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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今年过年,该回家了吧!”
“呵呵,到时候再看吧!”
这是两个人在讲电话。说话的小哥,并不真是谁的小哥。被人唤作小哥,事实上是因为他姓葛。“葛”与“哥”音近,所以熟识的朋友通常都亲切地叫他小哥。
他的名字,叫做笑天。葛笑天,现在三十岁。身高约为一米七八,是一位身材健硕修长,面容坚毅,极富成熟魅力的男子。
此时,他正一边吃着工作餐,一边跟自小的发少、同学兼好友杜柯聊着电话。杜柯之所以叫杜柯,据闻是因为他老爸姓杜,老妈姓柯的缘故。
“你可别!”听到葛笑天这明显敷衍式的话语,电话对面的杜柯登时就急了,“还到时候再看,现在都几月啦,告诉你,我可是答应了婶子了,今年过年,是无论如何,也得把你给带回去的。你就爽快点,给个准话吧,回,还是不回!”
“哎,我倒是想回呀!可是,怎么回呢?我的情况,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无言见江东父老呀!”
“什么江东父老不江东父老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小子自高中毕业从家里出来,到现在都十年了,一直都没回过家。
我知道,早些年葛叔去世,给了你很大的打击,使得你一直无法回去面对婶子。可是,这几年婶子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地不怎么好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几分。
今年推明年,明年又一年,年年你都在找借口。婶子这都是快奔花甲的年龄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也不知道在这世上,还能有多少年活头。
难不成,你想等到婶子也要不在的那一天,你再回去。那时候,你即算再有出息,再有成就,又拿给谁去看。”
猛闻此言,葛笑天不由得悚然一惊,恍如有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一时之间,满脑子嗡嗡作响,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中的电话,不觉间滑落下来,“叮”的一声,掉在了餐桌上,弹跳起来,震得桌上的碗筷餐具,也是一阵晃荡。引得周围就餐的人们,一阵莫名的观望。不知道这个俊朗的老男孩,究竟碰上了什么大事情,以至于如此失魂落魄。
电话那头,杜柯又连续“喂”了几声,却丝毫得不到回答,不由得悻悻地挂了电话。心里暗暗发誓,过几天放假,一定要跑过去,当面跟那家伙将这件事,给确定下来。
这件事不办好,就不是那家伙无言见江东父老,而是自己无言见江东父老了。自己当时可是给笑天他妈打了保票的,今年过年,一定能将笑天给带回家去。
哥笑天跟杜柯的老家,是在楚南省衡州市下辖的一个乡下小村庄。而此时,他们自身所处的地方,却是在粤东省的会城市。会城是粤东的省会城市,是时下华夏南方有名的大都市。他们这些不属于会城市的外来者,在时下,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就叫做打工族。
没错了,哥笑天就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打工仔。三十岁的葛笑天,自十八岁高中毕业,就只身南下,来到了粤东省,辗转去过海州市、莞城市、香山市、红梅市,最后来到会城市,这来来去去,一共就是十二年过去了。
说实话,葛笑天自小,学习成绩并不差。初中时,更是以他所在的学校前三名的成绩,直升到了县一中。本来,以他的真实状况,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并不是什么难以达到的事情。
可惜的是,就在他高三的那年,父亲病倒了。这个时候,葛笑天方才知道,其实,父亲早在数年前,就也经重病在身了。但为了供他上学,为了不让他分心,父亲却是一直硬挺着,没有上过一次医院。
当自己在学校里,安安心心地读书的时候,父亲却是日夜都在承受着病魔的侵袭。当自己在放肆地挥霍着青春的时候,母亲更是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人的生命,一日日消失而无能为力。
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能让他们的儿子,安安心心地完成学业,考上一所理想的学校,出人头地。这一回,父亲之所以病倒,那是他实在撑不下去了。这次重病一发,人力无法回天,在葛笑天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他的父亲去世了。
父亲的去世,给葛笑天的生命,带来了很大的震动。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自己考上了县一中,如果不是自己的学习需要那么昂贵的学费,父亲怎么会有病不去医,怎么会病发身故。
那年高考,他严重发挥失常,最终与自己理想中的大学失之交臂。高考失败,葛笑天无法面对母亲那失神的眼睛,他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很快地南下,去了粤东打工。
那一年,他发誓,虽然他没有考上大学,但是他一样要赚大钱,一样要取漂亮媳妇。他一定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让母亲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他要证明,他的父母对于他这个儿子的付出,是值得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事实上,十二年来,葛笑天所取得的成绩,却实在是泛善可言。钱没赚到多少不说,甚至于连个女朋友也没找到。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想像的事情。在这个大学生满地走,博士多如狗的年代,区区高中毕业的葛笑天,除了尚算俊朗的外表,实在是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势。没有优势,自然就找不到好的工作,没有好的工作,又何谈好的报酬。
其实,如果他的理想能够改一改,如果他先找了个有钱媳妇的话,说不定他的人生,早就已经不是今日的样子了。说实话,早些年,刚出来打工的时候,倒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喜欢过他。
甚至有些女生,将他当成了潜力股,主动向他示好。在这些女生之中,也不泛漂亮妹纸。而且,在这些漂这妹子中,还不泛家境富裕的。当然,这些妹纸之所以会看重他,还是缘于他那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和年轻俊朗的外表。然而,这却不是他所希望的爱情。
那时的他,心高气傲,一心想的,是靠自己的实力,改变人生。所以,对于这些妹纸的主动示好,他统统都是视而不见。世事无法改变,时至今日,他却已经由昔时的潜力股,变成了如今的跌暴股。
古人常言:三十而立,葛笑天如今已是三十,却仍是一事无成,其未来,自然也就可以想见。
虽说外型依旧俊朗,甚至更富成熟魅力,可是却再也没有哪位好女孩,还会主动向他示好了。甚至,当我们的小哥同志主动出击,追上前去的时候,人家不说他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也都算是脾气比较好的了。
事业一无所成,美女只存梦中。葛笑天只能强颜欢笑,却是无言见江东父老。就这样,一年复一年,除了每个月按时给母亲寄上生活费,简或通下电话,他再没有回过家。十二年,似乎是一眨眼间,就这么过去了。
一年以前,葛笑天就已经辞去了原来的工作,现在他已然没有在工厂企业上班了,现在的他是一位职业网络写手。
自从十余年前,南下粤东,在网络知道了网络小说的存在以来,葛笑天就动了网上写文的心思。十年前,他正式开始在网上发文,时至今日已是陆陆续续,写了不下千万字。遗憾的是,他的作品,一直都没有怎么火。基本上可以说,是处于扑街写手的状态。
不过,他现在所写的一部书,却是颇为不错。至今已然上架近三个月,有了近百万字。虽然订阅跟某些大神相比,不是太高,但一个月全勤加稿费,也还是有五六千的,足够自己和母亲生活了。
晃了晃仍然嗡鸣不已的脑袋,捡起了餐桌上弹跳不已的手机,葛笑天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回家去,必须得回家去,一定要回家去,马上就要回家去!”从来没有哪一刻,葛笑天的心里,是如此急切地想要回家,想要立即就看到,自己那早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没有钱又如何,没有女朋友又如何。父亲已经去了,再也不可追回。母亲,现在才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在母亲面前尽孝,才是自己当下最应该做的事。反正自己现在所从事的职业,并不受地域限制。家乡一样也有网络,在家乡自己一样可以写书赚钱。
想到这儿,葛笑天再也无法停留,当下叫来了侍者,结了账,飞快地走出了餐厅。
回到住所,葛笑天取出了自己的手提电脑,甚至来不及跟房东老板打声招呼,立即打了一辆车,就直往火车站赶去。
可是,葛笑天没有想到,就是他的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
当他结了账,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火车站的时候,四个小年轻,拿着片刀,突然就从火车站里面冲了出来,发了疯似的见人就砍。在葛笑天还没反映过来之前,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的前面,已经躺下了三个人。葛笑天同志,很不幸地成了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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