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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那怎么会没有饮食和水?”单乌心里一惊,瞬间清醒,从地上弹坐了起来,同时也想到了与花似梦那些说法不怎么合拍的疑点,于是睁开眼努力看向四周。
有黑黢黢的山林的轮廓,有泥土,有高大的树木,树木的树干上还有着点点的荧光,可是单乌努力抬头看去,却看不到天空,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甚至云朵的变换。
有一滴水珠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落下,砸在了单乌的面颊之上,砸得他半边脸甚至都有些发麻,那滴水珠顺着他的面颊滑到了嘴角,于是单乌伸出舌头,在嘴角舔了那么一下。
一股生涩的仿佛里面掺杂了无数细碎的砂砾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而会给人这种感觉的水,往往是从山洞里那些倒悬的岩石之上渗透出来的,而在这股生涩之味在口腔之中蔓延开来之后,单乌突然发现自己嘴里多出了一股血腥味道,而刚刚被这滴水砸到的面颊,也开始由麻痹的感觉变得有些轻微的火辣辣的疼痛。
“果然还是在地下。”单乌吐了口口水,将口腔里的血腥气吐了出去,同时伸手在脸上一抹,果不其然,手背上沾染了一些湿漉漉的血腥气味,显然脸上的皮肤被那滴水蹭过之后,表面已经被腐蚀了一层。
水的腐蚀性并不强,只灼坏了单乌脸颊上一层薄薄的表皮,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也让单乌明白,这种鬼地方,虽然空气感觉颇为湿润,但是能拿来饮用的水只怕是不存在了,甚至,还需要躲着点这些从天而降的水滴。
环境已经渐渐明了,这应该是一个地下的溶洞,只不过大得有些出奇,让单乌忍不住感叹这阴曹地府的所在真是让人怎么也料想不到——在生死崖上看起来,不过是很寻常的山间堡垒,虽然颇有些故弄玄虚,但是没想到深入之后,那蜂窝一样的所谓十八层地狱,那些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通道,那山壁上凸起的有着发光血管的心脏,以及与之相对的那四只眼睛的血色观音壁画……一直到现在这个似乎沉陷在地底最深处的巨大的,甚至能囊括下一些山脉起伏的溶洞。
这让单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猜测——这所谓的阴曹地府,继续往地下深入的话,搞不好真的可以到达真正的阴曹地府。
周围高大的树木也渐渐在单乌的眼里变得细致清晰了,树皮上的纹理清晰可见,上面的树枝分叉也仿佛这是一棵真正的树一样,然而这些树干以及枝叶都呈现出了一种颇为莹润的灰白色——似乎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前,这些树木突然失去了生命,全部化作了石头,并保留了原来的模样,直到如今。
这溶洞里并非完全没有生命,至少单乌能够感觉到泥土的存在,他的身下有泥土,那些树干的缝隙之中也些泥土的沉积,单乌甚至能够闻出这些泥土里那种有无数生命消亡其间所带来的那种,意味着土壤肥沃意味着荒草会高过人头的气息,而理所当然的,不管这从天而降的水滴里到底有什么要命的东西,在这些泥土之中,总还是能够生长出一些什么的。
那是一种有些像小蝌蚪一样的白色的蘑菇,细长的杆子在顶端挑起一粒粒珍珠一样的菌盖,菌盖在黑暗里泛着点点有些苍白的荧光,似乎是提着灯笼的小小妖怪。
这些小蘑菇在地面上分布着一些,但是更多的是生长在那些树皮缝隙之中,或许是可以凭借那些死去的枝干的遮挡,躲避从天而降的那些水滴的直接伤害。
“看起来不是能吃的东西。”单乌心里想着,但是却有些想拼掉自己一条命去尝一尝的冲动,因为那小小的菌盖看起来实在是颇为诱人,而且,自己已经尝过这鬼地方的水了,再尝一下这小蘑菇,或许才好凑个周全。
单乌正判断着自己所处的环境,突然听到了自己这个位置的不远处有人声,微微一惊,从地上弹起,手里的短剑反握着,摆出了防守的架势。
单乌的位置在一棵大树的后面,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树刚好能将单乌给挡个结实,而单乌躲在树后微微探出了头,只能看见前方的一片林地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少年,看衣服,正是花似梦宠爱的那些个。
他们似乎比单乌醒得晚了这么一点点,眼下正一个个从地上坐起,互相招呼照应着。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看到了树后的单乌,视线落在了他手里的短剑上,眉头于是微微地皱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少年指着单乌问道。
“你们刚才不是看出来了么?我是楚江王殿下养的一条狗啊。”单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用了一种那些少年们能够认可的身份,毕竟不管怎么说,花似梦给自己戴上的那黑铁项圈,现在还留在自己脖子上呢。
“一条狗?那便可以归类为兽类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宰了他,作为储备的粮食呢?”另外一个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听到了这些问答,于是开口说道。
“何必呢?没准我可以替各位公子探路侦查报警……或者干些粗活呢?”单乌摇了摇头叹道,眼前这些少年们眼看着已经集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团队,大家的站位都固定了下来,其中显然并不包括自己的位置。
这些小鬼们之间或许的确是有竞争而非自相残杀的底线的,同样也是有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互相合作的惯例与默契的,但是,这种合作中,是绝对不会包括接纳单乌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谁都不认识的意外的。
“我们还是先解决了他吧,摆这么一个看起来养不熟的白眼狼放边上,总觉得不太稳妥,更何况,还可以多一份食物和水,以及一块狗肉。”那些人显然觉得对付单乌不过是举手之劳,再加上单乌突然被花似梦亲自带出来这一点也吸引到了不少的仇恨,于是直接动手一了百了的意见几乎得到了每个人的赞同,不过他们当中很多人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点着头。
单乌才不管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本来就没考虑过与这些人合作,就算没有花似梦的存在,哪怕自己与他们在太太平平的情况下碰面,自己这个外来人要证明自己,都少不得要与他们先打上一场。
而在这种生死威胁顶在头上的时刻,单乌没那个闲工夫,想来对方也不会有。
开口说话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自己依然在试图融入团体所以不会跑走的假象,缓解一下刚刚照面时候的剑拔弩张——要是自己在被那高个少年发现的当口转身就跑,那个一直警惕着的少年定然会以最快的反应速度追上单乌,一句话不说,便来他个一了百了。
所以在这些人在内部交换着意见并逐渐妥协的时候,单乌瞅着意见渐渐统一,而那高个少年回头打算最后确定一下其他人意见的空档,直接转身,撒开腿,便往林子里跑去。
“果然是只狗,跑得这么快。”最开始发现单乌的那个高大少年果然还是第一个发现单乌逃跑的举动的,他在听到单乌的动静之后,飞快回头,看到了单乌逃窜的背影,口中轻轻唾了一声,手一挥,便带着其他人追了上去。
单乌的轻功这段时间经过崖壁上的百般苦练,效果卓越,奔跑的速度比那些从小便经受悉心培养的雄蜂们还要快上两分,但是单乌毕竟不熟地形,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年一次,几乎是醒来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何在,所以林子里跑了一会,非但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因为前方不断出现遮挡,在不断的转向过程中,渐渐落进了那些雄蜂们散落开来的包围圈里。
单乌的左右都出现了人影,前方虽然目前还很安静,但是听这动静,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堵个正着——包围圈已经快要完成合围了。
单乌的耳朵里传来了来自各个方向的错落有致的口哨声,似乎在互相通报着合围的阵势,看那些人的行进速度的增加,显然是打算在单乌冲出去之前,完成合围——只不过这些人虽然提高了速度,但仍显得并不焦急,甚至可以说,胸有成竹。
单乌绕过眼前遮挡视线的石化树木,猛然发现自己的正前方七丈左右,出现了一块三四丈高的巨石,巨石的边上还斜靠着一颗倒塌的巨木,断裂的枝干矗立着杂乱尖锐的凸起,这一切构成了一个仿佛是天然的路障,甚至可以说将单乌的前路给堵了个严实——不管是直接爬过这片遮挡,还是往两方绕路,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显然,那些雄蜂的胸有成竹,正是因为知道这里有这么个路障可以拖缓单乌的速度。
单乌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两个呼吸之后他便看到有人从那块巨石的后面冒了头,居高临下的位置占尽优势,单乌如果再想上前,可以被那人占据地利轻易地掀翻在地。
左右以及身后也有人声,这些人甚至已经放慢了脚步,颇为悠闲地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笃定单乌不管往哪个方向冲,都可以被及时地阻挡住去路。
“这一招,是不是就叫赶狗入穷巷?”站在巨石上的那个人低头看着单乌,挑衅地说道。
“狗急跳墙,你会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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