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少游回到家中,便有候着的奴婢上前传言。听闻父母都在后厅之中,陆少游便直奔后厅而去。
未及后厅,便有细小声音传来。陆少游双耳聪灵,声音虽小,静气凝神便可听清。
“是爹爹的声音,却不知为何事”陆少游暗自纳闷。
只听道“贾后言太子谋反,意废太子贬为庶人。陛下龙颜大怒,召集公卿,明言赐死太子,明日即昭告天下。”
陆少游一听,竦然一惊。太子为人刚直,果敢坚毅,颇好勇武。他和这个表兄打小接触良多,虽不说是尽知其人了解之至,但自幼相识,也颇为了解,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面对皇位的诱惑,估计没有人能不动心。但惠帝才不惑之年,年富力壮龙体安康,在位之年硕长。太子年刚弱冠,想来却是不大可能谋反,想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步行之间,却是到了后厅。两个厅前候立的奴婢看到陆少游进来,忙上前行礼。
陆少游进入后厅之中,脱下外面的披风,候在一旁的婢女接过。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宫装美貌少妇站在圆桌前。黑发高挽,玉颈修长,美艳不可方物,只是脸色有些不好,正慈爱的看着自己。正是陆少游生母司马飞燕,晋武帝司马炎爱女,武元皇后杨艳幼女,惠帝司马衷亲妹妹阳平公主。一个长相英俊气质儒雅的男子,坐在桌旁低头泯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陆少游时,眼睛中露出的喜色一闪而逝,脸上却是面无表情。随即目不转睛的盯着茶杯,也不看陆少游一眼。男子正是陆少游生父,晋武帝司马炎女婿,惠帝司马衷妹夫,领左将军事中书侍郎,驸马都尉长沙郡公陆煜。
“娘亲,孩儿回来了”一看见司马飞燕,陆少游情难自禁,扑入司马飞燕怀中。
“少儿回来了,我还以为少儿在淮南王府住下了呢?”司马飞燕宠爱的抱着陆少游,摸着陆少游粉雕玉琢的笑脸,打趣道。
“娘!”闻言,陆少游想起早上的事,立马紧张起来,摇着司马飞燕的手臂,脑袋直往怀中挤,撒娇道。
“也不知谁家的小公主能有这个福气,杨家之女、何家之女还有卫家之女,可都是大家闺秀美人胚子呢,也不知少儿喜欢哪一个,少儿可是聪明伶俐听话懂事!父皇都说此子灵明若我甚多呢,还有母后……”,说到这,司马飞燕有些怀念有些黯然。
怀中的陆少游感受到司马飞燕的心情变化,想到司马飞燕定是想起了先皇武帝和武元皇后。当即抓住了司马飞燕的素手,正要安慰之时,忽听到陆煜的训斥之声。
“君子不学,未知其礼,子不知礼,乃父之过”
闻言,陆少游颇为无奈。陆煜是儒士,又是泰阳书院的弟子,当世大儒的学生。于礼义廉耻看得极重,自己这样失礼,也难怪不出言责罚。
恋恋不舍地从司马飞燕的怀中离开,看到司马飞燕转移了视线,便放下心来。当下整理仪容,走到陆煜跟前,恭行叩拜大礼。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金安!”
陆煜没有说话,哼了一声,点头示意。
“孩儿见过母亲大人,母亲大人金安!”
司马飞燕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陆煜,却没有多说什么。陆少游行礼完毕,司马飞燕忙拉起陆少游走到桌旁坐下,向旁边侍候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传膳,婢女会意退出。
却说陆煜看到司马飞燕把陆少游当做心肝宝贝,夸得天地罕见。怕陆少游得意忘形,便借机训斥。看到司马飞燕瞪过来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满,倒也没有说话。
这时陆少游坐在司马飞燕身旁,司马飞燕闻到一股不同的香味。靠近陆少游,原来是从陆少游身上传来的。
司马飞燕心中一动,想起什么来,满含深意的看着陆少游。微微一笑,玉唇微启,道,“少儿今日去哪呢?”
陆少游正暗呼躲过一劫,没有看到司马飞燕狡黠的笑容。忽然听到司马飞燕问话,脑中思绪万千,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司马飞燕。
“娘!我……我……我只是去看《道德经》”陆少游眼睛一眨也不眨,脑袋却在飞速的运转。忽然想起以前在一个道观看得《道德经》,现在记得几篇,只能听天由命了。最好不会考校,希望不要被拆穿,打死也是不能承认的。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陆煜一顿说教。
“哦?《道德经》?读了几篇呀?”司马飞燕也不知道一眨眼陆少游想了那么多,心里暗自好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道。
果然,陆少游暗自惊讶,心里紧张,表面不动声色,道,“到上善若水篇了”
“上善若水篇是上篇三十七篇中第八篇。你既读到第八篇,想必前面的几篇已经熟能生巧了。那我来考考你,你背诵其中的第二篇!”却说陆煜虽未说话,但自始至终二人之言陆煜却听得明白,听到陆少游之言,心中一动,便想考校陆少游,看他有没有撒谎。
司马飞燕听到陆煜说话,有些不明所以。陆煜的举动她看不明白,却猜得几分。当即有些担忧有些期待地看着陆少游。
陆少游闻言,看着二人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当即傻了眼,这算是自掘坟墓吧。仔细想想却隐约记得,那个道士跟他说过这一篇,二人还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倒不难,看来这一劫就要躲过去了,希望如此吧,陆少游暗暗祈祷。
“好!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刚出声之时,陆少游就紧紧的盯着陆煜。看到陆煜依然是宠辱不惊的表情,仿佛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似的。陆少游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心里却很开心,陆煜没出声就意味着没有背错。看到司马飞燕有些惊讶有些赞赏有些自豪,陆少游心里很高兴。司马飞燕是岳阳书院的弟子,儒道兼修,道德经却是十分了解。
“你既已会背诵,想必是知道它的意思了,希望你能领悟它。”陆煜也不表扬,自从四年来每次考校四书五经,陆少游就没有得到一次表扬。
“是,孩儿明白!”陆煜的表现陆少游早就料到,早已见怪不怪。当即像有所领悟似得点头,却被司马飞燕一点额头,耳边传来司马飞燕传音入密,被对着暧昧一笑。陆少游当即讪讪一笑,一阵尴尬,随即做乖孩子状,脑海中却冒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看到陆少游这幅模样,司马飞燕颇为好笑。
原来司马飞燕说的是“少儿对紫薇丫头使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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