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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比赛，那就是说双方都可以下赌注，谁敢保证自己就是胜利者，而对方铁定不能赢？即使老天爷也不敢保证东国人只赢不输。看看二零一四年的巴西足球队，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还不是被德国人打成了筛子，在半决赛就戛然止步？
咬咬牙，王光汉决定信任甄诚一次，毕竟取胜带来的利益相当诱人，尽管失败的代价也很大，但官场上的人谁没有几分赌性？
尽管甄诚是高子浩的人，但这小子的医术、人品还是信得过的，王光汉想想数月前的H7N9禽流感疫情，曾在全国好多地方疯狂肆虐，又死人又死鸡的，唯独在凌海没有翻起什么波浪，悄没声息地揠旗息鼓，尽管卫生系统把自己的能耐吹上了天，却没有任何人敢抢甄诚的功劳，有本事你拟个方子出来，让全市人民不得病？
王市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大手一拍桌子：接受东国人的第二个条件，如果中医输了，大不了我王光汉引咎辞职卷铺盖回家！
有这一条就足够了，东国人尽管狮子大开口，却知道第一条根本不现实，好面子的华夏人宁肯多花钱，也不会折了在东国人看来最不值钱的面子。
不过华夏人也开出了两个条件，要是东国输了，要由东国政府出资在凌海建设一家超大型综合医院，医院建设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部由东国负担，包括当前最先进的伽马刀、PETCT、重离子加速器等设备都要配齐，建成后的所有权归凌海市，还要由七星集团出资在凌海市建设一座液晶面板生产基地，专门生产七星集团最先进的第六代液晶面板。
这种液晶面板刚刚面世，制造成本低，能耗也低，但技术含量极高，尤其以冠绝全球的炫彩技术闻名全球，连米国的七星基地都没有装配该条生产线。
金承勋根本不相信华夏人会取胜。
甄诚之所以提出这两个条件，是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金承勋几乎每说完一句话，都要跟他旁边的那个老东医说几句话，即便是不说话，也要用眼神进行一番交流，伴随着这个老东医的点头或者摇头，金承勋亦步亦趋地做着相应的反应。
联系到王宝利初到凌海的时候，在高子浩办公室里说的，七星集团组成了商业考察团，与东医代表团同时前来凌海，可是现在东医代表团到了，商业考察团却一直未露面，着实透着点诡异。
金承勋为什么可以替七星集团做主，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这个老者是什么身份？
当双方都为刚才的豪赌血脉贲张的时候，甄诚却悄悄地扫了老东医几眼，发现老东医也在偷眼观察他，当看到甄诚的目光扫过来，老东医牵牵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有些无奈，有些疲惫，却唯独没有仇恨。
没有其他东国人脸上惯有的仇恨，这个发现令甄诚相当不解，老东医是个什么人？
他的大半个脸被宽大的帽檐遮着，看不真实。但从仅露着的半个脸上，甄诚看见了干裂的皮肤、灰白的肤色、青色的人中、扇动的鼻翼。
这是个病人，竟然是个带着明显死气的晚期病人！
甄诚很震惊自己的发现，脸上自然而然地有所表露。老者也很震惊，震惊于甄诚的震惊，他敢肯定甄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的任何资料，那么他脸上表现出的震惊就只能有一个原因，这个年轻的华夏医生看出他身患绝症，而且死期不远！
有意思！老东医在心里笑了，也许这趟华夏之行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之后的事情就与甄诚无关了，即便他是这次比赛的始作俑者，也承载着王光汉等人的取胜期望，但也仅仅是一个参赛选手罢了，没有人关心他的想法，也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几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选择了忽视他的存在。
离开凌海一医的时候已近中午，他接到了陈文康的电话，按下接听键，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陈文康的大嗓门：“甄老弟，你还在一医吗？好的，你别走，我马上就到了，我有个战友在那儿住院，辛苦老弟给看看，中午老哥请你吃饭！”
甄诚把手机挪到离耳朵一尺远的地方，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陈文康的声音，不由苦笑，这个陈大局长，嗓门到底有多大，简直能把人耳朵震聋。
也就等了十分钟，陈文康的帕杰罗警车就一路呜哇怪叫着，风驰电掣地冲了进来，吓得行人赶忙四处躲避。警车刚到甄诚身边，就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车屁股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空气中弥漫开来阵阵皮革的焦糊味道。
这就是公安战线中的学院派，警察队伍里的大秀才？跟土匪差不离嘛！
陈文康摇下车窗得意大笑：“老弟，老哥哥的技术怎么样？不赖吧？”
甄诚无奈地看看他，再看看路面上留下的两道黑乎乎的轮胎印痕，说了一句话，气得老陈几乎吐血：“车匪路霸，亡命之徒！”
陈文康的战友住在心胸外科，说起来也没得什么大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嗝，一开始没怎么在意，却怎么治疗也不见效果，住院四天了，天天吊瓶输液，外带各类药片药丸吃着，就是止不住。陈文康偶尔听说了，就想到了甄诚，趁甄诚在凌海一医的机会，请他过来看一看。
去病房的路上，陈文康向甄诚做了简单介绍，他这个战友叫苏长和，特种兵出身，参加过与林国的自卫反击战，当时与他在同一个连队，两人多次并肩作战，一起出生入死结下的战友情谊。只是退伍之后，城市兵陈文康复员回了凌海，读了警校进了公安，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子。而苏长和是农村兵，就挂着满身的勋章，和留在身上的数块弹片，光荣地回农村务农去了。要不是前几天严打，在海上皇宫门口无意中遇见，陈文康还不知道苏长和已于数年前来到凌海打工，成为了海上皇宫的一名看门保安。
甄诚有些默然，三十年前的那场南疆保卫战已经遥远，像他这般年龄的华夏新生代无法体会其中的残酷和艰险，没有了内忧外患的年轻人也失去了进取心和创造力，只剩下嬉皮、颓废、责难，注定无力扛起振兴民族的大旗。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苏长和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在海上皇宫酒店门口还过了过招，说起来也算是熟人了。
苏长和一见甄诚，就忙不迭地道歉：“甄医生，真对…呃…不住，那天不认识…呃…您，唐突了……”当年铁打的汉子已经被生活压弯了腰，见到谁都要弯腰赔笑，两鬓的斑白尤其令甄诚感到难受。
甄诚赶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苏大哥客气啦，您是陈大哥的战友，也就是我的兄长，不打不相识嘛！”
陈文康也笑道：“老苏你就不要多说了，甄兄弟是自己人，客气来客气去的真没意思。”转头又对真诚说道：“老弟，辛苦你给看看吧，他这毛病很久了，每年春天都要犯，真折腾人呀！”
看得出来陈文康的感叹是发自真心的，这也是甄诚最欣赏他的地方，有情有义，对自己的亲人朋友关爱有加，在当今物欲横流人情淡漠的社会，这样的品质极其难得。
甄诚也不客气，在苏长和床边坐下，说道“苏大哥不要说话，我先诊个脉看看。”
陈文康看他语气平和，气势四平八稳，不由也在心中赞叹，单就这不惊不乱的架势，就不枉了人家“小神医”的名头。其实医家的表现对病人的影响，在某些程度上要比疾病本身严重得多，还没怎么看病呢，医生就满脸严肃一惊一乍，病人还不吓个半死？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是这个道理。
甄诚这次诊脉非常仔细，足足用了十分钟才收回手，看着满脸紧张的苏长和，展眉一笑，说道：“苏大哥不要紧张，你这个打嗝的毛病不要紧，完全可以治好。不过你身上有块老伤，我估计是块弹片，嵌在脊柱里边，再不取出来可能要有麻烦。”
苏长和就有些吃惊，他的这块弹片是当年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因为嵌顿的位置很复杂，当时的医疗水平限制，如果要取出弹片必定伤及脊髓，后果难以预料，苏长和当时年轻，没什么异常感觉，又认为不影响劳作，就放弃了手术治疗，辗转回老家务农去了。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连陈文康都不知道。一晃儿三十年过去，要不是最近经常感觉腰腿发麻，他自己都要忘记这茬了。
陈文康摊摊手，冲苏长和说道：“别看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还有这回事。”
仅靠把脉就能知道这么多事，岂不是比传说中的神医还要厉害？苏长和心中燃起了希望，不过想想自己微薄的收入，以及治疗所需要的巨额费用，眼神就又黯淡下来。
陈文康明白苏长和的难处，赶忙安慰他：“老苏，你先别忙着发愁，要是有办法治疗，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甄诚笑道：“弹片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总要找个稳妥的法子才好。至于这个打嗝，现在就可以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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