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出奇的正常现象,让莜妖和蓝灵把爬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沉重和轻松两种气氛同时降临在这里,蓝灵和莜妖默默地坐在板凳上,然后拿起筷子不声不响地吃起来,像两个犯错的孩子和严肃的母亲在一块吃饭。
黑色的樱花开在菩提树干我知道阳光终究会消失在梦里阳光属于现实世界我祷告祷告这世界没有意外不知道那樱花会不会开莜妖曾经写的一首诗,仿佛预感的就是今天,这首诗她可能已经忘了,但从她十二发呆时而苦笑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是想起这首诗,很短,却很长。
没有黑色的樱花,樱花也不可能开在菩提树上,阳光不可能永恒的停留在她的梦里,因为阳光永远属于现实世界。她是高酬的宠儿,永远都是,但是只是宠儿,她和高酬之间从来都不会有谁属于谁,只有谁是谁的谁,而如今谁是谁的谁已经很清晰了。
“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你不是我一样的你,我也不是你一样的我,你应该回到你的家乡,那里更适合你,至于我们,我想我们最多就算是相遇,彼此曾经是对方生命里一个过客,不要奢求太多就会快乐,在乎曾经有过更重要,希望你在古星球能永远快乐,我永远祝福你。”高酬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一副开心不开心的面包样表情,半截面条挂在莜妖嘴边,莜妖愣住了,只有面条在半空轻轻摇摆。
“快吃,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家,谢谢你们,如果将来有机会我回去看望你们的,我还真想看看古星球是什么样的。”高酬耸了耸肩,跺了跺脚,甩了甩胳膊,全身僵硬的筋骨慢慢松懈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解冻了。
莜妖和蓝灵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莜妖和蓝灵几乎是同时吃完的,两人擦完嘴,高酬提着莜妖的行李走在前面,莜妖和蓝灵默默地跟在后面。
“不想跟他多呆会儿?”蓝灵凑到莜妖耳边轻声说道,生怕高酬听到。
“算了,阳光既然不属于梦境,那就让沉默替我还给他曾经所有的温暖。”莜妖机械地走着,嘴皮子轻轻动弹着。
“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连说话都让人云里雾里的!”蓝灵调皮地抱怨一句,莜妖并没有跟蓝灵解释什么,因为她觉得并不是什么都得让别人懂。
“好啦,这个地方够空旷,够大,也没人,你们可以‘偷偷’地走啦,哈哈!”高酬硬生生挤出两个哈字,他把他们带到一块很大的麦地,麦地在一个山上,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子颠簸在时高时低的山地上,麦子还没有成熟,微风摆动着羞娇的麦穗,温暖的阳光一股脑倾泻下来,阳光快要溢出来了。
莜妖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极力地向远处看,似乎想记住这里的一切,包括感受,她更想把阳光装回去,放进她的梦里,可是她一伸手,一攥拳头阳光就消失了。莜妖奔向一个小小的山丘,欢快的脚步伴着麦子与身体的摩擦声在风里拥抱前面不远处的山丘,那里更接近阳光。
莜妖飞快地爬上山丘,并且站在山丘最顶端的一个大土包包上,眼睛正对着阳光,毫不介意阳光的刺眼,似乎在对阳光怒吼,倾泻心中的不满,用余光不时瞅一眼躺进麦地里高酬,高酬被凌乱的麦子掩埋,阳光透过细小的缝隙钻进去,照射在高酬的脸上,高酬跟尸体一样一动不动,他期盼离别来的更猛一些。
蓝灵便坐在地上,什么也不想,也瞅着挂在很远处的太阳,此时的焦点变成了太阳,因为只有太阳和离别无关,和这里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关系,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带来温暖和光明。
一块淡淡的云彩挡在太阳面前,遥远处传来牛犊的轻吟,它似乎在唱着柔风之歌,歌声舒展在风里徜徉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赖在每一个阳光下的心田。
莜妖对着太阳看了好几分钟才将思绪拔了出来,眼前一圈一圈的黑影和绿影,莜妖干脆坐在那个大大的土包上,也不管会弄脏自己心爱的衣裳,极力眺望不知道想看到什么,反正只想看到最远,看到最美。
莜妖想用其它东西塞满自己的心,好把烦恼和悲伤挤到心底不起眼的角落去。高酬则是把自己浸泡在阳光和阴影中,闭上双眼,任凭思绪蔓延,好像自己死了或者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渐渐地,太阳不舍地爬下山头,娇红的余晖还在莜妖凝固的脸蛋上迟迟不走,仿佛在留恋这天香国色。
这时高酬已经睡着了,蓝灵们猛然回过神才发现太阳已经剩下一点点了,周围明显昏暗了起来,潮气慢慢赶上来。
蓝灵起身走向高酬,准备轻轻拍醒他,莜妖小声告诉蓝灵不要叫醒高酬,蓝灵领悟了莜妖的意思,点了点头,两人稍作准备便双双消失在惨烈的余晖里。
这时高酬猛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立马做起来慌张地向远处的山丘望去,光秃秃的山丘冲进他的视野,转而触电般地站起来仰望长空,用力观察,可惜莜妖已经随着蓝灵消失在茫茫宇宙,高酬知道,只是感觉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一阵又一阵的鼻酸伴着凉气涌进心里,凄凉的乌鸦叫声更让高酬倍感凄凉。
高酬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只剩自己,最可怕的是,他还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明天他该做什么,从何做起。
高酬垂下头,呆呆地看着膝盖前面的麦穗晃来晃去,他开始思索,思索明天,思索自己的未来,至少是未来一天或者一个月的明天。站立良久未过,高酬拖着孤独的双腿走出麦田,走向远处的霓虹,它至少知道有霓虹的地方就不会寒冷,首先得找个地儿歇着。
走到一家打着“温馨小旅馆”招牌的旅社前高酬仔细看了看价目,摸了摸口袋,叹了口气默默地走了,有一对情侣有说有笑,相互搂抱亲昵着走了进去。高酬看到并且听到,心里突然刀铰般疼痛,似乎整颗心被挖空了,难受的他一个劲地咬手指,压抑太多太久的悲伤无处释放,再释放也还是走不掉。
这时高酬在意识到是自己故作坚强,当自己的肩膀擦过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一对又一对人的时候,他才明白莜妖对自己有多重要,他顿时想到,莜妖在那边没有了自己该多伤心多孤独,尽管他知道莜妖还有父母亲戚朋友,但是他此时最想念的还是莜妖,只要莜妖在跟前他什么都可以不怕。
热闹冰冷的大街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跟自己有关系的东西,原来有霓虹的地方并不温暖,越发热闹的地方,越发让高酬觉得无所适从,越感到寒冷孤独,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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