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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的刘季回到军中,带着怨气公布给诸将领,道:“巴蜀是什么地儿呀?南山阻隔,易入难出,流放刑徒之地!我念他仗义,迎他入关,可他居然毁约!此等小人,我要与他决一雌雄!”
夏侯婴接道:“我们率先入关灭秦,首功一件,却被挤到巴蜀。打他个满脸开花,谁怕谁呀!”
任敖也是一肚子牢骚:“我们率先打进关中,功绩难道还不如三个秦降将!?”
曹参也不满意:“巴蜀远离中原,地隔南山,又有三名秦将据守关中,我们等于被卡死在巴蜀。明摆着困死我们嘛,三员秦将,熟悉关中,又对项羽感恩戴德!”
刘季头脑一热:“拼了,横竖都是死,不如鱼死网破。”
这时萧何开口:“居巴蜀虽然险恶,总比速死要强吧!”
刘季问道:“怎么叫速死?”
“沛公多少人马?号称二十万,实则十万;项羽多少人马?号称百万,四五十万总有。彼众我寡,岂非送死?”
未等萧何说完,夏侯婴抢道:“这不是以大压小,欺弱逞强嘛!”
萧何依旧不紧不慢:“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历来如此。成汤、武王尚且服侍桀、纣,无非是委曲求全,静待时机。为图天下,沛公又何不学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委一时之屈,图百年之计?臣翻遍秦籍,发觉巴蜀虽然偏远,却是天下粮仓。自李冰疏浚都江堰之后,巴蜀富庶,堪比中原,只是不为人道而已。依在下之计,沛公不如暂居巴蜀,招贤礼民,养精蓄锐。然后再择机还定三秦,以图天下!”
刘季听得有理,便转脸看张良。
张良正在寻思萧何那么有内涵的话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当初泗川第一,只是一个土书生,不晓方圆,而今已是治国韬略谙熟于心,天下险隘成竹于胸,不禁暗自佩服萧何,也为刘季庆幸。此时遇到刘季问询的目光,便道:“情势确如萧兄所言,此时硬拼,何至当初鸿门屈尊?当此危厄之时,沉着比勇武更重要。只是在下有一点担心,汉中大部为章邯所据,于沛公不利。在下私忖,不如请项伯说服项羽将汉中全部封于沛公,这样沛公北依南山而于三秦无碍,自可图强。”
刘季闻听张良如此说道,拍拍夏侯婴的肩膀,劝道:“弱肉强食,不服也不行,退一步海阔天空!”
历来都言听计从张良的刘季拿定主意,就国汉中。
因为张良要辅佐韩王成复国,不能同行,便赏赐张良百镒黄金和二斗珠玉。
张良将赏赐转送项伯,乞封汉中。
项羽原本担心刘季拒不从命,或许要大动干戈,没想到如此简单:不是一汉中吗?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刘季只能听从萧何和张良的建议,面带微笑,心怀愤懑,率领项羽限定他的三万人马,向汉中开赴。
张良送至褒中,眼见已进入汉中地界,便与刘季告别:“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在下送汉王到此,望汉王一路安好。”
刘季依依不舍,又不好挽留,张良一心复国,又是韩国司徒,理当归韩。
张良看出刘季的心思,将刘季拉至一旁,耳语一番,刘季频频点头。
随后,张良又掏出一个锦囊,交于刘季,叮咛三个月后再打开。
入蜀之路非常艰险,最险要的路段,只能在前人修的栈道上行走。栈道下就是千丈深谷,不小心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一些特别艰难的地方只容一个人单独通过,所有的辎重、粮草、兵器都得用人一件件背过去,连日行军,不慎失足跌下山涧摔死的人越来越多,因此不断有人从半路上逃亡。
张良返回关中,却派人一把火烧掉了蜿蜒三百里的栈道,这是汉元年的正月的干燥季,一条跃动的红龙,盘旋在秦川深处。
也象征着刘季的赤帝之子之身吧!
汉军大惊,许多人思念东归,不料张良一把火烧毁栈道,故而大面积逃亡,我的二哥吕释之也在逃跑行列,半路上跑回来的。
刘季忧心忡忡,明白留住人留不住心,也便不加理会,借酒来浇心中的愁闷。
刘季头也不回继续前行,历尽千辛万苦,直到南郑,封萧何为丞相,治理巴蜀,自己与几个老兄弟一头扎进酒酢。
这些事情安排已毕,项羽对正在成为一片焦土的咸阳不再留恋,而抱定“富贵不还乡,如衣锦而夜行”的道理,押解着从秦宫掠夺的珠宝美女,回彭城去了。
项羽又在怀王迁徙途中,密令英布等人将他杀害在江中。
公元前205年七月,项羽因张良帮刘季烧了栈道,把韩成斩首,改立大夫郑昌为韩王。
从克复丰邑那时的癸巳年(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到现时的丙申年(汉王二年,公元前205年)已经三个年头了。刘季一去不返,书信也很少捎回来,吕释之的回来,我才知道刘季被封为关中王,已经入蜀。
我一直为刘季暗暗担心。
这几年,我一个女人家,抚养老人,带着几个孩子,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而且这世道一直就不太平,按照项羽的分封,沛县泗水属于项羽的封地。
由于一些将领对戏亭分封不满,争端纷起,未得封王的诸侯起兵反楚,闹得人心惶惶。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项羽和刘季的战争同样开始酝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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