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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懵亮,白马帮兴华区香主便已经找上门来,要求东雷堂给一个交代,东雷堂原兴华区香主被李国荣绑了,新任香主竟然是那天李国荣也绑了的书生。
书生,原名就是书生,书生是他的外号,也是他的名字。
古语:百无一用是书生,却又道:书到用时方很少。
这个书生并不是百无一用,如果他是百无一用的人,刑堂也就不会释放他,杨延庆也不会直接任命他为兴华区香主。
对于李国荣绑过他的事,书生只字未提,在得知杨延庆直接越过他向李国荣下令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当得知白马帮兴华区香主上门讨交代的时候,他却笑了,直接下令辖区内东雷堂帮众向复兴街聚拢,复兴街上的人们似乎早早得知消息,没有一家开门做生意,也没有人上街溜达,就像世界末日后的萧条与荒凉。
白马帮兴华区香主本命兰显勇,外号“啊衰”,靠赌起家,后又因赌败家,最后投身黑道,近些年来在白马帮混得有些成就,任职兴华区香主已经一年多了。他外号“啊衰”并不只是因为他赌运不好,还有他的一脸衰像,不论是笑是哭,是怒是嘻,他就是一副衰样,感觉就像别人欠他几十亿不还一样,今天他就阴沉着脸,衰像浓重。
像这样的人有很多人都不待见,兰显勇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太衰了,兴华区六年连死了四个香主,六年里他一直担任副香主职务;有这样一个传言,兴华区新任香主把兰显勇调离副香主职务后两年无恙,把兰显勇调回任上后过了三天就开车掉沟里当场毙命。吓得白马帮诸人打死不去兴华区担任香主,韦壮只能任命兰显勇担任香主。
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吴正华就给吓得躲到了人群后面,“一脸衰样,看一眼就得倒霉十年,我都后面去!”
兰显勇只带了三十余人进入已经被东雷堂完全控制的复兴街。
“李国荣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兰显勇对着面前一百五十多个东雷堂小弟大声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人多而有畏惧之感。
李国荣就站在最前面,听到兰显勇这么嚣张,他就像搓搓兰显勇的锐气。
假装没有听见,继续掏着耳朵。
兰显勇在道上是烧四柱香地位,李国荣则是烧三柱香地位;兰显勇出道六年,李国荣出道不到一年;不论地位以及出道时间,兰显勇都是他前辈,一个前辈被晚辈晾着,你说前辈脸面上挂得去吗?
当然不能。
兰显勇身为白马帮兴华区香主,统辖近六百余小弟,如果不是一脸衰像慑人,他的地位恐怕要更高。
像这样因为外貌而怀才不遇的人心中通常有扭曲或是自卑心理,一旦别人不认可,那就……
等了二十多分钟,东雷堂一众兄弟就是站在街道上和兰显勇等人对峙。
今天的天气是格外晴朗,空气清新得一塌糊涂,或许是因为街上人少的缘故,复兴街的空气和阳光格外的迷人。
李国荣打了个哈欠,才五点多太阳刚冒头的时候就被叫醒,关键是昨晚还打架了,累啊。
梁朋也是哈欠连连,倒是往常常打哈欠的朱贤武今天一个哈欠都没有打,而是闭着眼睛在哪里站着,就像一个入定的和尚。
兰显勇已经没有了耐性,烦躁的来回踱步,第十九次问东雷堂众人道:“李国荣死了吗?怎么还不出来?书生呢?叫他出来!”
众人连看都没有看他,而是抬头去看天。
看着东雷堂一众帮众的无视,兰显勇内心深处两种性格在激烈交锋着,“干死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啊!”兰显勇已经开始有些抓狂,从小因为相貌奇异倍受冷落和父母不待见的种种场面在他的脑海里来回闪动,小时候的邻居小孩拿石头砸他、小女孩见到他就哭、男同学拒绝他一起游戏、女生更是对他冷言冷语,他又想起第一次向女生表白时的场景,那女生吓得都哭了,叫他快快走开;他的父亲好赌,因为他的一脸衰样赌输后回家就拿他出气,把一切过错追究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母亲更是对妹妹宠爱有加,对他却是冷眼看待,甚至连妹妹都不让他接近。
种种悲伤往事造就了他的自卑和心理扭曲,他本人更是沉迷于赌博之中,只为寻求刺激,寻求活着的痕迹,寻求活下去的目标。
像这样的人是悲哀的,不仅仅是他的悲哀,也是全人类的悲哀;亲情冷暖竟然以外貌而定,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待见;相貌本幻象,奈何众生皆沉迷!
兰显勇十二岁便离开了自己的父母,他总是很好学,即使别人不教他,不愿意教他,可是他自己却更努力的学习,督促自己积极向上;但是社会的黑暗却让他心理渐渐的扭曲和自卑,才华横溢却又难以施展抱负,连当兵都被冠以影响军人形象拒绝,最后只得投入黑道。
在黑道里他也没有受到待见,就连英明果断的韦壮都因为他的外貌而对他产生芥蒂。
所以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不安,只要让他等待超过十分钟以上,或是有人在他面前对他冷言冷语,亦或是冷眼相待,都会让他人格分裂症爆发。
“你……你们,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们有什么资格?啊!”兰显勇崩溃,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东雷堂帮众在他眼里却成了正在嘲笑他的人,他幻想着众人对他的态度,有人嘲笑、有人冷眼、有人冷哼、有人嘲弄。
“来啊,来啊!混蛋!”兰显勇终于全面崩溃,额头青筋暴起,挥舞着拳头向东雷堂一众帮众冲杀过去。
而最前面的李国荣等人竟然一动不动,兰显勇一拳挥到了李国荣的脸上,虽然是精神崩溃下的一击,却也充满威力,李国荣被他一拳击倒在地,站在李国荣旁边的梁朋也被他盯上,冲上去便死死扼住梁朋的脖子,狞笑道:“笑我,你笑啊?笑啊?哈哈哈……”
看着香主与副香主被打,东雷堂一众帮众还是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李国荣吃了兰显勇一拳后感觉头晕眼昏,下巴有种脱臼的感觉,看着被掐着脖子脸色都发紫的梁朋,下令道:“干他个狗日的!”
“干死他们!”东雷堂一百五十号人向兰显勇的三十多个小弟冲杀过去,与此同时,在外围听到喊杀声的白马帮小弟们按照兰显勇的命令,听到喊杀声便冲杀进去。
而聚拢在复兴街附近的东雷堂帮众也收到书生的指示,听到喊杀声就堵住复兴街两头街口,把守住小街口,谁也不许同行。
大战已经开始,只是两方的人马还没有大规模正面冲突。
而复兴街派出所里:“A一对,要不要?”“不要!”“2一对,干死你个逼样的!”……
终于双方人马正面相遇,“杀!”喊杀声震耳欲聋,近千人的群架,围绕着复兴街各个入口展开激烈的争夺战。
血液横飞,骨头碎裂声,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却没有令这些在亡命之徒向后退却,直至死亡降临到他们自己的身上,终于因为疼痛和恐惧发出惨叫。
躺倒在地的人被对方的人踩踏着,被自己的兄弟踩踏着,却只能发出阵阵呻吟,直至再也发不出声音。
人视为宝贵的生命在这里却如同草芥般被自己以及别人无视。
“这样下去恐怕会失控,近千人的厮杀,怕是要传到北京去了!这要是被哪家胆大的媒体曝光出去,那后果……”接下来的话书生并没有说出来,可是听电话的人却也该明白了。
电话那边的人传来三声笑声,安慰这边的人道:“当年我们和白马帮联手把铁血社挤出去的时候上万人厮杀,最后不也是一个恐怖分子活动了结了吗?不用怕,这些媒体有哪家不是我们控制下的,就是我们让他们发,政府也不会让他们乱发的,放心吧!你只管放手让他们去做!”
李国荣这边一百五十多号人对阵三十余人,虽然那三十余人都已经是老黑社会,下手狠辣精准,常常一个照面就把人干翻了,却还是因为兵力悬殊渐渐劣势,最后只剩下四人护卫住受伤的兰显勇,拼死冲杀出重围。
梁朋拉下头巾,命令道:“别追了,放他们走!”
说完转身看躺在地上的兄弟,一百五十对三十,自己这边却还是倒下了近五十余人,看来打架经验真的很重要,他刚才和朱贤武还有老叔(吴正华)三对一都付出了吴正华左臂骨折,朱贤武背部被砍了一刀,而他自己更是被惊险的在脸上划了一刀,脸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
书生对着旁边的传令官下令道:“传令全部退回,按原计划溃败!”
书生命令下达不久,战争局面直转急下,本来渐渐优势的东雷堂一面忽然出现溃败,开始只是小规模溃败,而后演变成了大规模溃败,最后东雷堂还能站着的三百余帮众扛着倒在地上的兄弟逃离了复兴街,泗水街等几条街道,白马帮赢得莫名其妙。
书生再次拨通电话,“禀堂主,已按原计划溃败!”
“嗯,我知道了,我马上打电话!”
韦壮自廖家被挤出白马帮统治层以来,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总部虽然没有明言要撤去他的堂主职位,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总部想要换掉他,自下而上的各区掌权人被总部越过他更换,他的心腹全部被撤换,他可以调动的人只有一个卫队和兰显勇的兴华区人马。
就在韦壮还在和总部作困兽之斗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韦壮,你怎么回事,光天化日竟然发起近千人的群架斗殴,你眼里还有没有政府,有没有规矩?”
是谁打来的电话韦壮当然知道,对于兴华区的事兰显勇和他上报过,他也吩咐兰显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打。
因为他已经只剩下兰显勇这个区的人马可以调动了,要是连兴华区也被裁换,他就完全被架空了。
“市长,事情绝对不是你想象的……”在兰显勇要去要交代的时候韦壮就已经觉得不对劲,直到收到已方战胜的消息传来时才完全肯定,自己被人家下套了。
韦壮的话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不是我想象的?那是什么?杨延庆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还把事情捅到了军方那边,现在省里的高级官员都已经知道了,军方那边也给我打电话了,韦壮,韦堂主,三年前签了停战协议,所有争斗方式均以谈判方式解决,签协议以来你们三三两两的打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次上千人的斗殴,你要我怎么当作看不见?”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暴跳如雷,一面拍着桌子一边暴吼。
“市长,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韦壮只能这样说了。
“给我答复?是我要答复吗?是杨延庆要答复,还有杨延庆的上头要答复,雷东直接打电话给了省里的军方高官,要求对这次事件给予重视,韦堂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吗?赶紧把你的人从兴华区全撤出去,要是连这点人都没有了,你连保命都难!”电话那边开头是火急火燎的,说到最后竟替韦壮担心,显然他对于白马帮内部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
韦壮已经走投无路,最后的地盘就这样被东雷堂算计走了,一次就丧失了整个兴华区,本市最繁华的的区域,正好又给了上头一个撤他职位的理由。
韦壮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到真皮座椅上,嘴里楠楠道:“全没了,全没了……”
李国荣敷着被兰显勇一拳打得老肿的脸,哎哟哎哟的呻吟着。
吴正华、朱贤武在医疗室里接受治疗,虽然比不上上海的大医院,但是黑社会为了应对需要,建立的医疗室里各种器材应有尽有,医生也是正宗医科大学出身,护士更不在话下,几百名需要治疗的东雷堂帮众有序的接受治疗,治疗室说是医疗室,却是一栋楼层,只是仅对帮内人员开放,闲杂人等概不治疗,而一众医生护士似乎对今天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安静的给病人治疗着,并没有多问。
对于伤势严重,濒临死亡的病人当然例外,此次斗争东雷堂就死了二十多个人,有些人没有来到医疗室便在半路上死掉了,有些是在治疗过程中死亡的,还有一些抬回来的时候就是尸体了。
一个有双黑而明亮眼睛的女护士给梁朋处理脸上的伤口,双氧水释放出大量泡沫,梁朋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疼痛,护士皱着小眉毛,说道:“这就叫疼了,你兄弟手断了都没有哼一声。”见惯了黑道上挨刀不哼声好汉的女护士对于梁朋的哎哟哎哟叫唤声有些鄙视。
“哦,你叫什么名字?你眼睛真好看!”梁朋哦了一声便不再叫唤,倒是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护士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个护士对于这种情况似乎遇到过很多次,却也不回答梁朋,手上加了点劲,梁朋一下子吃疼又哎哟起来。
“岁月无情仍愿意,为你闯开新故事……”李国荣的手机铃声响起。
李国荣一面敷脸,一面拿出手机打开接听。
听完电话李国荣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一百余名帮众叫道:“兴华区,东雷清一色!”
“哦!”“哦!”“哦!”爆发着阵阵欢呼声。
随后一百余人齐叫道:“东雷--清一色,东雷--清一色……”
同时,撤回兴华区各地的东雷堂帮众也齐呼喊道:“东雷--清一色,东雷--清一色……”
在这座城市里,首次出现了清一色的地盘,兴华区内只有东雷堂一个帮派!
传闻此事传至东雷堂总堂主雷东耳朵里,雷东连道三声好,并且下令厚葬牺牲的弟兄,善待其家属,活着的弟兄得到了一笔丰厚的现金。
而此事三天后,书生荣升为杨延庆的副堂主,李国荣荣升兴华区烧四柱香香主,梁朋任副香主,而兴华区内原本的三柱香香主全部被调到分堂总部任职,可谓是全员嘉奖。
而参与战役以及计划的吴正华、朱贤武经过李国荣请示,接替了李国荣和梁朋本来职务。
“堂主,这样是不是升得太快了,本来对于李国荣和梁朋进帮就是三柱香香主帮内已有争议,李国荣和梁朋入帮一年未到,就升任四柱香香主,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啊,这样恐怕……”书生对杨延庆说出心中忧虑。
杨延庆摆摆手,对于书生后面的恐怕他已经明了,笑道:“你总是不把话说完,李国荣和梁朋进帮任三柱香职位是孙振邦副总指挥官任命的,而这次升任,我也是接到上头的指示,据说,还是雷总堂主的意思,再说了,怎么没有过这样的事,副总指挥官当年不就一年连升五级嘛,还有,放眼各城市,各分堂,有那一条街,那一个区是清一色的?这次他们的二人功劳升任四柱香香主,弟兄们怎么会有异议呢?”
杨延庆把孙振邦和雷东搬了出来,书生自然没有任何话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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