不要再拖我们的后腿了。”马文远的话音刚落,几个之前亲近颜冉的人也开了口,语气里隐隐有想要分裂开这个小团队的意思。
“是,你说的没错……我刚才因为没有想通毒药的来源,导致我思考问题的情绪,太过消极了,现在好了,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等到了地点,我们一定能把那人揪出来,替颜冉他们报仇雪恨。”陆正的脸色白了白,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同时也知道这个队伍现在绝对不能丧失信心也绝对不能分裂,于是他强行压下了心里头的那点不安,重新挺起了胸膛,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来。
队伍于是安稳了下来,开始继续前进,可再也无法安稳的,是陆正的心思。
颜冉的死状实在给了陆正太大的冲击,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个人身体都已经死透了皮肤下面的东西都化成血水了之后,还保持着清醒的意志,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而更可怕的是,他甚至都无法确定被给了个痛快的颜冉等人,现在是不是真的就痛快了,还是说,他们仍得有意识地承受尸首分离或者肉身被炸了个漫天花雨的痛苦?
这正是他下令不给颜冉等人收尸的原因,其实那毒摆明了是从内向外发作的,想来只是触碰应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更何况,就算害怕触碰到那些血肉后的万一,大家的兵器和内力又不是摆着好看的……真心想要收尸怎么样都能做到,但是陆正害怕的,是万一在捡起颜冉他们的头颅时,发现那些头颅仍在活动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难道要自己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毒,可以让人承受仿佛下地狱一样的痛苦?肉身已经碎成肉糜,但是意识仍可让人清晰的品尝其间痛楚?
更或者,难道自己要相信,如丁久临死前所说的那样——自己这些对楚江王忠心耿耿一片丹心的人,居然都是要下地狱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对楚江王忠心耿耿而遗忘了圣者的教诲了,所以才要下地狱?
所以,虽然陆正仍可以思考着怎么弄一个陷阱让单乌跳进来,但是有一件事,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不得不面对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死,害怕下地狱,害怕自己的头脑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好用,害怕楚江王对自己的厌弃,害怕自己对楚江王心意的动摇,害怕自己对圣者信仰的偏差……
总而言之,这是各种意义上的害怕。
……
单乌并不会知道自己这么一弄能让陆正的心里产生这么大的波澜,坦白说,虽然他能揣测这些人堆所谓的圣者或者对楚江王的信仰与爱慕的心情,但是归根到底,他自己是没有这样的心思的,所谓的揣测,也只能说是纸上谈兵。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他只需要知道,方才颜冉尸骸的那一通爆炸,结结实实地让那些人全都开始害怕了,就可以了。
对付一支已经开始害怕了的队伍,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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